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葩,自打她开始红的时候,在给我服务的问题上,出现了一些状况。
她太忙了,比如我喊杯她沏杯茶。
她说声要烧个水,这个功夫,她接了一个客。
然后给我放茶叶的时候,顺手又和一个客人调了一个情。
我一直以为丑姑娘不会调情。
但如葩调起来,一样惊涛骇浪,一样波澜汹涌。
整个脸笑起来,如菜花染艳,别是一种春到深处的陶然。
然后我等她将这杯茶水端给我的时候,一个下午也快过去了。
那杯茶,已经凉了。
再后来,她也没有时间搭理我了。
老鸨出来打招呼。
张公子你是贵人。
什么样子的姐儿在你手上还不点石成金。
如葩啊,也是遇见了贵人。
你说她厨房间烧火里的命,叫你张公子这么一抬举。那还不如草鸡变金凤凰一样。
所以趁着她还金贵,赶紧叫她赚一点钱。
日后说起来,还不是你张公子积了德。
老鸨的血盆大口带着喷薄而出的口水,还一个劲挨着我坐,边说边化掌为拳拍打着我。
我好歹也习了两日拳脚,一下子就看出,老鸨这两下子其实很有武当派嫁接少林派的神韵。
拍在我身上刚武有力。
到晚上睡觉的时候,忽然一阵酸痛彻骨。才觉她这下午的其掌劲到此刻还是余力绵绵。
我还能说什么。
被她锤死之前。我刚说了一句:“好吧。”
那老鸨当即凌空跳起,道声:张公子真是菩萨。
一溜烟的拽着如葩走了。
我其实接着想说:我考虑下明天答复你。
但看她们绝尘而去后的滚滚红尘。
叹了口气,什么也说不出了。
如葩姑娘,着实红了两个月。
每天车来车往,无数的大户也好,小户也好,不管什么人家的浪荡子汹涌而至。
排着队,拿着号码,只为一亲她那丑陋到凶悍的面容。
但所有的人都觉得这是个面子,如今在城里,你可以说几个月没去松鹤楼吃饭了,也可以说好些天打麻将没有输钱了。但你不能说,直到如今,你还没有和如葩睡过觉。
因为如葩,真的,让这个城市多了许多话题。
吃早茶的时候,会打招呼,王老板怎么这会来啊。
必答,哦,在如葩那过了夜。
必问:昨天,不是县衙里的秦师爷定的包夜吗。您怎么就在哪里啊。
必答:哦,秦师爷请的客,双龙戏凤。
于是座上一片啧啧,都夸:还是您王老板面子大,秦师爷看的上谁,还特地请你。难得!难得!
茶官也忙招呼。给王老板沏新到的碧螺春,道:爷,这可是颗颗叶子一摘下便含在处女舌下带下山的哦。您尝个鲜。
王老板,很矜持,道:敢情,我喝了处女的口水。
茶官忙道:自然比不上秦师爷的精水,啊!呵呵,玩笑话,您老说是吧。
于是一片哄堂大笑,在淫邪的氛围,吃完这个早茶。
到了中午,便看到街上急匆匆的人。
问道:这不是谭学究,这么急赶着去哪里。
谭学究道:赴前门黄教席的诗会。
问:原来是雅集,果然好兴致。
谭学究神秘一笑,雅集有什么好去头。但今天可是有光彩人物要到的。
问:什么样子的光彩人物?
难道是大诗人李二白来了。
答:李二白,他还不足以让我凑这个热闹。
问:要不就文坛的名宿白不易?
答:白不易来,打个招呼是要的,也就是招呼而已了,迟点去也是可以的。
问:那真是不解了,如今这地面上还有什么叫黄教习雅集也蓬荜生辉的人物。
道:如葩。如今这清河县地面上,除了如葩还能有谁?
问:如葩。去雅集干什么。
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古来名妓,总要靠才子吹捧才能扬名啊。
问:你谭学究轻易不给人面子的人,如何有个窑姐就上赶着去啊。
道:去得去得。文人骚客,不风流何来诗兴,不风骚又如何佳篇啊。何况,又不要孔方兄。
路人忙恭维:祝您骚出新境界。
谭学究壮志在胸,道:承你吉言。一定骚出小名堂来。
到了晚上。
脂粉楼的门口挤满了各路男人。
等万一哪个预约好的没有来,立马堵上这个机会。
更多的是,根本也没有这个能力去嫖一次的街头小混混。
也是每晚必到。
隔天茶社里吹牛。
又是一宿不眠啊!小混混一指自己的红眼,道:兄弟这也算精诚所至了。可惜如葩姑娘的大腿就是不为兄弟所开啊。
说的好像蛮有那么回事情。
2个月后,如葩忽然就不红了。
有大财主要谈大生意。宴外来客,是京城来的,貂裘玉带,胡子也专门修饰过的那种,一见就是见过世面的人。大财主不敢怠慢,生怕一着不到,被人家小看,问秦师爷良策,师爷道出字字珠玑的十个字:
“地方特色!可谓不卑不亢。”
大财主寻思着如何地方特色?
一个色字点动灵犀。
财主眺望脂粉楼门庭若市,顿时就有了主意。
于是特花重金请如葩伺候客人过夜。
待这客人酒足饭饱,主人散席前挥手让陪酒诸美姬下去,故作神秘的暗示,席上庸脂俗粉,不敢怠慢贵宾,饭后另有余兴节目,也算地方一绝。
客人也是花国中老手,一点如何不知,却都不说破,彼此宽心一笑。心中暗忖道是如何美人。
哪知一步踏进卧室,见如葩那个尊容玉体横陈在榻上。
是时,明月掩映,有清风徐来……
客人酒入色眼,生怕自己看不分明,又特意凑上前去。
恰好如葩回过头,露出慵懒一笑。
算了。
后面就不说了。
只道客人吓得半死。
以为主人戏耍他,于是大怒。
生意也不谈了,连夜出来门径直而去。
所谓夺路而逃也莫过如此。
大财主为之丢了一笔大买卖。但和朋友们说起,你看,此人见识鄙陋,纵然是京城来的,也无怪野人乎。
但心中暗悔,这好大一笔钱,付之水流。
于是城里的所有大官人得此教训,每逢请外面客,便不再叫如葩。
再后来,便是自己上去干如葩,也觉得总有些差强人意。
却说不出来所以然。
我和红艳出现在肉摊上的一刻。
城里困惑的男人们终于有了答案。
原来花无百日红,便是奇葩也挨不过久长时啊。
何况张公子也移情别恋了。
更别说我们厌倦。
如葩这样,就忽然没有人再问津了。
换下精美的衣物。继续来我的房间服侍我。
她沏茶以前是很熟稔不过的,如今也慢了半拍。
有一日半天茶也沏不过来。
我在房间里喊了又喊,才看到如葩单手托着茶盘姗姗来迟。
穿的是前面姑娘们剩下的旧衣。
脸色是往事勾兑后的旧色。
味道发髻上新插的一支野花,灿烂的耀眼。
虽然继续低眉顺目,只是目光的余波全是不甘不愿。
至于红艳。
她当然又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