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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离开或者死亡”

菲舍尔侧过头去,看了看舷窗外面的情况。一座座尖如狼牙的山峰从飞船右侧不停闪过,在他们的正前方,是一座高耸入云的巨大山脉,一层层薄薄的云雾缠绕在半山腰,将群山装点得如同仙境一般。云雾的出现预示着这里的天气即将发生变化,菲舍尔开始着急了,根据微波器接收到的脑电波信号判断,伊纳德已经召集了上万名土著人,正在朝着河边进发,如果不在天黑之前阻止他们,很快他们就会渡河西进,过了河流就进入了食人族的活动范围,两支不同种族一旦遭遇,伊纳德势必会为了复仇而向巨人发动进攻,受到攻击的食人族必然奋起自卫,这是任何动物都具备的本能反应,这样一来,之前的诸多努力就白费了。

“韩上校,请给我调派一艘飞船,我要下去阻止他们!”菲舍尔焦急地说。

“你先别着急,看看再说。”韩宇安慰他说。“我看这样吧,打开飞船外挂的闪光系统,您跟他们对话吧。”

“不行,这事全都是因为我一时考虑不周,造成了现在不必要的麻烦,我要自己解决它!”菲舍尔觉得自己惹下了麻烦,想极力挽回面子。

“你听着,这属于军事行动,你必须听我的。这是命令!”韩宇断然拒绝了他的请求。

菲舍尔一时无言以对,沉默半晌,他抬头看了看韩宇,见韩宇仍然板着脸,于是只好打开微波器的语言转换系统,接通了飞船外挂的扩音器。

飞船编队调整航向,朝着河边飞去,大约飞行了十几分钟,到达河流上空。韩宇把屏幕上的画面调整至俯瞰状态,果然,地面上密密麻麻的小黑点正从河流上游和下游朝着一块平整的沙滩地带集结,数百条简易木筏早已停靠在河边待命。韩宇命令所有飞船停止前进,全部打开闪光系统,接着,他操控着自己的飞船缓缓下降,最后悬停在距离地面三百米的低空中。

菲舍尔开始朝着地面喊话:“伊纳德·波波格拉!你要干什么!”

伊纳德和其他几位部落首领正站在人群中间咿咿呀呀商量着什么,突然听到天空中传来神的呼喊,急忙抬头一看,只见一朵巨大的云彩正散发着五颜六色的光芒。伊纳德赶紧跪倒在地上,小声对旁边的几位部落首领说:“天神降临了,快跪下!”几位部落首领大概已经听伊纳德讲述过天神的种种恩德与威严,当即不再犹豫,纷纷跪倒在地。数千名土著人见首领下跪,也都跟着跪下了。在伊纳德的带领下,土著人开始对着天空顶礼膜拜。

“亲爱的神!万能的神!波波格拉永远感念您的恩德……”

菲舍尔大声说:“起来吧!你们的敌人已经被我彻底征服,从今往后,他们再也不会伤害你们,你们也不能去骚扰他们。波波格拉和巨人将永远共同生活在这片土地上!”

“亲爱的神!万能的神!是您拯救了我们,波波格拉将世代铭记您的教诲……”

得到了神的恩准,数千土著人三跪九叩之后,小心翼翼地站了起来。这时,河流下游和上游方向赶来的土著人也集结到了沙滩上。

菲舍尔一看,差不多了,是该结束了,于是接着说道:“伊纳德·波波格拉!告诉你的所有族人,曾经的食人族现在已臣服在我的神威之下,你们不可以再和他们进行战争!从现在起,无论是巨人还是波波格拉人,都不得再挑起战争,否则我一样要惩罚你们!记住了吗?”

“亲爱的神!万能的神!波波格拉将世代铭记您的教诲……”

“很好!你们各自回去,开始新的生活吧!”

菲舍尔说完,关闭了外挂扩音器,转身对韩宇说:“韩上校,我们的任务完成了,终于可以返航了。”

韩宇微笑着说:“菲舍尔,真有你的!单凭一张嘴和一套装神弄鬼的把戏,就把这些野蛮人治的服服帖。”韩宇说着,由衷地竖起了大拇指。

菲舍尔尴尬地笑了笑说:“过奖了,这全都是大家共同努力地结果。”

“别谦虚了,您是我见过的唯一一任真正开展过工作并且表现出色的星际外交官!”

