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们飞往利比里亚途中,“联利团”DDRR计划失败,武装分子持枪围攻“联利团”总部并开火。我们先遣队60名官兵是2003年12月10日上午9时到达的利比里亚。专机平稳地落在利比里亚罗伯茨国际机场,我和战友们一出机舱,携着西非丛林的腥甜和大西洋海风的苦涩,滚滚热浪扑面而来。机场没有旅客,只有维和部队在巡逻,过去电影中才有的画面,现在我们身临其境,一架架武装直升机频繁升空,一列列坦克装甲来回穿梭,守护机场的尼日利亚大兵手指抠着扳机,一切都有一种一触即发的紧张,我心里明白,身在战区,我们距离战争已经很近很近。
机场候车亭,比中国一个乡镇候车室还要狭窄、简陋,仅有一支疲惫旋转的吊扇驱散高温。厅内一角柜台摆放屈指可数的停装饮料和几条外国香烟,年轻的女售货员踏着录音机时急时缓的旋律在自得其乐的舞蹈,那怡然的神情使你难以相信这就是饱经14年内战之苦的利比里亚。玻璃窗外,闲散的人们好奇地看着我们这支来自东方仪容严整的部队。一位小贩兴奋地从他的地摊上拿出件件商品展示给我们,我惊讶地发现,那些电池、牙膏之类的东西统统都是中国制造。直到下午4点,在我驻利军事观察员的帮助下,我们分3批登乘直升机飞抵任务区,没想到乌克兰飞行员不知道我们营地的具体位置,竟然降落到了市内一个直升机场。一切是那么陌生,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索性那天我们得到一个法国外交官的帮助,设法找了巴士车才到达营地。
我们的驻扎地是在蒙罗维亚市区一个叫freezing(免税区)的地方,那里是一个废弃的电厂,很凄凉,里面仅剩一座在战乱中被洗劫一空的小楼,小楼掩藏在荒草,杂树,垃圾和沼泽深处,蚊蝇乱飞,臭气熏天,一切初来乍到的新奇渐渐被窘迫的现实淹没了。同机运来的武器、帐篷、给养都还在机场的集装箱里,无法抵达营地,部队面临无房、无床、无粮、无水、无电、无自我防御的窘境,人地两生,我们的分队长也感到无计可施。利比里亚天气很热,每天都在零上40多度,经过30几个小时的颠簸,大家又饥又渴,体内的水分蒸发殆尽,许多战友都支撑不住了,医生分给我们防暑药,大家直着脖子吞咽,药是咽下去了,眼里却含着泪水。夕阳西下,又饥又渴的官兵坐在草地上,忽见一辆小车拉着一个木桶驶了进来,是他,在机场迎接我们的维和警察,“同志们快喝吧,都渴坏了吧。”是水,他拉来了一桶水,大家蜂拥而上,我拿起茶缸,仰起脖子,一饮而尽。
“这桶水是我们的维和警察冒着生命危险从二战区运过来的,大家不但要感谢他,还要珍惜。”队长的话让我从水的滋润里回过神来,我不禁对我们的维和警察肃然起敬,虽然只是一小桶水,也许在国内一个家庭每天浪费的都不止这些,可是现在却实实在在的是一桶救命水。喝完水维和警察又带我们去机场拉货,回来时已近黄昏,原来在路上碰上了很多的反政府武装和游行的人们,我们打着“我们是中国维和军人,请给与方便”的旗号,才得以安全回来,虽然集装箱里没有水,只有方便面,可是大家已经心满意足了。吃完饭,其实也就是干啃了一包方便面,虽然肚子空空,我就躺下了,真的是太累了,不一会大家都陆续在自己背包前和衣而卧,呼呼进入了梦乡,天空这时也飘起了小雨,我们就这样度过了维和生涯的第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