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回竹林湾的时候,有一段迷路了,绕了个大圈,找个人家问路,那家正在修房子,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儿,一眼就看出我们是支教老师,我们说了两句话,感谢我们,过两天去学校看看我们什么的,又给了我们一袋子梨子、核桃和瓜子,然后指了路,我们从人家菜地里穿过去找到了正路回学校。
第二天正赶上友友坪学校上面那户人家结婚,各路亲友都来赶礼。有的学生也来了,在上面呆不住,就跑到学校里玩。昨天给我们指路的小伙儿也来了还跟着几个差不多大的小子,和我们拉家常。他叫沈东,和竹林湾的学生们都有亲戚,一起来的一个是邱海峰的哥哥。沈东说他不常回来,都在外面打工,说我们来支教,还给孩子们开火做饭,真是太好了,当地人没出去见过世面,不懂这些,也不知道感谢。邱海峰的哥哥则回忆起他在友友坪上学的时候,被老师打的情形——照着他的后背飞踢,所以一开始他对我的态度很不礼貌,被沈东说了支教老师不一样,才觉得不好意思。
沈东说有什么事儿需要帮忙尽管说。刘春就说,那帮我们拉阳光午餐的菜吧,他们立刻就答应了,第二天下午来了,载着我和刘春去县城,又买了菜回学校。
在摩托车上,也有大把的时间聊天,邱海峰的哥哥上县城的中学,和人打架,退学了,很后悔,准备去西昌念中专,他们叫做“九加三”,后来真去了。
沈东去广州打过工,挣不着什么钱,后来就帮人在赌场放利,收钱。因为这个被抓起来,判了五年,才刚出狱回来。我问他年龄,24岁——和我一样大。他以后还打算重操旧业,即便被抓了也比打工划算?他自己说:“我其实是个坏人,你觉得么?”我哈哈大笑——倒是坏人帮我们运菜。
在县城到友友坪的路上,有个当地著名的旅游景点——王顺友家。
这王顺友是当地的名人,曾经骑着马翻山送信,常常独自走三天,被一个外国记者发现了,报道出来之后,立刻评为全国劳动模范,人大代表,工资待遇也高了。刘春拐到他家去看他,跟他说,想和他一起徒步去送一次信,但是他现在不怎么送信了,只能跑近的点儿,要往远处送,超过一天时间的就得上报组织批准,而且经常要去省里开会,很忙。
我们的两位司机小伙子说,“他就是交****运了,被外国记者撞见了,比他苦的人多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