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笙用沉默与江誉对峙半晌,终是妥协,不情不愿的扭过头:“好吧。”
江誉满意地勾起嘴角,拿出一本关于经济学方面的著作,重新坐回位置上,眸光柔和,指尖触碰着书页的磨砺感,打开了扉页。
房间里十分安静,似乎连空气也染上了几分静谧,偶尔只有刷刷几页的翻页声,当宋笙看到书中那光面的纸制上,印刷出来色彩亮丽的樱花树时,眸子流淌出丝丝的迷恋神色。
“师傅,你有看过樱花吗?”
“……”
“好美。”
宋笙喃喃自语,像是和江誉在说话,却又像是在自己对话。
宋笙白皙的长指触摸着书上樱花的图片时,仿佛摸到了花的灵魂,嗅到了樱花的馨香,素白带粉的花色,粉得剔透的花瓣儿如同抹在双腮的桃粉,花芯一根又一根粉嫩细长的抽丝管柱,顶端吐露着生命的嫩黄。
江誉闻声走了过去,看着纸页上的图片,目光落及在宋笙的侧颜,脸部轮廓柔美到极致,包着白纱的额头,透着苍白的肤质,显露着宋笙的柔弱美,粉腮朱唇,久违的浅笑绽放于唇边,“的确很美。”江誉眸瞳印刻着宋笙的娇颜,轻柔地回应着宋笙的话。
宋笙抬起头,看着近在咫尺的江誉,两眸相触。
宋笙在江誉那澄澈的黑眸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晕黄的灯光在江誉头顶炸开了花,有点刺眼。
宋笙眸子忍不住眯了眯,这才发现,原来江誉结实的双臂撑在自己两侧,自己俨然落在了他的怀中,甘冽的清香,承载着满满的厚实感,萦绕在宋笙鼻息,浑身都沾染了江誉清淡的温度,宋笙局促地低下头。
宋笙的动作尽收江誉眸中,眸底绽开了丝丝笑痕,清淡的嗓音极具魔力,“等你病好了,我们就去日本。”看着宋笙垂落的一缕发丝,自然而然地卷起修长的长指,将其别与耳后。
一提及病,宋笙的眸子悄然黯淡,但由于宋笙敛下眸子,江誉并没有觉察到。
“你知道樱花的由来吗?”江誉转移了话题,看着樱花的相片,目光如水般温柔。
宋笙摇了摇头,不自觉地看向江誉,等待江誉说话。
“在很久之前,日本有位名叫“木花开耶姬”的仙女,在一年十一月,仙女从冲绳出发,途径九州、关西等地,在第二个年头的五月到达北海道,沿途她就把这一种象征着爱情和希望的花朵播撒在每一个角落。后来人们为了纪念这一位仙女,就把这种花命名为“樱花”。”
宋笙听得极其安静,看着江誉泛柔的目光,思绪万千,似乎在回忆着某些事情。
江誉微微停顿,接而说道:“相传以前的樱花只有白色的,后来英勇的武士选择了在心爱的樱花树下剖腹,因为当一个武士认为自己达到人生辉煌,就会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所以樱花树下就此血流成河,从此樱花开出了红色。”
宋笙听着,眉头淡淡耸起,这美好的传说虽然听起来有点血腥,不过却寄托了人们美好的愿望,使樱花这原本柔韧的躯体附上了刚阳之气。
“所以,也有这么一个说法,当樱花花瓣越红,树下亡灵越多,但却成了日本的一种精神。”
江誉说完后,靠在桌边,双手随意交环,墨黑的双眸专注地凝视着宋笙。
回神过来的宋笙,发现江誉的眸光,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了低头。
“你这纱布该换了吧。”江誉看着那熏染着一团红色的白纱,不由说道。
宋笙跟不上江誉加快的跳跃思维,愣了一下,眸子一眨,抬手摸了摸额前的白纱,那被缝针的伤口,似乎没有早上醒来的时候那么疼了。
看着江誉已经把半透明,箱子中间刻着大大的红十字图标的药用箱,宋笙将信将疑地看着江誉,“师傅,你觉得真的好吗?”