“好了,不说这个了,走吧。”

“烈火”突击队的二十艘战斗飞船加上先锋小组的飞船共同组成一个庞大的飞行编队,所有飞船开始迅速爬升,七名队员相互交替着换上宇航服,背好氧气瓶。飞船爬升至三万米高空的时候,等离子推进器瞬间点火,以每秒三百千米的巡航速度朝着“麦哲伦”号太空母船飞去。

飞船编队很快进入阿尔法A——4同步轨道,韩宇下令全体减速,慢慢朝着“麦哲伦”号靠近。由于“麦哲伦”号没有足够的外部重力,战斗飞船降落的时候比起飞时要困难得多,经过多次交汇飞行和航速调整,飞船编队才安全地降落到“麦哲伦”号的飞行甲板上。

茨威伯克一直在紧张地注视着大屏幕,看到一艘艘小飞船平安降落,他一直悬着的心才渐渐放下。

费尔南将军和欧阳明珠换上舱外宇航服,来到飞行甲板迎接凯旋归来的“烈火”突击队和先锋小组。菲舍尔和无名宇航员刚一走出飞船,将军和欧阳明珠就迎了过来,大家热情相拥,亲切问候。一阵寒暄之后,韩宇走到将军跟前,抬手朝将军敬了个礼,大声说:“将军阁下,‘烈火’突击队圆满完成任务,现在向您报到!”

费尔南将军抬手还礼。“很好!很好!你们都是好样的!”

杰克、亚历山大·安德烈耶维奇、苏拉和艾琳紧跟着走了过来,列队站好。杰克向前迈出两步,站到韩宇身旁,给将军敬礼。“将军阁下!我们回来了!”

“很好,很好,总算是平安回来了。姑娘小伙子们,你们吃苦了,你们知道吗?连上帝他老人家都在为你们担心!”

欧阳明珠慢慢走到韩宇面前,抬头望着他。透过头盔的透明外罩,韩宇看到她那双明眸正含情脉脉地望着他,目光中充满这相逢的喜悦,伴随着一丝淡淡的幽怨。他轻轻地抬手,隔着透明外罩轻轻地抚摸她的脸庞。

“好浪漫啊。”艾琳轻声说道。

“呵呵,数光年外的浪漫一刻……”苏拉笑着说。

艾琳捅了捅她的手臂,狡黠地笑了笑,“比起你和你的杰克怎么样?”

苏拉的脸微微一红,还好有外罩隔着,没被对面站着的费尔南将军看到,否则这老家伙又要拿他俩开涮了。

韩宇轻轻把欧阳明珠拢在怀里,低头做了个亲吻的姿势,两人的头盔外罩紧紧地贴在一起。“我爱你,宝贝儿。”韩宇轻声说。声波通过外罩传到了她的耳边,尽管很模糊,她还是听到了。“我也是……”欧阳明珠轻声说。四只眼睛就这么隔着透明外罩对视着,久久不愿分开。

“好了,孩子们。该回去了,船长在控制大厅等着我们呢。”费尔南将军看了看韩宇和欧阳明珠,怪异地笑了笑。

韩宇赶紧松开手,两人转身回到队列当中。大家朝着甲板另一端走去,那里有通往飞船内部的升降电梯,从甲板一直通向舱内交通艇停放的位置。所有人进入电梯之后,电梯开始下沉,大概十几秒钟过后,电梯的门开了,大家依次走出电梯,身后一阵“咔咔”作响,是气密闸关闭的声音。三艘交通艇早已停靠在电梯门口,大家上了交通艇,很快来到控制大厅。

韩宇和杰克简要地向船长汇报了在阿尔法A——4的一些工作情况,其实这都是走走形式而已,关于两次行动的所有情况。控制大厅这边都记录的一清二楚。汇报完毕,茨威伯克让所有参与行动的宇航员和菲舍尔回到生活区休息,欧阳明珠也被安排回去休息。

控制大厅里只剩下船长和将军,两个老家伙静静地坐着,谁也没说话。大屏幕上的画面自动切换至太空模式,漆黑的太空背景下,一颗颗或明或暗、或蓝或黄、或红或白的星星闪烁着点点微光,屏幕的右上角是又白又亮的阿尔法A星,右下角是蓝白相间的格拉巴瓦星球,右侧边缘居中位置赤红色的A——3露出半个小小的轮廓,它距离A——4并不遥远,此时正值两颗行星距离最近时期。

“是该返航了,可是在离开之前,我想还是有必要跟阿尔法B——3的居民们打一下招呼,否则以后的移民工作将会十分麻烦,再怎么说这里毕竟是人家的地盘。”茨威伯克双眼瞅着大屏幕,嘴里慢慢说着。

“你的意思是说,接下来我们将要访问阿尔法B——3?”

