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电总局的大楼里,阿水尾随戚大进入一个房间,刚走到门口他再次闻到一阵强烈浓郁的香水味。
在来广电总局的路上,戚大一言不发,直到车辆驶入大楼的地下停车场,阴暗的停车场里,他熄灭汽车引擎,沉着的表述着,他告诉阿水,之后的语音采访将有他来完成,阿水只需要在采访的过程中对被采访人和周边环境进行抓拍就好。
“我们的采访会发表在什么地方?”阿水问道。戚大转头看了他一眼,不再说话,直到他们走出电梯的时候,他才回答:“这是帮我们杂志专栏做的采访,之后采访稿和采访照片会一同发表在我们下一期的刊物上。”
两人来到房间的一个角落坐下,房内整齐的摆放着两列玫瑰色的化妆台,台前坐着各色各样的人,有娇媚的年轻女子,帅气的中年男人,也有长相穿着有些怪异的演员,他们有的表情高傲,有的脸上却写满卑微。
“你好!戚大记者,多久没见你了啊。”一道女人的声音传进阿水的耳朵,他抬起头,看到一个美丽的年轻女人正朝他和戚大走来,她没有看阿水一眼,而是径直坐到了戚大身边,随即大方的搂着他的肩,一道透着世俗习气的眼神搭配着单纯的腔调:“戚大记者,请你来做个专访真不容易啊,好几次约你喝酒你也不来,之前还说把我当妹妹,没想到这么快就把我忘了,真伤我的心啊。”
戚大从容自若的与女人问候寒暄,自然的将肩膀脱离女人环抱的手,他看了阿水一眼说道:“跟你介绍下,这位是张记者,是我们杂志社新来的资深摄影师,曾经是PBC娱乐周刊的专职记者和专栏编辑,我们费了很大的功夫才把他请到我们杂志社。”
阿水愣了一下,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变成了戚大口中的资深摄影记者,更加不知道他所说的PBC是什么东西,当他明白这只是同事口中用来吹嘘他的谎言时,女人已经坐到了她的身旁,眼中透着怀疑与恭维的神色。
“哟,张大记者啊,早有耳闻,我以前可是PBC的粉丝呢,每本期刊都读,印象中好像有看到您的名字,今天一定要把我拍的美美的啊。”
不知道什么时候,阿水的脸已经变得通红,声音的很虚的做着简短的回答。女人的脸上透出一层怀疑的神色,她转头看向戚大,男人镇定自若的说:“我们开始采访吧,张记者,采访照片就麻烦你了。”
他看着阿水,淡淡的眼神中透出一道类似命令的光,阿水感激的看了他一眼,随即迅速的取出相机,起身站到了两人身后。整个房间里依旧嘈杂,戚大取出录音笔放到他与女人之间,随着采访的开始,阿水发现,女人的表情和眼神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刚刚沾满红尘味的声音变的更加单纯,她时而停顿,时而微笑,发出简约的笑声与思考时的呻吟,阿水心想:如果刚刚我见到的女人是这个样子,也许我会更有勇气与她进行交流吧。
我回到小镇旅社的时候楼外的天气已经变得温暖写意起来,这个小镇的天气显得极不规律,时而大雨磅礴,瞬间却又万里无云。此刻,天际边缘透出一层酒红色的夕阳,阳光安静的抚摸着小镇与行人,街道上人们的表情显得懒散和空洞许多。
不知什么时候,珍妮已经醒来,她安静的坐在窗前,一言不发的,用一种享受的眼神看着窗外的街道与行人。当我打开房门的时候,她缓缓的回头,在夕阳的照耀下,我看到一张单纯美丽的脸庞,这道完美的身影让我不禁愣在原地,生怕我往前一步,这美丽的画面就将从我的视线中消失。
二十分钟后,我们再次走出旅社,珍妮紧紧的挽着我的手臂,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街道上亮着橙色的霓虹灯,这个时候的小镇与墨江城有着几分相似的样子,闲散,安静,让人变得平和。
转过街角,我们看到了黄伟文提及的那间小店。白色的墙面,一张张啤酒广告和低矮的木桌,店里已经坐满了人,大家大声的谈笑,喝酒,滚烫的火锅在喧闹的环境中沸腾,我看到了黄伟文,他坐在靠近门店的角落处,正独自喝着啤酒,他穿了一件净白色T恤,宽大的短裤和拖鞋,一副懒洋洋,自得其乐的神情。
“你们来啦?”他看到了我们,在他大口喝着冰镇啤酒的时候。
我们微笑着走到桌前坐下,黄伟文用地道的当地方言让老板娘为我们抬来火锅以及四瓶啤酒,他似乎很懂得交际,短短几分钟的停留已和老板娘熟络了起来。
“你怎么会说这里的方言?”坐定后,珍妮问道。
“学的呗,来来,先喝一口,感谢冯记者曾经的收留和帮助,也祝你们俩能长长久久。”
珍妮的脸上泛出淡淡的红,她很享受的抬起桌上的酒杯,我则学黄伟文的样子将酒瓶举起说道:“也感谢你跟我分享了一个不错的故事。”
我们一同将酒饮下,冰凉的酒顺着我的食道进入胃部,我浑身感到一阵凉爽。放下酒瓶,我们开始品尝火锅中的食物,滚热的牛肉搭配有些微辣的配料,鲜美的肉香和火锅底料的味道让我感到满足,可就在这满足感刚刚涌上心头的时候,我胃部涌现的灼痛已把它挤出了我的身体。
我的脸上开始涌出汗珠,黄伟文看了我一眼,大笑道:“冯记者有点体虚啊,才开始吃火锅就出这么多汗。”说完他大口的喝下酒,继续吃着滚烫的牛肉。
刚刚凉爽的啤酒以及鲜美的牛肉已从我的意识中消失,我希望胃能够好一些,不再如此绞痛,可几分钟后,我断定今天它将再次肆意的疼痛下去。珍妮看着我,她似乎明白了什么,但并不慌张,她缓缓的将头靠到我的肩上低声说:“还好吗?不行的话,我们先回旅社。”
我仍旧抱着一丝侥幸的心里向珍妮轻轻摇了摇头,可就在我摇头的那个瞬间,一道熟悉的热流从我的胃部涌出,我看到一道暗红色的血液滑出一条优美的曲线,最后落到滚烫的火锅中,身旁传来惊恐的叫声。原本鲜美的火锅香掺进淡淡的血腥气味,这个味道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闻,似乎还有些野花的味道,我感到身体开始迅速下坠,就在离地面只有几厘米的时候,我感到两只手拉住了我,一只手上是淡淡的疤痕,一只手上是浓浓的纹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