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没力量。
芳:我现在也是没有办法,我和他沟通他说他很无助,让我不要和他说话。然后第二天就好了,我想只能祷告和等。
忆:5555555555555555
芳:咋啦?为什么事吗?只是我也和你一样不知道怎么处理,不代表我们找不到解决办法啊。
忆:我在听《幸福不是情歌》。
芳:哈哈,这张专辑我全听了。
忆:我都喜欢听,但生活依旧有太多无奈。
芳:这才是生活。
忆:你哪里来的那么多勇气。
芳:神啊!难不成我要追寻自由选择放弃吗?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是对是错我就放弃勇敢吗?
婉忆沉默很久,继续流泪听歌。
芳:人呢人呢?
忆:在听《满满》。
芳:我也喜欢这首,还有《亲爱的路人》。亲啊,让我们给男人一些时间,他们只是喜欢自己思考而已。
忆:温柔真的能够强悍?
芳:如何温柔呢?我是女汉纸。
忆:我觉得现在要给自己时间。
芳:一起。我问你,如果这样的状态,你对孩子有信心哪?我昨天就为这事烦。
忆:没。
芳:但我觉得这个状态是暂时的。男人啊,他还没长大。
忆:在夫妻沟通上,我觉得自己一直在唱独角戏。唱到最后都怀疑自己是否矫情了。如果我们依旧沟通不畅,生完孩子我就申请去外地项目上。
芳:我抽你啦。虽然我不希望别人也像我一样,在夫妻沟通问题上一直独自承担很孤独只有自己可怜自己的状态,但是你今天突然和我说一样的状态,我觉得神在安排。
忆:真希望能挨抽。
芳:有次和光哲吵的很厉害,他是那种吵一会就不睬你然后他自己会很崩溃,即使你从楼上跳下去他也无动于衷那种。我总是希望人家哄我,或者说点什么,可他就是那种打死也不说的,还会让你停止和他沟通。
忆:你都是靠祷告托住自己,还是常常潇洒的旅游其实是自我放逐?
芳:后来他自己发微博说他自己很绝望崩溃那样,我很担心他一时乱想,就打电话问平安,就是去主日的那天。
忆:女人真不容易也许从夏娃开始。
芳:后来也没有再接着沟通,不沟通了,抱着嘉怡哭了一场。第二天,光哲发短信给我,说不能失去我。我想男人就是这样,起码我们家里的就这样。
忆:我都怀疑我是不是他的肋骨。
芳:他们陷入自己的思维,不会注意到我们的状态。那我肯定可以告诉你,我能在外面再碰到更合适的人。但是不是这样?我们家里的是对的人。只是我们总在一起,忽略了很多东西。
忆:这也是我想了很多遍的问题。
芳:我们就是太用自己最原本的方式对待对方了,所以想理不想理,生气不生气,都太随便了。
忆:那怎样解决呢?
芳:我相信,不论是和谁过,都会有问题。给他们时间吧。你能想象我家有好几年都没沟通好的问题吗?哈哈其实我自己旅行,不是为了散心。
婉忆实在不晓得怎样对答。
芳:哈哈,我就是和你一样,太爱自由了。我是觉得,即使自己一个人,也要精彩。所以我自己,也要出去玩。我不怕寂寞,不会孤单,反而觉得自己一个人走来走去,天空更开阔。
有时候,我想,男人只是不想多说或者想自己思考,未必就是我们认为的那样,他们不那么在乎我们或者不心疼我们。也有时候,肯定是我自己说了不当的话或者行为,他往心里去了。但是又不愿说出来,所以就障碍了。虽然很不喜欢带着委屈睡觉,可也只能等。也许明天两个人新奇感好就说通了。昨天晚上很难过,觉得全世界都给我委屈受,他也给我,他还可以对我撒气,我却找谁?只能自己哭,然后忽然想起来神会安抚我,马上就不难过了。我哪里就孤独了?我有神吸收全部委屈。
忆:坦荡的女汉纸几时回?
