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帮手”说的是谁,旁人也许还不清楚,但李阁老却早已经是明悟于心。
当日里江府秘密议事,他可是就在当场的,又怎么会不清楚,这些日子江永是被派去做了什么?
如今想来,这帮手能够一力缠住百禽院的大半杀手,想来也不是单人独骑可以做到的,必然得是以军队之力镇压,方才能够做到。
一定是江永请了东平侯前来!
思及此,李阁老忍不住面色大喜,连连抚掌道:“妙!当真是妙啊!这江大人果然是个好本事的!”
面对李阁老的这般盛赞,太子眸中同样也是溢满了笑意。
这般结果,可以说是意料之中。
江永他总是有这样化腐朽为神奇,化不可能为可能的力量,这一点,他早已见识过不止一次了。
得知了这张底牌的存在,李阁老顿时心中大定,笑得见眉不见眼,已然是胜券在握的模样。
李阁老是太子身边最为信任的老臣,听得这话自然是心中安定,可是旁人却是听得不明所以,神色间满是疑惑,只得凑上前去,向李阁老求教。
李阁老正愁胸中的兴奋无人与之分享,见此,也没有丝毫藏拙的意思,将事情的始末一丝不漏地告知于诸位大臣,听得众人频频拍案叫绝,为了太子的识人之明,也为了江永的智勇双全……
就在宫中形势大定的时候,皇城之中的另一个地方,也正有人在盛赞江永的“好本事”!
“哈哈哈!好,好!这一打仗打得痛快!痛快!”
连声的大笑声从营帐外远远的传来,随着盔甲摩擦之声渐行渐近。
临时搭建的营帐之中,江永正手捧一卷翻出来的兵书,细细品读着。听得这般声响,当即抬首往营帐之外看去。
一双大手一把撩开营帐的大门,手一挥,染血的披风飘零而落。东平侯拿起一瓶酒瓶子,昂首便是一口灌下,几番吞咽之后,方才一把扔了酒坛子,张口便叫道:“好!好!好!”
一连三个“好”字落下,江永也已然到了东平侯的身后,见此,当即手执兵书拱手拜下,笑道:“恭喜将军,贺喜将军!”
“哈哈哈!”听得江永的声音,东平侯朗笑几声,回身亲自将江永扶起身,笑道,“江兄弟,你我之间又何须如此拘礼?咦,对了,你怎知道就有喜事呢?”
江永随着东平侯的力道起身,笑道:“将军这般兴高采烈的模样,江永想要不知道,恐怕都有些困难呢!”
东平侯被这话说的一愣,随即一拍额头,道:“你看看,我真是糊涂了,怎的连这般道理都不懂了?糊涂,糊涂……”
“将军这是高兴糊涂了。”江永含笑揶揄了一声,又道,“将军,江某大胆一猜,您这是大胜百禽院那些贼子,才会如此痛快,不知江永猜的,是也不是?”
“全中!全中!”东平侯喜形于色,连声道,“先生真乃是神人也!若是没有先生的计策,那些贼子恍若野兽一般,不怕疼不惧死,招招狠辣,又怎么会如此轻易就能够制得住?”
言至此处,东平侯原本兴奋的神色微微收敛了几分,突然拱手便对着江永拜下。
“将军,你这是做什么?”
江永一惊,忙要上前将东平侯扶起身来。
东平侯却不肯起身,沉声道:“江大人,当初是本将军有眼不识金镶玉,甚至不同意将军队引到此处来,对大人的妙计更是嗤之以鼻,如今既然结果已然出来,本将军自当向大人道歉。”
江永听得这话,轻笑一声,将东平侯扶起来,道:“将军不必如此,我也不过是兵行险招,侥幸而已。战场如朝堂,政见相左本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更何况,将军顾虑周全,一心为兵士着想,正是为将者的本分,我又怎会责怪于将军呢?”
东平侯听得江永这番话,颇有君子坦荡之风,相比之下,自己反倒是显得小气非常,不由地汗颜道:“江大人胸襟宽广,本将军佩服!”
江永含笑颔首,以作应答,转而又问道:“将军,不知此时外间的情况如何了?”
江永如此一问,东平侯当即大笑道:“歼敌大半,其余的,也不过是强弩之末,撑不了多少时辰了!”