“得先取得联系才行,现在不知道那里的居民是不是欢迎我们,唉,先试着给他们发信号吧。”

“该跟他们说什么呢?”

“还是老一套,把‘先驱者’号曾经使用过的太阳系行星分布图给他们发过去吧,另外在附上人类DNA结构图,看看那些大神们有什么反应。说起这个‘先驱者’,现在也不知道飞到哪儿了。”

茨威伯克说完,吃力地从座椅上站了起来,走到大屏幕前,轻轻点击屏幕右下角的无线电发射塔图标,大屏幕上的画面切换至飞船外置天线。接着,他从数据库里翻出太阳系行星分布图和人类DNA结构图,并且在星图上表明了地球所在的位置和飞船现在所处的位置,所有图像校对准确之后,用摩尔斯电码发射出去。

接下来的时间里,茨威伯克和费尔南只好在控制大厅里耐心地等待着对方的回复。数十个小时过去了,外置天线并没有收到任何来自阿尔法B——3方向的无线电信号。茨威伯克心里有些纳闷了,难道对方不懂得无线电通信技术?还是没有收到信号?抑或是收到了信号却不屑一顾?茨威伯克越想越觉着不对劲,于是尝试采用较为先进的微波波段超远程通信信号再次传递图像,并且持续不断向外发射。

信号持续发射了二十四小时,终于收到了来自阿尔法B——3方向的无线电信号。茨威伯克喜出望外,赶紧锁定信号源,着手进行破译工作。就在他正要开始破译的时候,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大屏幕上赫然出现这样一幅警告标语:“离开或者死亡!”标语用英文写成,宽度覆盖了整个大屏幕。

茨威伯克惊得半晌没说出话来,他最担心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居住在阿尔法B——3的外星文明对于他们的到来表示十分的不欢迎!

“离开,或者死亡!”费尔南将军一字一句地念着。“什么意思?这是在威胁我们吗?”

茨威伯克努力抑制着内心深处的恐惧,微微颤抖着说:“……我最担心的情况终于还是发生了!”

费尔南将军不解地问道:“难道他们对我们怀有敌意?”

“至少不是十分友好。目前还只是警告,接下来不知还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

“那么……我们现在是走还是留?”

“恐怕想走都来不及了。”

“为什么?我们的飞船航速至少可达到光速的十五分之一,这只是在不启动光子火箭发动机的情况下……”

“没用的,据我所知,‘探路者’系列星际探测器已经了解到,这颗行星上的智慧生物文明程度远远高于目前的人类,他们可以轻松地移动一颗木星大小的天体,甚至可以运用某些人类尚未发现的未知能量,有可能是整个恒星系统的能量。既然他们的科技发展到如此高的程度,不可能不知道我们的存在,我们之前所做的任何事情他们都了如指掌,只是在某个黑暗的角落里静静地观察着我们的动向。”

“既然如此,‘开拓者’计划为什么还要进行呢?官方又为什么要可以隐瞒?”

“因为谁都不想让人类最后一丝希望破灭!”

费尔南将军算是听明白了,他认真地点了点头。沉默半晌,他突然说:“既然走不了,那就做好战争准备吧!”