芳:下周回,没定周几。亲啊,你不要觉得无法沟通,也不要觉得孤独,有神,还有我们。都和你一样,哈哈哈。你发现好笑吗?你家的,我家的,嘉怡家的,都一个德行。
忆:我好多了,好感恩神将你们这些女汉纸安排在我周围,推荐赞美诗《我需要有你在我生命中》。
芳:好的,我们加油把,有神的带领,我们一定可以屡败屡战。
忆:你真好!晚安好梦。
婉忆四平八稳地躺在床上,很舒服地听着刘若英的《满满》,眼泪跟着两颊流过打湿了新婚时买的被套——那款印满向日葵的梵高印象红底被套。
“我想要学会遗忘 用原谅习惯原谅
被磨得多少有那么一点刁钻
跟寂寞剑拔弩张到没得商量
谁敢说自己没有一点逞强
如果我打开天窗 谁为我张开魔毯
谁为我按下时光倒流的开关
如果能眼泪通通倒流回眼眶
谁的心脏能容许我的不安
谁不向往那片五十米深蓝
谁给我第十个太阳 去对抗荒凉
你给我满满的爱 让我能够在人海闯荡
给我满满勇气 不再畏惧别人的眼光
当我独自悠悠晃晃闯荡世界的空旷
还好有你点亮星空的穹苍
你给我满满的爱 装满陪我流浪行李箱
给我满满勇敢 飞向每个未知的空港
感谢是你给我一个磁场能坦坦荡荡
让我学会温柔能有多强悍”
柏城今天没去上班,昨晚知道消息后去看了看婉忆阿爸,今天匆匆料理后事,他们不愿意这时候婉忆听到任何风声,所以连自己父母也没通知,回来在小区楼下待了许久,这是婚后第一次如此复杂心情——生命到底是什么?这个夜晚那孤僻的岳父怎样度过?
当柏城上楼看见婉忆哭着听音乐的时候,他心头一紧,只能试探性询问怎么了?婉忆伸出两手,柏城将她拉起来,她于是抱住柏城脖子不肯放手:“没什么,忽然很想你们,想阿爸,也想阿奶!大概是这首歌词写的太好了。”
他略微放松了些,继而是更深冷的沉重,她早晚会知道的,要不要说?预产期只有一个多月了不能出差错!后来,还是选择了安抚和沉默。
婉忆替他拍拍肩膀,今天似乎灰尘特别多:“老公,今天上班穿这么正式?白衬衫黑西服!”柏城取下眼镜有流泪的冲动,说是去楼下洗澡避开妻子的视线。
婉忆并没有太多察觉,晚上躺床上提出在柏城公司附近租房子住,距离医院近方便产检,而且老公不必来回一个多小时路程。柏城思前想后盘算着手头50万不如买套小的二手房,激动得婉忆直喊哈利路亚!
第二天一大早,婉忆就醒来说是几天没跟阿奶说话想打个电话,柏城慌忙坐起来:“这么早,打扰老人家休息!”他辗转不晓得如何搪塞下去。
一家人围着饭桌吃早餐,柏城跟父母提出买房的事:“爸,我们决定在漕河泾看看房子,那里距离医院近,况且孩子也要出生了。”
老两口嘴张半天傻住了,尤其是公公前两天是听老太婆说媳妇蛊惑儿子搬出去,再想想这两天不断有中介打电话咨询卖房的事,他于是恶狠狠地对着婉忆:“你们给我记着,我这房子动也别想动!翅膀都硬了!”
婉忆莫名其妙,只能无助地巴巴看着柏城。
“难怪最近两天中介一直打电话问老子卖房子的事!”公公以为婉忆出卖了他手机号码。
“您什么意思?您怀疑我们告诉中介卖房是吗?真可笑!自己没有安全感也就罢了,还以小人之心妒君子之腹!”
