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看过一句话,人只分两种,快乐的和不快乐的,乐观和悲观的。
我想,自己应该是属于乐观的不快乐者。
最近几年,不知道从何时开始,每次学校放假回到家,总是感觉有种压抑感,那种让你无法挣扎的无力感,从跨进家门口,就牢牢地束缚在身上。
好奇怪,世上再也没有人比老爸老妈更爱我,更照顾我,如果我在外,每隔几天他们都会主动打电话过来,第一句话永远是先问我:吃了没有?
在家里,他们会专门到菜市场,挑最新鲜的鱼虾,以他们所知道的最健康最好吃的做法弄好,知道我吃虾讨厌剥壳,每次他们端上来的都是已经剥好壳的虾肉。
每天睡到十点,太阳照到床上才醒,洗簌完毕,可以径直去厨房,电饭煲里肯定躺着一碗热腾腾的蒸蛋,这是老妈算好我起床时间才弄的,既不会因为蒸的时间过长而失却它的鲜味,也不会因为我起床,却发现还没蒸熟。
可我还是不记得上次在家里真正地笑过是什么时候,在饭桌上,一般也就只有饭桌上,我们一家人凑在一起的时间最长,老妈不止一次地抱怨我总是板着一张脸,我找不到理由,只能继续板着一张脸。
笑容易,开心忘我地笑,笑得喘不上气,话说不上来,那种纯粹因为开心的笑,却好难。
不过我从未觉得自己是个悲观主义者,无论何时何地,我从未把自己定义为一个失败的人,也是因为有记忆以来,从小到大,没有遇到过大的挫折,失落感最大的时候也只是在高考分数出来的那天,知道没考上一本线,仅仅几天后,便看开了,对于早就厌烦枯燥学习的我,进入一个对成绩要求不高,管制宽松的学校就已很满足,况且以自己的成绩,依然有把握报上最好的二本线院校。
始终相信,生活是美好的,享受小生活是我的追求。
可还是经常感到很沉闷,像空气中缺了氧,像潜在水里气压所造成的胸闷。
或许即使悲观的人也不会觉得自己悲观,就像疯子不会承认自己是真疯,醉酒的人会很确切地表示自己没有醉一样。而我,只是其中的一位罢了。
一年前那个礼拜六的傍晚,我、于舀,还有同寝室的明凯、多宇,四人相约在学校附近的自助烤肉店吃大餐,其实是为了喝酒,在学校几年的经验告诉我们,想要最省钱地喝酒,只有在自助店,才是最划算的。学校附近的美味自助店是我们最钟爱的店,一人交三十四块钱,可以在里面海吃海喝两个小时。
美味自助店里面并不算多大,几十张桌子而已,桌子的中间是烤炉,两边各加一个小火锅,店里还有各种熟食,我们可以吃烤肉,可以吃火锅,或者什么都来一点。酒水免费喝,还有各色甜点。可以说,大四的这一年,几乎所有的小聚餐,我都是在这个店里买单的。
每次进门,看到两排摆着整齐的各色美食,心里就只有一个念头:势必把这三十四块钱吃回去才对得起自己。
留在学校的最后一年,其实除了我和于舀,他们俩人都已在外面找好工作,实习期,离学校较远,学校一开学他们就各自在市区租了房子,搬在外面,学校已没课,他们平常也不回来。周末大家都有空的时候,才会偶尔到学校,然后四人吃饭、喝酒、聊未来。
于舀跟我一样,不想工作,赖在学校又不知道干什么正经事,幸亏毕业设计有点难度,于舀在学校不分昼夜打了一个多月游戏后,终于回过气来,决定先搞好毕业设计,于是在那些无聊又寒冷的日子里,于舀天天泡在实验室。
之前因为什么都不懂,我和于舀跟了同一个导师,期望到时候于舀能带我飞,虽然我们的设计题目不同,但基本原理是一样的。我看到于舀那么卖力,一激动就拜托他顺便帮我搞了,没想到于舀一激动还真点头答应,乐得我又请客吃饭又请看电影的。
本来都准备好钱,打算直接在淘宝上买一个,贵虽然贵点,但是方便,连论文都不用自己写,淘宝上大批的全套服务。
喝酒期间,我们逗明凯应该早点换工作,他的实习工资太低,公司不靠谱,一个月能拿到手的钱都不到一千,他每月的房租费都有八百,公司也没有明确说转正的事,典型的欺诈廉价劳动力。然后我们仨轮番给他灌酒,借着酒味,说话也比较直接。
多宇说他挺羡慕我,说我能够坚持自己喜欢的事,那就是画画。
其实我只是一直拿画画来掩饰我不想工作的借口,因为我也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每当别人问及,总不能说自己没有目标,这样的人生太悲观,我确切地觉得我不是悲观的人,所以我总回答:画画,一直画下去。
现实是,我画画的时间,占据我看电影的时间不到十分之一。
可是大家都信了,相信我真的只想一心画画,因为我除了看电影看小说玩电脑外,所有的空闲时间就是捧着画本在胡思乱想。
不过感谢多宇,他的话点醒了我,选择画画并不是多坏的选择,多亏他,在毕业之际,我并没有将那套画笔和画本一股脑地丢给小学妹,而是打包寄回家。
但是要靠这个吃饭生活,我却一直找不到门路,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只能依旧将之当为一个纯粹的兴趣而去拥抱它。
那天,我们喝得很晚,周围的客人都散场了,我们还在喝,服务员不好赶我们,在周围收拾打扫清洁,直到多宇吐了一地,我们才起身走人。明凯是我们几人中最壮的一个,他负责搀扶多宇,我和于舀跟在后面又是拍照又是逗他玩。路上多宇一直嚷着没醉,嚷着去酒吧继续,还没嚷完就蹲在街上继续吐。我们三人没办法,趁着多宇没清醒过来,凑上去轮流跟他拍合照。
记得很清楚,那天很嗨,笑得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