“现在也只好尽人事、听天命了。”

茨威伯克说完,按下屏幕下方的红色按钮,开启了“麦哲伦”号的武器控制系统。大屏幕上的警告标语消失了,随即切换至对画面模式,每个画面显示出飞船不同方位的武器发射窗口。大功率激光炮的炮口迅速从窗口伸出,胡乱搜寻着目标。飞船顶部的飞行甲板上,三十艘战斗飞船已经列队待命,只等着将军一声令下。

费尔南将军看了看大屏幕上的多个画面,各个武器发射窗口一切正常,令他感到疑惑的是,外挂雷达系统并未探测到可疑目标,望远镜也没有发现“麦哲伦”号周围出现任何可疑物体,他不明白船长为什么要这样做。“我们的敌人是谁?”费尔南将军疑惑地望着船长。

“算是未雨绸缪吧,也许这样做毫无意义。”

菲舍尔正悠闲自得地坐在小湖边钓鱼,其实他的鱼竿上面根本都没有鱼钩,湖里的鲤鱼算是这座太空城堡之中除了人类之外唯一的动物了,谁都不会忍心去伤害它们。外交官一手扶着鱼竿,另一只手不停地从饵料盒子里抓起一些鱼饵扔进水里,鱼儿们争相抢食,偶尔有一两条稍微调皮的居然蹦出水面,然后又落进水里,嘴里吐出一串串泡泡,样子实在是可爱极了。“吃吧,吃吧,小宝贝们,还多着呢……”菲舍尔微笑着自言自语起来。

韩宇静静地坐在互信的凉亭里看风景,欧阳明珠紧紧倚靠在他的身旁,两人不时谈些亲密的话题。风景墙上已经是秋天光景,万山红遍,层林尽染,片片枫叶随风飘落,唯一一成不变的只有树木中间露出的小屋一角和那排白色的篱笆墙,他们离开太阳系已有将近十个月了。湖岸的房子里不时传出阵阵旋律高亢的摇滚乐,杰克这家伙又在K歌,他的歌唱功底倒是不弱,就是嗓音偏柔了一些,缺乏阳刚之气。亚历山大·安德烈耶维奇和艾琳手牵着手从房间里走出来,脸上带着幸福的微笑。两人穿过湖边的柳树丛,上了小桥,朝着凉亭走来。

“喂,你好!韩宇……”安德烈今天似乎比平时兴奋得多,看来,爱情的魔力的确很强,安德烈一下子年轻了好几岁。

韩宇回头一看,安德烈今天打扮得可真帅气,胡子没了,梳了一头整齐的后发,身穿一套黑色的绅士服。看到安德烈脸上那幸福的笑容,韩宇就明白了,心说:“这小子一定得手了……”

“嗨!你们好!没有打扰到你们吧?”艾琳微笑着朝他们走来,一边走一边用狡黠的目光上下打量着韩宇和欧阳明珠。欧阳明珠一看她那眼神,就明白她心里在想什么,于是赶紧笑着说:“不会,我们在看风景呢。”

“哦,是吗?呵呵……”艾琳微笑着眨了眨眼睛。

“是的,我们在看风景。”韩宇赶紧解释说。“怎么,你们也来看风景?”

“是啊,郎情妾意,天底下还有什么比这更值得的欣赏的风景呢,嘿嘿……”亚历山大·安德烈耶维奇笑着说。

“没有的事。”欧阳明珠脸色微微一红,赶紧转移话题,“你们怎么样了?”

“我们很好。”艾琳的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几个年轻人有说有笑,一直玩到肚子有点饿了,这才回房间里弄吃的。菲舍尔跟鱼儿嬉戏了一会儿,不知不觉靠在椅子上睡着了,这段时间他实在是太累了,一直都在忙着跟土著人打交道,几乎很少休息。

突然,一阵尖厉的警报声把菲舍尔从睡梦中惊醒。他急忙一骨碌坐了起来,轻轻地揉了揉朦胧睡眼。紧接着,扩音器里传来茨威伯克那苍老的声音:“各位!飞船现在遭遇不明威胁,休假暂时取消,请速到控制大厅集合……”

菲舍尔急忙站了起来,抓起放置饵料的盒子和鱼竿,连跑带走,一边跑一边把鱼竿往回收缩,这根鱼竿是他打发无聊的重要物品,无论情况在怎么紧急他都不可能把它丢掉。六名宇航员听到警报,纷纷扔下各自手里的活儿,换上工作服,匆匆离开生活区。大家乘坐舱内交通艇快速来到控制大厅,每个人的脸上都是带着惊慌,还有疑惑的神情。茨威伯克把大屏幕上的画面切回无线电通信系统,画面上赫然出现了刚才的警告标语:“离开或者死亡!”