宋笙没有了解过江誉这方面的手艺,有点不敢相信。
“不可以质疑我。”江誉语调染上半分严肃,开始拆着宋笙额前的白纱,动作轻柔得几近让宋笙感觉不到一丝的痛感。
蘸了消毒水的棉团,一点一点的抹在缝了针线的额前,狰狞的伤口,看在江誉眼中,一抹戾气染上眉梢。
这讨厌的伤口,以后绝对不能留下疤痕。
宋笙就这样静静地坐着,不敢乱动,一方面是因为怕伤口会痛,另一方面是因为,自己跟前的江誉,那板着的俊容实在是太可怕了。
“好了。”一刻钟的时间,江誉处理宋笙的伤口足足用了一刻钟的时间,当新的一层白纱重新缠绕在光洁的额头上,江誉满意地勾了勾唇。
“谢谢。”宋笙看着江誉的脸色终于缓了过来,心也松了一口气。
“你——”没等江誉把话说完,江誉的手机却响起了,看了屏幕的来电显示,江誉只好放下药用箱,目光清冷地走了出去。
以往的经历告诉宋笙,江誉也就只有接听工作上的电话,才会回避。
看着还没收拾好的药用箱,宋笙站了起来,这时候才感觉腰间传来一阵的酸痛,许是坐的太久的缘故了。
动了动身子,宋笙走过去把药用箱收拾好放回原处,回头看了看放在书本上的书,一抹倦意袭上眉心。
走到门口处,并没有听到江誉的声音,许是已经走远了,宋笙这才回到床上,脱下薄外套,补自己的午觉。
等到江誉进来,宋笙已经睡过去了。
轻轻地推开门,原本以为宋笙依旧还在看书的他,看到床上蜷缩着的人,脚步不由放轻,走到书桌上把宋笙未合上的书本,细心地夹了一张做工精美的书笺,尔后把书本放回书架上,把布帘拉上。
一系列动作做完,正当他想出去的时候,安静躺在梳妆台的手机屏幕却亮了起来。
江誉拿起手机,看到是屏幕的备注,‘小C’,移眸看了一眼熟睡的宋笙,把手中的手机紧紧一握,走出去后轻轻关上了门。
江誉在屏幕一划,电话接通。
“忙忙,你现在怎么样?”里面明遥的声音,不难听出其中的担心。
“忙忙,你怎么不说话了?对不起,那天晚上我并没有好好看护你……”
“你找宋笙有事?”
他对明遥没什么感觉,只不过但凡令宋笙受到伤害的人,江誉都会多了一份疏远。
一听到是一把清冷的男声,明遥明显一愣,但以声音的熟悉程度,明遥很快便反应过来,“江,江总。”
明遥正疑惑着,宋笙的电话怎么会在江誉手中。
“恩。”江誉淡淡应了一声。
“我,我找忙忙是因为她的卷毛,oh不,她的‘爱爱’还在我这,你方便让忙忙接电话吗?”
“她在睡觉。”江誉说话的声音透着一抹淡漠的疏离,那是他对除了宋笙以外其他人习惯性的语气。
“这样啊,那等她睡醒了给我回个电话吧。”明遥还是想亲自听听宋笙的声音,不然她的心一直都不踏实,这几天其实她过得一点都不好,整天在自责中度过。
“那只贵宾犬,我会派人去拿的,宋笙近日身体不适,不适宜出门。”
江誉的话,令明遥大吃一惊,怎么?他居然猜透了她的心思。其实她想让宋笙给她回电话,一方面想要了解她现在的情况,另一方面就是想把宋笙约出来,顺带把爱爱还给她。
江誉的话说得不能再直白了,明遥只好回道:“那好吧,麻烦江总了。”
挂了线的明遥十分失落,把爱爱揣在怀中,轻轻抚摸着它的卷毛,喃喃自语,“爱爱啊爱爱,你说我该怎么办?”
她真的好想宋笙,这几天,她都在惶惶然下度过,就连发梦,也梦到了宋笙那天晚上的惨状。
次日晚上,当江誉出现在宋笙眼前的时候,手中多了一坨深棕色的卷毛狗,爱爱那乌黑的眼睛藏匿在长长的毛发中,整个小身子乖巧地缩在江誉的手上,远远看,还以为是一坨深棕色的针织球。
刚吃完饭,宋笙回到了房间又再次坐到了窗边,静静地发着呆,清凉透心的微风拂面,撩起了她耳际丝丝缕缕的长发。
爱爱呜咽一声,吸引了宋笙的注意,宋笙回头一看,却见到了江誉,尔后才看到那小小的蜷缩一团的爱爱。
宋笙目露喜色,嘴角扬起一丝十分淡的笑纹,连忙站起走向江誉,把爱爱接过来后,抱在怀里,抬头看向江誉问道:“你把爱爱接回来了?”
江誉眸子划过一丝亮色,不错的名字。
江誉点了点头,看着宋笙对贵宾犬爱不释手的样子,竟然有了几分妒忌,眸子沉了沉,建议道:“出去散散步?”
宋笙抚摸着爱爱毛发的纤手一滞,对上江誉染上几许期待的目光,三秒后选择性地摇了摇头,“我,有点累。”
江誉眸子黯了下去,但妥协地点了点头,“好吧,早点休息。”
“好。”看着江誉离开的背影,宋笙的心不是滋味,这几天江誉对她是如何的,她看在眼里,可是她心中挥之不去的阴霾,连她自己也觉得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