书城玄幻战族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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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隐世武族(2)

炎越森冷地道:“你滚吧!”

白辰好不容易才踉踉跄跄地迈出第一步,就像一只受了伤的笨拙之鹅,摇摇晃晃地向门外走去。

当他背向炎越时,他的嘴角处竟浮现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白辰在心中道:“炎越,若是你以为放过我,牧野静风就会因此而放过你,那么你就大错特错了!”

白辰在风宫中虽无职务,但他一直侍奉寒掠左右,与寻常弟子自是略有不同,他拥有一间单独的屋子,尽管小得只能容下一张床,但毕竟是他独自的空间。

白辰如同喝醉了酒的人一样,跌跌撞撞回到自己的房中,反手掩上门。

当房门关好之后,他一直因痛苦而微躬的身子忽然一下子变得挺拔了,脸上的痛苦之色亦随之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脸坚毅!

他的身子倏然掠起,在空中疾然翻腾,刹那间已完成了十数个极为古怪的动作,他的全身骨骼亦发出一连串“咯吧”的声响。

落地之时,他已挺立如标枪。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外面的脚步声。

白辰的目光一闪。

随即他全身的骨骼仿佛在那一瞬间突被抽去了,身子再度佝偻得像个小老头,一脸痛苦之色。

“笃笃笃!”叩门声响起。

白辰慢慢挪步至门边,将门打开,门外站着一名风宫弟子,面无表情地道:“宫主召见!”

白辰几乎是被神风营弟子架着去见牧野静风的,因为他的行动太过迟缓,似乎全身上下已无一处完好肌肤,而牧野静风要召见的人若是久候不至,非但被召见的人要受惩治,就连传唤者也会遭到牵连。

牧野静风今日的心情格外好——他没有理由不兴奋,罗家庄一役,禹诗已成功地将武当无想道长、静慈庵悲天神尼、峒崆左寻秦、留义庄卫高流、天下镖盟盟主岳峙、清风楼楼主庞纪一并除去,青城王世隐在此之前就已被杀,十大名门正派之主如今只剩燕高照、痴愚禅师、游天地还活着,而这三人中,游天地已身受重伤,痴愚禅师是他有意放走的,剩下的思过寨燕高照,更是早已在他的掌握之中——如此一来,风宫此役可谓大获全胜,正盟力量势必一蹶不振。

何况与此同时,崆峒、青城两大门派已被风宫玄流攻陷。

虽然风宫玄、白二流一向不和,但在对付正盟这一点上,他们都是处于同一阵线的,崆峒、青城被灭,牧野静风亦颇为心喜。

正因为战果太过辉煌,以至于牧野静风心中不时升起一个谜团:“向自己透露消息的究竟是什么人?由此役的整个过程来看,这本是玄流设下的圈套,用以对付正盟,那么此人对玄流中事可谓了若指掌,他甚至透露出只需由罗思入手,必可大获全胜——难道此人是玄流的死敌?”

牧野静风又怎会想到向他透露此消息的非但不是玄流的死敌,相反,却是贵为玄流宫主容樱之子的幽蚀!

牧野静风破例让白辰进入他的笛风轩,并允许他坐下。

能得宫主如此恩惠,足以让风宫中任何人受宠若惊。

白辰似乎也不例外,他半欠着身子,只落实了半个屁股。

牧野静风微笑看着他,道:“我让你办的事,做到了吗?”

白辰道:“炎老甚是恼怒!”

“但他终究还是没有杀你。”牧野静风道。

“宫主莫非觉得属下应该为炎老所杀?”白辰反问道。

牧野静风摇了摇头,道:“你为我做了二件事,我怎能赏罚不分?我已决定,从今日起,你就追随我左右,如此一来,谅炎老也不能将你如何了。”

白辰当即跪下,道:“多谢宫主!”神情显得甚为感激。

其实,白辰心中明白,牧野静风此举的目的并不是为了保护他,而是为了对付炎越。炎越绝不可能让白辰永远活下去,即使白辰已在牧野静风身边,炎越也会想方设法为寒掠报仇,而一旦白辰被炎越所杀,牧野静风就可以借机对炎越发难,毕竟,白辰已是牧野静风身边的人,杀牧野静风身边的人,就是对牧野静风的不敬!

白辰知道,在牧野静风眼中,自己始终不过是一颗棋子而已。

但白辰心中明白,自己绝不是一颗棋子那么简单!

莫半邪与范离憎站在一处高岗上,由此遥遥前望,可见两道山脉自远处延伸而来,在与此相距五里远的地方汇合。

思过寨就在两条山脉的交汇处。

思过寨前临绝崖,一条石道曲曲折折,沿着巨石间蜿蜒而上,时隐时现。

在崖顶上,有一座高高的瞭望台,立足瞭望台上,正前方的情形可以一览无遗!