所有人顿时惊得目瞪口呆,每个人都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加速,控制大厅里一片沉寂,惊得可以听到每个人的呼吸声。沉默半晌,韩宇忍不住问道:“对方是谁?”

茨威伯克摇了摇头,“不知道,现在只知道信号来自阿尔法B——3方向。”

“天哪!这里果真存在着外星文明!”杰克惊恐地说。

“好了,现在开始工作,之前的工作稍作调整。杰克和苏拉负责雷达监控,安德烈和艾琳负责外挂望远镜阵列,不要放过任何可可疑信号!韩宇配合将军密切注意周围的动向,一旦出现不明物体,不管它是不是人造物体或是流星陨石,立即将其摧毁,以确保‘麦哲伦’号的安全。外交官阁下,这才是你真正工作的开始,马上拟定一份外交照会,言辞一定要诚恳,不得包含任何有可能刺激对方的词语。欧阳明珠线替我监视大屏幕,适时调整飞船的各项系统运行参数。我实在是有些支撑不住了,想先睡会儿。”

茨威伯克说完,迈着艰难的步伐回到自己的座椅上,往后一靠,很快就睡着了。大家各就各位,开始紧张的工作。

杰克打开面前的电脑,把数据连接转移至外置雷达天线阵列,紧张地注视着雷达扫描图像。一连好几个钟头过去了,雷达扫描仍旧一无所获,菲舍尔经过数次修改,终于拟定了一份正式的外交照会,就等着船长最后审定了。

这时,杰克面前的雷达图像上出现了一个不明物体,起先只是一个小白点,转眼间开始变大,最后变得有鸡蛋大小,根据雷达信号反射情况分析,这时一个不规则的物体,四周轮廓不太清晰,近乎于固态和气态之间。杰克的第一直觉是一颗彗星,可是稍后的望远镜观测情况显示那是一个人造物体,直径超过数十公里。不明物体以快得惊人的速度朝着“麦哲伦”号飞来,红外波检测系统发现它拖着长长的尾迹。

就在大家都为这个不速之客的身份感到疑惑的时候,大屏幕上出现了警告语:“前方出现不明物体,危险!”接着,控制大厅里响起了令人发毛的语音警告:“不明物体正在试图靠近飞船,安保系统将启动自卫程序!”

系统警告余音还未消散,安保系统已经自动向不明物体发射出了强大激光束,紧接着数十发等离子导弹迅速飞出发射窗口,朝着目标飞去。

茨威伯克被刺耳的系统警告从熟睡中惊醒了,他一骨碌坐直身子,睡眼惺忪地看了看其他人。“发生什么情况了?”

“前方出现不明物体,防卫系统已经自动开始攻击目标!”韩宇朝着船长敬了个礼,大声说。

“什么?”茨威伯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飞船的安保系统是他亲自设置的,必须通过武装力量指挥官亲自授权方能启动,怎么就自己启动了呢?茨威伯克仔细想想,明白了其中原因,肯定是那个劳什子“纠错程序”在发挥作用。如此说来,整个“麦哲伦”号的控制系统已经完成了一次自动升级。“……原来如此……他们终于来了!”

令所有人感到遗憾的是,大功率激光束和等离子导弹几乎完全没有起到作用,不明物体的反应速度似乎比光速还要快半拍,它居然巧妙地避开了激光和导弹的攻击。雷达图像上的不明物体数量突然间增加到六个,它们排成五角星形状快速朝着“麦哲伦”号飞来,飞到距离“麦哲伦”号大约十光秒的距离时(光在真空中传播十秒的距离,大致等于三百万公里),不明物体组成的编队却突然停止前进,保持着与“麦哲伦”号相同的速度朝着同一方向运行。

“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得主动出击!”费尔南将军焦急地说。

“是得主动出击……”

茨威伯克站起身来,走到大屏幕前接替欧阳明珠的工作。欧阳明珠回到自己的桌子前坐下,刚才发生的事情着实让她有些莫名其妙,自己本来丝毫没有触及安保系统,可是系统怎么就自动开启了呢?

