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七杀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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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9章 好人皇帝

乾清宫前的阉党全部都被铲除,一个活口也没留,打斗之声停止了,只留满地的鲜血流淌。

“禁卫军总兵官孙镗奉旨平叛,如今叛军已除,请皇上出宫!”孙镗与众将士单膝跪地,齐声喊道。声音响彻皇宫内院,乾清宫内,早已心急如焚的内阁首辅李贤,忽闻此声,立刻激动了起来,随即拨开两旁的侍卫,一边说着一边迫不及待的亲自去搬那巨大的门闩。

“皇上!叛军已经被剿灭了!孙镗来救驾了!”李贤的声音未落,双手刚刚触及门闩,忽然听到后面的皇帝朱祁镇厉声喝了一句道:“住手!谁都不许开门!”

这一声断喝使得李贤顿时一愣,随即立刻转身,用疑惑的眼神看向了皇帝朱祁镇。

朱祁镇缓缓起身,眉头紧紧的锁着,接着低语对李贤质问道:“外面到底谁是叛军,谁是救驾,你拿得准吗?”

“这....”如此一问,让李贤的脑门上顿时冒出了一股冷汗,两眼看着高高在上的皇帝,心中突然生出一种莫名的恐惧。也许他是被朱祁镇的话惊到了,也许是他对朱祁镇能说出这样的话而感到惊讶,总之,在李贤的心中,朱祁镇已经再也不是当年那个被也先俘虏的敲门皇帝了,而是真正的成为了一代帝王。

朱祁镇面沉似水,盯着宫门一动不动,外面的孙镗见皇上迟迟没有出来,便心中着了急,于是又喊了一声:“孙镗恭迎皇上出宫!”接着士兵们也喊道:“恭迎皇上出宫!”可是这一声喊罢,宫门依然没有动静。

正在孙镗不解之际,站在御阶上的朱祁镇终于咬定牙关,大喊了一声:“开门!”

一声令下,几个侍卫便立刻抬开了门栓,随着“隆隆”的一声门响,乾清宫的正门终于大开,朱祁镇一脸坚毅的大步走了出来。

“恭迎皇上出宫,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孙镗与众将士一见朱祁镇出了宫门,立刻齐声跪拜道。

朱祁镇站在满是尸体的宫门前,脚下踩在了血泊里,他看着这满眼的杀戮,心中不由得生出了一丝悲哀,沉吟良久之后,才轻声说了一句:“好好的人!何苦这样呢?朕心中实在是不忍啊!”话罢,又转身独步回到了乾清宫。

朱祁镇的这一声叹息,可谓是发自肺腑。他这一生,其实并不算光彩,他宠信过奸邪小人,打过败仗,当过俘虏,做过囚犯,杀过忠臣,要说是个好皇帝,恐怕连他自己都不信,但是就凭他最后的这一声叹息,却足以能证明他其实是个好人,他几乎相信了在他身边的每一个人,从王振到徐有贞、石亨,再到曹吉祥、李贤,甚至当年在诏狱里囚禁陈文的时候,他也相信陈文,这些人无论是忠是奸是善是恶,不管在什么样的环境下,他都想善待他们,即便是刚刚经过叛乱的敌人,他的心中也不忍见到他们身首异处,可是,他虽是一个好人,但好人,却做不了好皇帝。

皇城内的叛乱,在两个多时辰之后,以曹吉祥的阉党全军覆没而告终。但此时长安门外,曹钦与诸位蒙古降将带领着三千营却已经攻到了皇城根下,他们在三更起兵,一路拼杀,如今陈兵城外,但在此之前,皇城内的变故,曹钦却一无所知。

随着夜色的退去,天色渐渐的开始亮了起来,可此时平日里天亮时就开启的皇城门户,却紧紧闭锁。

“厂公.....这城门应该比平时开的早才对啊!怎么今日反倒误了时辰?难道关阳泽那里没有得手?城门还在禁卫军的手里?”一个蒙古降将凝视着城门,低语对曹钦问道。

闻听此话,曹钦吓出了一身冷汗,当即便觉得可能密谋事泄,思来想去,突然想到了锦衣卫指挥使逯杲,曹钦本身是最痛恨逯杲的,而且逯杲手里还攥着锦衣卫这把利剑,即便是他们行动再机密,锦衣卫那里也不可能没有一点风吹草动,所以在此危急时刻,他第一个怀疑告密的人便是逯杲。

曹钦想罢,心中一横,立刻恶狠狠的说道:“定是那逯杲坏事!点拨五百人马,随我去杀逯杲!”一声令下,曹钦带领着五百轻骑,转身驰往了逯杲的私宅。

逯杲这时还真的就在家中,他昨天便接到下面人来报说,曹钦带领着人马一大早就出了城,逯杲心中顿时生疑,遂命令锦衣卫盯紧曹钦,一探究竟,而自己则是一夜未睡,等待着消息,由于吸取了之前的教训,所以逯杲这次打定主意,一定要拿到曹钦谋反的确凿证据才能面呈皇上。

逯杲坐在中堂等了一夜,可是派出去的锦衣卫却迟迟未回,这让逯杲的心中不禁生出了不安。

“不行!不能等了,曹钦这次恐怕会有大动作!”逯杲暗自说了一句,起身便向外走,打算直奔大内,面奏皇上。

出了院门,让家丁准备了一匹快马,逯杲翻身上马便打马前行。但是还没出胡同口,便忽然听到身后一阵马蹄声响起,逯杲下意识回头一看,只见不远处曹钦带着一队骑兵正向自己杀来,逯杲见罢心中一惊,顿时慌了手脚,随即急抖缰绳,向前逃命。

“抓住逯杲,我重重有赏!”曹钦在后面一边纵马急追,一边大声喊道。话音一落,只见身旁的一位将军立刻弯弓搭箭,骤然间一只箭羽射了出去,直奔逯杲后心。

逯杲慌乱之间突然听到箭羽离弦之声,随即下意识的向旁边闪去,可是即便他反应快,能躲开致命的地方,却还是晚了一步,只听“噗!”的一声,箭羽直中逯杲后腰,逯杲大叫了一声,身体一软,当即跌下马来。

曹钦见逯杲落马急奔到了近前,接着翻身下马,一把将逯杲从地上提了起来。

“逯杲,我问你!是不是你泄的密?”曹钦怒目而视,高声大喝道。

重伤的逯杲突然间闻听这一问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不过很快他便明白了曹吉祥的意思,随即哈哈大笑道:“哈哈哈!曹钦啊曹钦,你与曹吉祥终于忍不住了,怎么?起事不成,穷途末路了?”

“呵呵!好!好!你死到临头还敢如此猖狂......”曹钦满脸的气愤,可是话还没说完,便被逯杲截断道:“曹钦....今天落到你的手里......我也没打算活,不过....我告诉你,我虽然是想告密,但...但还未来得及...这告密之人自然是另有其人..呵呵...呵呵...你干爹曹吉祥....此时恐怕....已经凶多吉少了......”逯杲话说道这里,忽然觉得胸口一凉,紧接着一股热气便顶了上来。

“噗!”随着曹钦的五指插入了逯杲的心脏,一口鲜血猛然喷到了曹钦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