两条山脉最尾处各有一道山脊,中间夹着一条山谷。思过寨共由三部分组成,一部分建于东侧的“苦吟坡”,一部分建于西侧的“乱斩坡”,另一部分则建立在两道山脊之顶。

范离憎遥望思过寨,觉得思过寨气势非凡——这是一处足以让任何人驻足眺望的山寨。

而范离憎的目光却更多地落在夹于“苦吟坡”与“乱斩坡”之间的那道山谷。

在山谷的上空,共有九道铁索桥凌空飞架,连系着“苦吟坡”与“乱斩坡”。

莫半邪指着那道狭长山谷,道:“之所以架了九道铁索桥,不仅仅是为了方便东西山坡来往,更是因为思过寨有一条极为严格的戒令:非寨主亲准,任何人不得进入谷内!故山谷两侧皆有数丈高的铁栏!”

范离憎远眺山谷,眉头渐渐皱起,他忽然开口道:“那山谷很像一件东西。”

莫半邪道:“像什么?”

“剑!两侧的山脊就是封剑的剑鞘!”范离憎道。

他对剑一向有着异乎寻常的感应力。

莫半邪点头道:“好眼力,你可知道,山谷中惟一一座楼阁的名字是什么吗?它便是剑簧阁!”

范离憎目光一跳:“剑簧阁?”

莫半邪道:“思过寨的情况一路上我已向你细细解说,戈无害的同门师兄弟间,最应小心防备的不是舞阳,而是侠异,戈无害的二师兄。进入思过寨后,我就是燕高照的仆人麻叔,麻叔虽是老仆,但他追随燕高照多年,连燕高照的十三位弟子对他都是恭恭敬敬的。至于在思过寨的行动计划,皆遵照衣姑娘的指令而行。”

“衣姑娘又是何人?”

莫半邪诡异一笑,道:“此事目前尚不能向你透露,你只需记住,你能活到今日,全赖衣姑娘的暗中保护,否则,你早已被萧姑娘所杀,萧姑娘的武功,你应该有所了解,而萧姑娘的武功在水族当中,不过处于中上而已。”

范离憎静静地听着,不发一言。

莫半邪轻吁一声,随即道:“无害,我们这就回寨吧,寨主急需用药,你千里迢迢赶赴苗疆,为寨主寻求良药,寨中同门望眼欲穿,盼你返回。我麻叔救主心切,早早迎出思过寨百里之外,现在咱们赶快返回吧。”言罢,他便率先向思过寨方向走去。

范离憎摸了摸腰间的剑——剑已不再是先前那柄,而是换了一柄更为锋利的。

此剑是否本为戈无害所拥有?

戈无害如今是生是死?

范离憎行向思过寨的脚步快捷而坚定,而他的心中却是思忖起伏不定。

一刻钟后,范离憎与莫半邪已接近思过寨寨口!

远远地便听得有惊喜呼声:“八师弟回来了!”

是一位女子的声音,其声清婉如乳莺初啼。

范离憎抬眼望去,只见寨口处站着几个人,其中一位女子已飞快向这边奔来。

莫半邪在他耳边道:“她就是戈无害的六师姐杜绣然,与其同龄,对无害甚有好感,性情直率。”

范离憎忽然感觉到自己的脸部肌肉有些僵硬,忍不住干咳一声。

这当儿,杜绣然已跑到他的身前,一把拉住他的手,惊喜地道:“无害,今晨小小叫得极欢,我就猜你一定快回寨了,果不其然,一路上辛苦吗?三师哥他们说‘蓝凤神水’乃苗疆奇药,他们一向视如珍宝,要想求得,多半不易,对方有没有为难你……”

范离憎只看了她一眼,目光便侧开了,尽管只看了一眼,但她的美丽已印于他的心中。

公允地说,杜绣然的容貌比神秘的白衣女子要略逊一筹,但白衣女子的美丽是飘逸如仙,仿若本不应为人间所有,他人一见,不由就心生顶礼膜拜之感,绝难有亲近之心。白衣女子的每一寸肌肤,都已至完美无缺之境,这样的美丽,已美至不真实之虚境。

与此相比,杜绣然的美却是真实而亲切的,她的笑容很真,眸子中有无法掩饰的热情与喜悦。

但范离憎一向沉寂落寞,不喜与他人共处,更何况对方是一妙龄女子?

范离憎的手被对方温热的纤手握着,颇有些不自在。

他很想将手抽回,但他不知真正的戈无害在这种情形下,会不会将手抽回——所以,他只能强作镇定。

所幸这时一旁的莫半邪开口了:“阿绣,几日不见,你已识不得麻叔了?”

杜绣然一伸舌头,松开拉着范离憎的手,道:“阿绣怎敢不识麻叔?小小的笼子破了,还要劳麻叔大驾去修一修。”

范离憎这才明白,所谓的“小小”,多半是鸟儿雀儿之类的。

范离憎自怀中掏出一个瓷瓶,道:“师姐,这就是蓝凤神水——师父近些日子的身子可好些?”

杜绣然神色略显黯然:“仍是时而清醒时而晕迷……”正说话间,麻叔已在一侧道:“舞阳、文规,今日是你们值守么?”

原来另有两人也向这边走过来,其中一人年约三旬,儒雅斯文,一袭青衫甚为合体,洗得一尘不杂;另一人与范离憎年岁相近,一身黄衫,颇为英俊,尤其是他的唇,梭角分明如刀削,嘴角微微内翘,傲然之气尽显其表。

经莫半邪出言提醒,范离憎立知三旬文士乃燕高照第三弟子文规,另一人则是燕高照十三弟子中最为冷傲的七弟子舞阳!