“可是,”茨威伯克接着说,“激光和导弹对它们丝毫不起作用,现在唯一有效的武器恐怕只剩下电磁脉冲炮了,可惜它的有效射程只有不到一百公里,这可是个大问题……”

“那就进行抵近射击吧。”费尔南将军紧锁着双眉,沉声说。

茨威伯克没有马上答复他的提议,二十打开定位系统查看“麦哲伦”号此时所处的位置,此时的“麦哲伦”号已经远离阿尔法A——4,正快速朝着阿尔法B星方向航行,一颗巨大的气体行星从飞船右下方划过。眼前的情况更加令他感到不安,自己并未调整过飞船的运行轨道和航行速度,飞船怎么就突然驶离了原先的运行轨道?难道是欧阳明珠擅自调整了飞船航向?这根本不可能!调整飞船航向需要输入控制密码。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在他的心头——飞船被不明物体绑架了!

“好吧,我同意将军的意见。可是,我们当中必须有一位随同前往,进行指挥作战,原因很简单,飞船被绑架了,通信系统已经收到严重干扰,遥控指挥的可能性已经不大了。”茨威伯克此时的心里十分矛盾,飞船已经被对方控制了,对方意图不明,如果单靠机器人驾驶飞船前去破敌,失去指挥的机器人很难密切配合作战,虽然它们有着很强的战场应变能力,可总得来说还得靠人指挥。如果派出宇航员随同指挥作战,那基本上等于送死,谁知道对方会用什么魔法般的高科技武器来对付他们。

“船长先生,我愿意前去指挥战斗!”杰克第一个自告奋勇。

“不,还是我去吧……”其他年轻宇航员纷纷请缨出战,他们拿出各种各样的理由试图证明自己是最适合去送死的人,茨威伯克一时感到为难了,派谁去呢?派谁去都是送死!可是不去有不行。这时,费尔南将军站起来说话了:“孩子们,你们都别争了!我去吧,我才是军事指挥官!”费尔南将军用命令的目光扫了大家伙儿一眼。

“开什么玩笑?”茨威伯克看了费尔南一眼,“你去了,谁来负责飞船内部的安全!”

“好了,大家都别争了。我去,就这么定了!”韩宇说完,深情地望着欧阳明珠,含笑说道:“放心吧,我一定会回来的。”

茨威伯克走到韩宇面前,紧紧地握着他的手,激动地说:“好样的!小伙子。愿上帝与你同在!”其实,茨威伯克认真分析过当前态势,虽然他不知道对方究竟是什么意图,但是至少有一点可以肯定,他们根本无意伤害“麦哲伦”号,他们可以轻而易举地改变“麦哲伦”的航向,如果想对“麦哲伦”号进行攻击的话,这个时候所有人连同飞船早就灰飞烟灭了。之所以同意主动出击,目的还是为了试探对方的底线,以便更好判断出对方的真实意图。

“将军阁下,下令吧!”韩宇朝着将军敬了个礼。

费尔南将军调整了一下胸前的武装力量调配系统,把耳麦拉到嘴边,大声宣布命令:“‘闪电’突击队全体队员注意了,现在由队长韩宇上校向大家宣布作战命令!费尔南将军说完,朝韩宇做了个“请”的手势。韩宇调整了一下耳麦,大声说:“我是韩宇!‘闪电’突击队全体队员听令!全体队员务必于三十秒之内到达飞行甲板列队待命,完毕!”

韩宇说完,分别向船长和将军敬了个礼,接着同大家一一握手道别。队友们眼含热泪,目送他离开控制大厅。

菲舍尔把拟好的电文交给茨威伯克过目,茨威伯克接过电文,心里默默念道:

“尊敬的阿尔法星领袖以及人民,您们好!

首先,我代表一百五十亿人民向您们致以崇高的景仰以及诚挚的问候。我们来自银河系中最靠近你们的太阳系第三行星。我们的星球正面临着一场巨大灾难,它的所有居民包括一切生物都将面临一场史无前例的大浩劫,为此,我们来到这里寻找可供居住的第二家园。我们并无意冒犯这里的一切,如果我们的到来给你们带来惊扰和不便,还请多多谅解。收到望速回电。

星际外交官:迈克·菲舍尔,船长艾伯特·茨威伯克及全体船员静候您们的回复。”

茨威伯克看完电文,眉头微微一皱,看了看菲舍尔。菲舍尔立马感觉到不对劲了,于是赶紧问道:“有问题吗?”

