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专栏相声的秘密(千种豆瓣高分原创作品·学知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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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名家】之侯宝林的秘密(4)改革

侯宝林虽然已在天津成名,但这仅仅代表了其艺术上的成就,并不能从根本上改变他的生活状态和政治地位。相反,由于他成了一个有些名气的艺人,经纪人、汉奸、流氓、同行,甚至小报记者,都抓住一切机会,对他进行压榨与残害。

解放前夕,侯宝林因说相声,曾收到过特务的恐吓信,也曾被汉奸流氓殴打过,再后来,大量的逃兵占据着戏院,他们从不买票,而其他观众则不敢进门。就这样,侯宝林每天挣到的钱还不够买一盒火柴,又过上了食不果腹的日子。

这样的日子总算要到头了。随着北京和平解放,全国解放就在眼前,历史掀开了新的一页。

1949年10月,新中国成立,侯宝林的人生即将迎来重大的变革。

一日,侯宝林接到了一个奇怪的演出通知,说其奇怪,因为这则通知上并没有明确告知本家是谁、为了何事,甚至连演出地点也没有说明。他知道,这次演出将十分特殊。但心中总是忐忑不安,说不清是因为对神秘观众的好奇,还是因职业习惯,对选择演出节目的左右为难。当他被汽车接到一个大宅院里之后,他才被告知,今天是给毛主席说相声。

闻听此言,侯宝林是又惊喜,又惶恐。像他这样在街头卖艺为生的人,虽说在旧社会也给“老总”们演过堂会,但今日可是为新中国的伟大领袖演出,岂可同日而语!

舞台经验十分丰富的侯宝林以一个艺人最为朴素的责任感,认认真真的选出了一段最能代表他水平的作品——《戏剧杂谈》。

很快,节目演完了,主席笑了。侯宝林被送至住处后,却热泪盈眶,整夜无眠。他也许想到了闯关东、恐吓信,想到了天桥学艺、四处流浪,想到了他人的白眼、同行的挤兑……可是今天,他笔直的站在终身难忘的舞台上,得到了充分的尊重,领袖的认可,他俨然明白了政治翻身的意义,他更清楚,之前的生活将一去不复返了。他必须拿出无限的热情去拥抱祖国、拥抱新的生活。

像侯宝林这么幸运的,毕竟少之又少,大多数相声艺人们在当时还保留着之前的旧思想,还试图沿袭着之前的旧生活,甚至有的还准备靠一些低劣的手段博取笑声、挣到报酬。直到有一天,他们才真正明白,这一切都应该随着旧社会的结束而永久抛却,现在的他们,不改变,就不会有任何出路。

这个给他们的思想带来彻底转变的事情是这样的:刚刚解放后的一天,两位老艺人被邀请给工人们表演节目。为了达到火爆的效果,他们在表演中加入了一些庸俗的笑料——这在以前是非常受欢迎的。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这次加料,他们不但没有赢得掌声,还被观众无情的轰下了舞台。

消息传来,艺人们都感到了一种空前的压力,他们都很担心,害怕明天被赶下舞台的正是自己。甚至有些人感到了绝望,认为新社会不再需要相声,相声只能走向死亡。部分艺人感到前途暗淡,甚至产生了改行的想法。

相声要亡?大多数艺人不敢承认这一点,难道这门传承百年的艺术,这个被很多人当成饭碗的行当,就这么轻易的丢弃吗?不,绝对不能,相声本身并没有错,也完全可以被新时代所接受——侯宝林的事例就完全可以证明这一点。也许错在演员,他们现在必须要做的,就是立即团结起来,一起拯救相声,只有这样,才能拯救他们自己。

1950年1月,北京相声改进小组成立,这标志着相声改革事业正式开始。相声艺人们一改之前单打独斗的局面,凝聚起了空前团结的力量,为了一个共同目标,贡献着自己的智慧与力量。这是相声生死攸关的转折点,意义之大,如何评价都不为过。我们有必要记住这11位伟大的改革者:

孙玉奎、刘德智、侯一尘、侯宝林、罗荣寿、常宝霆、全长保、高德亮、高凤山、佟大方、于世德。

下面我们具体来介绍一下改革的主要内容,总体上看,可以分为三个部分。

一个是改良作品。为了彻底丢掉那些他们认为不适应新社会的内容,他们对现有作品进行了逐一梳理,在演出的时候指定专人负责监听。对听到的问题,要进行集体研究,然后进行修改修正。在老舍、罗常培、吴晓铃、吕叔湘等人的帮助下,改编了《报菜名》、《绕口令》、《文章会》等大量传统节目;另一方面,他们也创作了一些新的作品,补充到相声大花坛中。这其中较有代表性的是:侯宝林创作的《婚姻与迷信》、孙玉奎创作的《二房东》以及两人合作的《******》等。

一个是改造艺人。解放前的相声艺人大都幼儿失学,文盲与半文盲居多,导致相声作品只能口耳相传而没有脚本。这就极易产生错误而不被人们所知。为了更好的为人民服务,提高艺人的素质显得尤为重要。于是他们开办了识字班,认真学习文化知识和政治理论,提高了艺人的自身水平。

一个是培育新人。为了吸纳新生力量,在改进小组的后期,他们还向社会招收学员、培育新人。采用集体授课、集体学习的方式,打破了长期的拜师授艺的老规矩,培养了一批素质较高的相声演员,在以后的舞台上比较活跃的有赵振铎、赵世忠(后被称为北京“二赵”,影响较大)、陈涌泉(后成为捧哏名家,曾与李金斗等合作)、王学义(快板、相声“两门抱”)、于连仲(成为著名的相声理论研究者)、于世德(后成为捧哏名家,曾与师胜杰等合作)、贾振良、黄铁良(“二良”后都成为侯宝林的弟子)等。

1952年,相声改进小组成员集体参加新成立的北京市曲艺工作团,相声改进小组宣告结束。在两年时间里,相声改进小组以相声大会的形式,便演出便改革,完全自负盈亏,没有花国家一分钱,初步完成了净化相声语言的任务,解决了当时相声艺人们的生存困境,改编了一批相声作品,对于相声发展发挥了积极的作用。

北京相声改革取得了显著的成效,在其影响下,天津、沈阳等地的改革也陆续展开。经过改革,相声终于又回到了大众的视野,成了为社会主义服务、为人民群众服务的喜闻乐见的曲艺形式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