言至此处,东平侯望向江永的神色,更是多了几分打量。
他乃是军队的统帅,对于这一场到底是怎么赢下来的,只怕没有人比他更加清楚。
若是没有江永献计,里应外合在前,冰火两重天在后,早已经让这群杀神耗光了体力,他们这些普通军士冲上去,又怎么会如同砍瓜切菜一般的轻易?
若是毫无防备的撞上,只怕,溃不成军的就会是他们了!
江永闻言,心中缓缓安定了下来。
当日他与东平侯的军队会和了之后,便立下军令状,担着全军所有人的性命和东平侯的反对,拦下了他们原本直逼京中的打算,反倒是带着他们一路转道,奔袭到这距离京城不过数十里的山脚之下。
若是无人指点,只怕世人是如何都想不到,这看似毫不起眼的山脚之地,便是齐王手下第一势力百禽院的盘踞之地!
江永早就得了袁紫嫣的指点,对于此地可谓是知之甚详,在一路奔袭之上,便将自己锁在马车之中,结合此地的天时地利人和,制定了一系列的战术。
先是派善于易容刺探敌情之人,伪装成杀手中的一员,潜伏进去,隐匿入杀手组织之中,以待里应外合。
之后,又适逢宫中事发,齐王遣人前来求援。借着人心不稳的契机,让那暗桩引得杀手之间离心,自相残杀。
与此同时,其余的将士们也都没有闲着,短短半日的时间,一边是挖通堵塞的沟渠,引得江水来一场水漫金山,再来便是引得山体崩塌,将整个杀手组织全然埋在泥土之下。
几番折腾下来,就算是偶尔有那侥幸逃脱之人,也不过是强弩之末,轻易便被守在一旁的将士们抹了脖子。
如此一来,本来不是他们对手的将士们对付起这一群杀手,反倒是如同砍瓜切菜一般的容易了。
这一番结果,也正是与江永当日里谋算的不谋而合,却也让他重重地松下一口气来。
这里的事情结束了,他也就可以去做他真正想要做的事了!
江永的神色一定,突然正色道:“将军,江某有个不情之请,还请将军应允。”
经此一役,东平侯对江永,可以说是大有改观,如今听的他这般要求,也并未有丝毫的愠怒之色,只关切道:“江大人可是有什么急事要去处理?可需本将军派人相助?”
“这倒是不必。”江永忙连连摆手拒绝,道,“不怕将军笑话,江永实在是心系家中娇妻。我已离京多日,如今好不容易归家,却又没有机会探望一番,便匆匆赶到这儿来,这心中,着实是放不下啊……”
听得江永这番叹息,东平侯当即朗笑几声,道:“我还当是什么事儿呢,原来,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啊!哈哈哈!”
“见笑,见笑……”
东平侯见江永确实是归心似箭,也不多挽留,痛快道:“既然是这样,你便只管去吧。这里有我守着,不会出什么乱子的。”
江永等的,就是东平侯的这句话!
“将军放心,江某必定早去早回,不敢耽搁将军的军务正事。”
东平侯又是一番取笑,这才放了江永和未两人离去。
见江永这般归心似箭的模样,东平侯不由地摇了摇头。
少年郎,就是和他们不一样喽……
“来人!这几日加固防备,将那些禽兽给本将军看牢了,不得出丝毫的差错!”
江永既然帮到了这个地步,他可不能在江永离开的这几日里出任何的状况,否则,这不是平白让人家看了笑话去吗?
军营这边,并未因为江永的离去而产生任何的松懈,反倒是防守地愈加严密,俨然便是打定了主意,要将这一众杀手生生困死在这里。
而另一边,江永和未两人轻骥而出,一路往袁紫嫣闭关之处而去。
快马之上,江永归心似箭,一想到用不了多少时间就能够见到袁紫嫣,他就兴奋不已,心跳如擂鼓一般。
“未,你家主子那边的情形如何了?”江永一边奋力驱马前行,一边问道。
自从大军抵达,他虽留在军中坐镇,但这心中怎能不思念着那个心尖上的人儿?
这番相思之苦,纵然顾虑大局不得轻易排解,但派未前去查探一番,却是必须的。
他之所以选在今日离军,除了那边的局势已经大定之外,还有一个原因,便是未昨日晚间正好赶回!
只可惜,诸般耽搁,他竟然还没来得及询问。
未听得江永询问,忙回道:“大人,前几****前往主人闭关之处,但只见到了守在那儿的冥,却未曾见过主人。”
江永挑眉,道:“这么说来,紫嫣应当还在闭关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