“没有。先发出去吧,看看对方的反应再说。”茨威伯克说完,把电文递还给菲舍尔。菲舍尔把电文拿到杰克面前,示意他进行发送,杰克稍稍迟疑了一下,把数据链接到无线电发射塔,以明码方式发出了电文。

韩宇换好宇航服,背上氧气瓶,仔细检查完通信系统和武器装备,乘坐交通艇来到飞行甲板。“闪电”突击队的三十名队员早已在甲板上待命,三十艘战斗飞船和一艘中型指挥船整整齐齐地停靠在起飞区域。这些队员都是人形机器人,熟悉战斗飞船的各种武器操作系统,而且具备舱外单兵突袭能力。

“‘闪电’突击队集合完毕,请指示!”队列中前排第九个机器人向前跨出两步,抬手给韩宇敬礼。

“很好!你们的反应确实够快。”韩宇抬手给它们还礼。韩宇并没有因为他们是机器人而持傲慢态度,虽然这些所谓的兵都是机器人,可它们一样具备人类的基本感情。“请稍息!下面我安排一下各小组的编队情况,大家按编号组队,一至六号为第一小组、七至十二号为第二小组、十三至十八号为第三小组、十九至二十四号为第四小组、二十五号至三十号威第五小组,请大家记住自己的小组单位。飞船进入有效攻击范围之后,各小组立即对目标实施分散打击,每个小组负责一个目标,务必一击必杀,不得有误!记住了没有?”

“记住了!!!……”机器人整齐地回答道。

“出发!”

看到所有队员都上了飞船,韩宇快速走到自己的指挥船前,飞船的舱门自动打开了,韩宇走进飞船,来到驾驶舱坐下。一艘艘战斗飞船陆续驶离甲板,飞入茫茫太空,后面留下一条条淡淡的尾迹。

飞船编队呈五角星形状排列,韩宇驾驶的指挥船处于五角星的中心位置,整个编队以每秒一千五百公里的冲击速度朝着目标靠近,很快进入攻击范围。韩宇下令各艘飞船立即减速并保持队形不乱,眼看目标越来越近,赶紧下令发射电磁脉冲流。一道道闪电划破漆黑的太空,迅疾射向目标。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可算是让韩宇彻底傻眼了,被闪电击中的不明物体非但毫发无损,而且瞬间向四周放出耀眼光环,将自己紧紧围在光环中间,“闪电”突击队发射的电磁脉冲流转眼间被生生定住了,既无法向前运动,也无法停止发射。

“不好!”韩宇暗暗惊叫道。

“各小组注意!立即调头!加速!撤退!”韩宇急忙下令撤退,紧跟着扳动面前的操纵杆,试图调头返航。可惜一切都是徒劳,飞船的控制系统完全失灵了,各小组的战斗飞船与不明物体之间的闪电似乎被定住不动了。就这样,双方僵持了大约十分钟左右。韩宇心想:“彻底完了!”他的脑海里不停地浮现出欧阳明珠那甜蜜的微笑,还有两人单独在一起时的柔情蜜语,想到从此将天人永隔,心里不禁一阵阵痛楚,他绝望地闭上双眼,静静等待死神的降临。

突然,不明物体发出一道道明亮的闪电,闪电快速顺着突击队发射的电磁脉冲流朝着飞船疾射过来,与此同时,电磁脉冲流迅速往回收缩,最后收缩成一个个明亮的光团,光团与闪电交织在一起,快速砸向每一艘战斗飞船,一团团炫目的火焰照亮了方圆数千公里的漆黑太空,犹如一场缤纷绚烂的宇宙烟火。三十艘战斗飞船瞬间灰飞烟灭,最终只剩下韩宇驾驶的指挥船孤零零地围绕不明物体组成的五角形编队缓慢旋转着,行动宣告彻底失败。

韩宇睁开双眼,发现自己的飞船安然无恙,控制面板屏幕还亮着,于是轻轻触动通信连接亮条,检测通信系统是否已经失灵。奇怪的是,通信系统依旧正常。韩宇喜出望外,急忙接通了与“麦哲伦”号的对话。

“闪电呼叫‘麦哲伦’号!……”

韩宇一遍又一遍地重复呼叫着,终于,信号那头传来了茨威伯克的声音:“这里是‘麦哲伦’号,我是艾伯特,你那边现在是什么情况?”

