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笙恍惚的睁开自己的双眸,发现自己睡在江誉的怀里。
这是第二次,他们相拥而眠,宋笙从来不知道看一个睡颜竟然也可以是一件很舒服的事情。
江誉的睫毛很长很密,宋笙很想伸手去摸一摸,又怕吵醒了他,一时间有点纠结。
长睫轻轻的动了动,晨起带着雾气的眼睛睁开。
“小笙儿,早。”江誉的声音性感极了,宋笙想,要是他给小朋友讲故事,大家一定会很喜欢的。
“师父,早。”宋笙的身上多了一丝,轻松的痕迹,她的心情也忽然变得轻松了许多。
她依稀的记得江誉的质问,忽然有些茫然,后面的事情似乎是忘记了,忘记了自己曾经说过什么,无力感有点浮动。
“昨天,真的抱歉,是我失态了。”江誉忽然开口,两个人就这么躺着,脸对着脸,距离近的几乎可以听见彼此的心跳。
“师父……”江誉在道歉,很诚恳的道歉,宋笙有点不适应,在她看来江誉这样的人,不会错,错了也不会承认……
“昨天我冲动了,气坏了,不知道你为什么会相信叶清婉,反而怀疑我,所以……要不是赤诚洛及时赶到,可能我会犯更大的错误……”江誉慢慢的说着,将自己的内心完全剖白在宋笙的面前,没有掩饰,没有隐藏。
“师父,对不起,我……”宋笙也有一些懊恼,自己竟然完全不受控制的去相信叶清婉挑拨的话,真是不应该。
“我们都有错,不如就彼此原谅了吧。”江誉忽然展眉一笑,比窗外的晨光更加夺目,像是一朵正在绽放的睡莲,美的动人心魄。
“好。”宋笙没有犹豫,脱口而出。
两人相视一笑,“那么现在睡美人可以起床了吗?”江誉扶着宋笙坐了起来。
江誉起身,给宋笙找了一套裙子,放在床边,转身回自己的房间换衣服去了。
江誉忽然涌上来一个奇怪的想法,要是一直睡在一起,其实也不错。
不过一个念头,也在宋笙的心头划过,似乎有江誉在她不吃药也不曾做恶梦。
三天后,江誉手中拿到了那个男人的全部资料。
简单的总结起来就是两个字,人渣,五年过去了,那个曾经想要欺负宋笙的孩子家长,依旧在乐川过着逍遥自在的生活。
偶尔偷鸡摸狗,聚众赌博,趁妻子不注意和别的女人鬼混,他的妻子更是暴虐,总是对他大呼小叫,他的生活过的很不如意,孩子的成绩还好。
要是没有一个烂赌鬼父亲,也许他的生活会更好,这样的男人与家庭而言是负担,与社会而言是毒瘤。
江誉没有什么高尚的为民除害的情操,但他触犯的是江誉的底线,他伤害了宋笙,要不是他,他的小笙儿怎么会活在那么痛苦的梦魇之中!手指狠狠的捏住纸张,恨不得直接捏碎了那个男人的骨架。
“安排,我亲自去一趟乐川。”江誉对谢流吩咐道。
“是。”谢流转身离去。
晚饭。
“小笙儿,我要去一趟乐川,想不想一起回去看看。”江誉随意的开口提起。
“乐川。”宋笙的记忆瞬间被带回那个烟雾骤起的干燥城市。这个季节的乐川应该是狂风大作的时候了……
虽然苦涩,却也是自己幸福的童年所在,至少那个时候母亲还在。
“好。”宋笙半晌吐出一个字,“不知道我们的老房子,有没有拆迁。”
“没有。”江誉肯定的回答,那一块地早就被他买了下来,那块藏着宋笙美好记忆的老房子,他怎么舍得拆掉……
“真的啊,那我是不是可以回去看看。”宋笙俏皮的一笑,似乎一下子又回到了那个童年,母亲温婉的站在门前,安静的等候自己放学归来,也等候父亲回来。
宋笙好奇,母亲和父亲的爱情究竟是怎么开始,又是什么力量让母亲宁愿一个人带着一个孩子孤单的等待,而不回去自己的娘家。
宋笙的记忆深处,似乎是有一个舅舅的,她并不确定,对于过去她的记忆总是模模糊糊。
“傻丫头,想去哪里都可以,我会陪着你。”江誉宠溺的声音响起,将陷入懊恼中的宋笙轻柔的拉了回来。
抬眸,远山眉清浅的带着淡淡的笑意。
“谢谢师父。”
回到乐川已经是两天之后。
宋笙穿着长袖长裤,在她的记忆中乐川这样的季节最好不要赤着胳膊,容易被风沙刮伤。
这一次出门,跟在宋笙身边的是谢流。
好像有几天没有见到李斯特了,那个喜欢在下午悠哉的泡上一壶茶的老人。
宋笙并没有询问。
看着江誉和谢流交流。
车子直接开到了乐川最好的酒店,四星的乐川天图酒店。
“欢迎光临。”门前的礼仪小姐,九十度鞠躬,声音甜腻腻的响起。
宋笙的手被江誉紧紧的握着,带着她目不斜视直接上了电梯,二十楼,总统套房。
“小笙儿,累了吧,你先睡一觉,我出去处理一些事情,回来陪你吃完饭。”江誉安顿宋笙躺在床上。
宋笙点点头,有时候宋笙想自己就是一个长不大的婴儿,连睡觉吃药这样的琐事都由江誉亲自安排。
心底暖暖的。