范离憎连忙施了一礼,道:“三师哥、七师哥好。”

文规淡淡一笑,道:“一路辛苦了,师父清醒时总记挂着你。”

而舞阳面对范离憎的招呼,仅是微微颔首,随即对莫半邪道:“麻叔,正盟这些日子屡遭不测,江湖已是多事之秋,大师兄吩咐寨内弟子不得在寨门外多加逗留,以免招来祸端,麻叔请速回寨中,回寨之后,再叙情不迟!”

范离憎虽然是局外人,却犹自能明显地感觉到舞阳的不善,他所说之话无疑是讲给“戈无害”听的。

范离憎对此自然不会太在意,杜绣然却“哼”了一声,脸色微变,拉着范离憎的衣袖,道:“我们走!”

范离憎向文规点头致意,这才向通往寨子的石径走去。

文规望着范离憎的背影,神情若有所思。

范离憎沿着石径弯曲而上,在巨岩对峙中出没,杜绣然对他的归来显然甚为欣喜,一路上问长说短,范离憎几次无言以对,皆幸亏莫半邪替他搪塞过去。

范离憎心道:“难道莫半邪潜入思过寨已有多年,才对寨内情况如此熟悉?”

石径曲折陡峭,两侧山岩峥嵘,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行路数里,石径终到尽头,范离憎踏足崖顶石坪时,有一种破岩而出的感觉。

堪堪在石坪站定,就听一个宏亮的声音遥遥传来:“八师弟,你终于回来了。”

一个高大魁梧的中年人自前边快步而来,此人不单身材高大,而且一脸英武之气,双目如电,举手投足间,皆有豪迈之气概!

范离憎立知此人必是燕高照的大弟子佚魄,他由莫半邪口中得知燕高照病后,寨内事宜便由佚魄主持,当下立即紧走几步,双手捧出“蓝凤神水”,恭声道:“大师兄,这就是苗疆的蓝凤神水!”

佚魄惊喜地道:“太好了,师父身染重疾,思过寨群龙无首……哎……不提这些,你快与我一道去见师父,但愿上天有眼,保佑师父早日康复!”

范离憎见佚魄神情真挚,心中一热,暗忖道:“思过寨名列十大名门之列,但我所见到的人中,惟有此人真正具有侠道之赤血热心!”

佚魄又转向莫半邪道:“麻叔,你也一同去吧,师父清醒时,知道你外出迎接八师弟的事,便严厉责备我等,说我们师兄弟众多,怎能让长辈外出奔走?”

佚魄与莫半邪年数相去无几,却仍尊其为“麻叔”,可见“麻叔”在思过寨中之地位的确非比寻常。

莫半邪叹了一口气,道:“我麻老三恨不能代老寨主受重疾之苦,跑些路又算得了什么?倒是无害,千里赶赴苗疆,着实不易。”

范离憎忙道:“此乃无害份内之事,不值一提——我们还是去见师父他老人家吧。”

范离憎的确急欲见到燕高照老侠,十大名门的掌门人已折损七人,惟剩痴愚禅师、游天地、燕高照,正盟形势岌岌可危,燕高照若再有差错,岂非正道危倾?

众人一道由“苦吟坡”匆匆赶赴山顶“思空苑”,一路上,自有不少人向范离憎招呼,范离憎皆是行色匆匆地应付过去,众人以为他是急欲见到师父,自也不以为意。

行至山巅,但见前面有一条顺坡而铺的青石路,路的尽头,便是一个高墙大院,院墙四周松柏葱翠,让人恍惚间会忘了自己身置山巅!

院墙外,不时有佩带兵刃的思过寨属众来回巡视,范离憎略略估计,守于大院之外的不下五十人。

想必是因为燕高照病卧在床,正盟又连遭重创,思过寨方如此戒备森严。

当众人走至大院门前时,一清瘦白皙的中年人迎了出来,他的神情显得忧心忡忡,满腹心思,见了众人,先向佚魄、莫半邪点头致意,随即对范离憎道:“无害,你回来就好,师父刚刚醒来,刚才还在念着你!”

范离憎发觉此人与其他人皆有些不同,他说话很慢、很小心,似乎总在担心会不会说错一个字,而且无论是佚魄还是舞阳、文规,与范离憎皆以师兄弟相称,惟独此人称他为“无害”!

尽管如此,凭直觉范离憎仍是立即断定此人必是莫半邪提及的二师兄侠异!

同时,范离憎心中亦不由感慨于为自己易容的人手段之高明,连与戈无害朝夕相处的同门师兄弟,竟无一人能看出破绽。

莫半邪显然是为了防止范离憎出纰漏,已不着痕迹地抢先步入大院内,并一直走在最前面,范离憎、侠异、佚魄、杜绣然则跟随其后。

院内门户重重,回廊曲折,范离憎将所经过的地方一一默记。

当众人的脚步都放轻放缓的时候,范离憎立即猜知寨主燕高照的居室必定快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