韩宇颤抖着说:“它们……三十艘战斗飞船……全完了!对方不知道用了什么魔法,电磁脉冲流根本无法接近目标,不光如此,对方还使它们往后退,同时发出更为强大的闪电……三十艘战斗飞船……还有……我们的机甲战士就这样化作一团火焰!”

“韩宇,你听我说,你先别慌。马上调头,以最快的速度逃离目标区域!”

“没用的,飞船控制系统完全失灵了,我现在成了它们的卫星……”

“你一定会没事的!据我分析,这些不明物体只是想控制我们的飞船,并没有要伤害我们的意思,我猜它们有可能是想带我们去某个地方。你想想,为什么对方可以轻而易举地干掉我们三十艘飞船却偏偏对你手下留情呢?这说明它们无意伤害任何生命体……”

“好吧,我会想办法与他们进行沟通,以求尽快脱身。”

韩宇静下心来想想,船长的分析似乎不无道理,以对方的神奇力量,莫说是消灭自己驾驶的小小指挥船,就算是干掉“麦哲伦”号都是易如反掌,只是他越想越不明白,对方如此戏弄自己和“麦哲伦”号到底有何意图?想想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也就是运用通信系统与对方进行沟通了,于是他试着用不同于跟“麦哲伦”号之间的信号频段向对方发射信号,同时打开同步转播程序,以便实时向“麦哲伦”号传回沟通情况。

“朋友,你好!我们是来自邻近星系——太阳系的星际探险者,我们的文明正处在生死关头,所以前来贵星系寻找避难所……”

信号发出了十几分钟,依然没有收到对方的回应。韩宇开始怀疑对方是不是不懂得无线电通讯技术,可也不对啊,对方之前向“麦哲伦”号发出的警告标语明明是用英文,这说明他们对于地球文明相当了解。就在他正准备改用另一频段发射信号的时候,对方突然传来了回复。

“如果我到你家里杀死你的兄弟姐妹,你认为我们还可以成为朋友吗?”

显然,对方对于他们在格拉巴瓦所做的事情感到十分不满,只是态度文明的多。看到这样的回复,韩宇一时间感到无地自容,可是他并不认为自己和队友们做错了什么,锄强扶弱本是人间正义之事。于是他再次向对方发出了信号。

“朋友,我想你可能误会了。我们所做的事,是每个文明都应该做的事情,同为一个世界的两个智慧种族,怎么可以如此残忍地将对方杀死并作为食物呢?难道你们不认为那是一种灭绝人性的野蛮行为吗?”

“你们不是每天都在做同样的事吗?为什么你们就觉得很正常呢?你们不也每天都在残杀其它生物以养活自己吗?一个只知道相互伤害、相互掠夺的野蛮物种简直侮辱了‘文明’这个词!”

“我承认我们的文明社会存在着许多不公平,我也知道我们当中很多人都在残杀其它动物为食,我们也在一直努力消除这种不公平。可是,造物主偏偏不给我们足够的时间,我们还没有来得及做好这些,灾难就已经迫在眉睫了……”

“够了!别再重复那些自欺欺人的无耻谎言!这一切都是你们咎由自取,你们不但破坏了你们的世界,还试图破坏我们的世界,等待你们的将是最严厉的审判!”

韩宇还想试图做进一步解释,对方已经中止了对话。他所驾驶的飞船如同一只被人拽住线轴的风筝,一圈又一圈地围绕五角星形分布的六个亮点做圆周运动,受到这股无形力量操控的,还有那艘小山一般的太空巨无霸——“麦哲伦”号。他彻底绝望了。

看到韩宇与不明物体之间的对话内容,控制大厅里所有人无不感到惊讶于愧疚,在他们看来原本是主持公道的正义之举,现在却成了涂炭生灵的罪恶行径。特别是菲舍尔,似乎一切事端都是他挑起的。事已至此,再多的思考都变得毫无意义了,对于“麦哲伦”号的船员们来说,他们只是尽了自己应尽的职责,如果等待他们的将是最后的审判,他们也毫无怨言,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人类文明的延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