大概是从来没有人敢这样挑战他的威信,公公被激怒了,拍起桌子,食指指着婉忆鼻尖:“就知道你们上海人门坎精,没想到算盘打到老子头上了!”
婉忆百口莫辩,又急又气,哭着上楼去了。
柏城按下父亲:“你能不能不要那么激动啊?现在中介精得跟鬼一样,你做生意号码又随便丢,你怎么能说就是婉忆的主意呢?”
“你还帮腔?”那吼叫的声音仿佛山上的猛兽。
“我跟她天天一起,婉忆提都没提过你们房子的主意。再说!她阿奶前天摔了一跤,脑溢血刚去世,我都瞒着,你们这两天最好消停点。”
婉忆站在阁楼门口,下面的声音听得一清二楚:“杜柏城!你——你说什么?”说完捂着肚子晕倒在楼梯口。
柏城慌忙上前扶她躺床上,婆婆指指公公:“你这人哦!”不晓得怎么办,只得老套的跑进厨房熬起桂圆鹌鹑蛋汤。
迷迷糊糊中,婉忆看见阿奶的脸,依旧一头苍白的头发,若隐若现在蔷薇花丛中,她怅惘着不停地挥手,婉忆飞奔过去抱住阿奶:“阿奶!阿奶!我不走了陪你一起等阿爸回来。”柏城被婉忆弄得瑟瑟掉眼泪,取下眼镜依旧一片模糊。婉忆看见阿奶的微笑,在阳光下真切柔和,她摸摸婉忆额头:“万物皆有时!回去吧!回去吧!”
转眼消失不见,一片虚空中,婉忆四处乱转叫喊着:“阿奶——阿奶?”
婆婆端来她最拿手的桂圆鹌鹑蛋汤,当年婉忆第一次来也是这样招待,她看着婉忆梦中喊着奶奶,颤巍巍地想起前两天自己说的话,低下头喊柏城喂婉忆。柏城摇醒梦呓中的妻子,垫上两只枕头,撇开嘴强行喂了几口汤。婉忆看到婆婆的脸,还有碗里的汤,突然变得歇斯底里:“你们,你们!请出去!如果不是你们,我会在家多陪陪阿奶,如果我陪她她就不会一个人孤零零地走,我连最后一面都没见上!!出去!”
婆婆识相地下楼去。
柏城正要继续喂汤,调羹被婉忆打落地上:“我对你们真失望!太失望了,不仅自私,而且没一点常识,这是什么汤?这是什么汤???”
柏城颤抖着声音:“桂圆鹌鹑蛋汤。”
“你像个当爸爸的吗?孕妇能吃什么不能吃什么都不知道?”
柏城将汤放床头柜上,打开手机百度信息。
哐——当——婉忆拿起碗摔到地上,红褐色的桂圆跟着白色鹌鹑蛋骨碌骨碌滚在地板上,汤水也蔓延开来,那力气中失望夹杂着怨恨,她掀开被窝站起来,柏城拦腰抱住她,突然她蹲到地上,腹部下坠的力量让她明白胎儿出事了。
柏城呆头呆脑要抱她坐床上,还是婉忆提醒拨打120急救。
爱种在生命的战场上。
已经下午三点,阿爸在走廊外抽烟,柏城在门边不住张望,公公婆婆则卧在角落一处椅子上远远望着,走廊上充满不安和期待。
门终于打开,医生告诉柏城母子平安,但是早产要放楼上保温箱。公公婆婆听说是孙子,开心得就差击鼓而歌了,跟着护士和婴儿后面急匆匆上楼去,阿爸掐灭手中香烟,掏出手绢颤抖着擦擦眼睛,柏城刚要跟着爸妈上楼转而看到原地不动的岳父:“爸,孩子在楼上,走一起上去吧!”
阿爸望着眼前的乘龙快婿,一字一句:“你的孩子在楼上,我的孩子还在里面!”
柏城羞愧跟着尴尬,挽住岳父胳膊等着产房的门再次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