也许是记忆回到最初的家乡,归属感慢慢的袭来,困意接肘而至……
谢流开着车子,很快使劲了一处偏僻的废旧工厂。
荒芜的工厂里有一个肥胖的男子被绑在凳子上,一双惶恐的眼睛四处张望,肥胖的身子在椅子上使劲的扭动着。
“呜呜呜。”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
见有人走来,急切的想要求救。
眼前的男人,像神一样,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男人不知道自己接下来的命运是什么,惶恐,不安。
“怕死?”江誉的声音宛若修罗。
“嗯嗯嗯。”男人使劲的点着头。
“五年前,有一个小女孩在你家做家教,你企图强奸她。”江誉的眸子骤然瞪起来,忽然迸发出的杀意让男人几乎尿裤子。
“你说她当时是不是也是很害怕?”江誉的声音像一条毒蛇冰冷的信子在男人身上穿梭。
男人懊悔,早知道那个小姑娘会有这样的背景,说什么也不会色胆包天……
男人使劲的摇着头,乞求江誉的原谅。
“呵。”江誉轻笑,然后决绝的转身,“把他交给他欠债的地下赌场。”
“呜呜呜!”男人使劲摇着头,只是已经走远的人完全不介意。
空中回荡着谢流清脆的应答声,“是!”
第二天,乐川废弃的工厂中有一男子被烧死的新闻成了头条。
不过宋笙并不知道这个男人和自己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今天想先去哪里?”江誉优雅的放下报纸,似乎对今天的新闻很满意。
“你不用忙?”
“昨天已经处理好了,今天就陪你。”
江誉对宋笙的语气一贯的温柔。
“先回老宅看看,我想在那带上一整天,明天再去一趟孤儿院,再回我和方乔的学校看看。可以吗?”宋笙说话的时候眼睛晶亮晶亮的,很好看。
江誉宠溺的点点头,只要他能做到的他都愿意为她做。
早饭后。
谢流开着车,带着二人到了一处小院落。
宋笙的记忆此刻开始不断的上涌,院落的门前还挂着一块招牌,柳氏旗袍。
几个字都是出自宋笙母亲柳玉凝的手笔。
柳玉凝出生自书香门第,家境殷实,写的一手字,丹青画也很出彩。当年的宋爷爷对她很满意。
宋笙似乎又看到了,母亲站在照片前面,挺直了身子静静的等候父亲回来的模样。
她的目光深邃悠远,似乎身上散发着浓郁的哀愁。
抬手推开大门。
咯吱咯吱的声音响起,年久失修的门,有些生锈,门框上的灰缓缓地落下,阳光下可以看见许多的小灰尘在飞舞。
江誉忙扇了扇。
宋笙却灵巧的在灰尘中转了一圈,俏皮的一笑,就跳进了院子,院子里杂草丛生。
已经不似曾经母亲在的时候那般规整,那时候母亲喜欢在院子里种上一些花草,有许多宋笙叫不出名字,只知道生命力很旺盛,不需要过多的打理,就会开出很灿烂的花儿。
后来母亲也会在院子里种点草莓,青菜,每每收获的时候,宋笙总是在院子里跳来跳去找寻一枚熟了草莓。
自家的草莓,微酸,宋笙却很享受它在唇齿之间慢慢融化的味道。
目光一亮,院子里还有几株草莓,一串串的红草莓,像玛瑙一般的珍贵。
宋笙缓步走过去,弯下腰,摘下一颗,放进嘴里,酸!小鼻子皱在一起。
江誉看着她的模样,忍不住轻笑。
宋笙继续摘着草莓,忽然发现某处地面似乎是陷下去一块,她好奇的往前一走。
“啊!”脚下却是一滑,好在江誉已经在她的身边,长臂一伸紧紧地抓住了她的手腕。
“小心点,有没有受伤?”
“没有,师父,你看这里好像有个地窖,我从来都不知道。”宋笙叫着。
江誉看了一眼谢流。谢流快步走了过去,小心拨开已经下陷的地面上的木板,木板上还有一些种植过植物的痕迹。
里面只有两三平米大小,只有一个箱子,并没有上锁。
谢流将箱子抱了出来。
江誉看看宋笙,三人进了房间。
房间里依旧整洁干净,像极了母亲还在时候的样子,但宋笙知道是江誉派人整理的。
宋笙蹲下身子打开箱子。
里面厚厚的全部都是日记本。
日记?母亲的日记?
宋笙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发现母亲的日记,通过这样的一种方式去全新的了解母亲,了解她过去的一切。
拍了拍上面的灰。
“我要一个人看,好吗?”宋笙询问道。
江誉点点头,“但一次只能看一点,其余的带回慢慢看。”他知道柳玉凝的人生必定是不简单的。
宋笙点头,打开了第一本日记。
日记开启了柳玉凝的人生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