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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错乱时空

“好吧,现在开始工作。”茨威伯克一边大声说一边快步走到大屏幕前,轻轻点击左下角的一个红色亮点。船员们面前的桌面开始变形,每块桌面中央都出现了一块电脑屏幕,屏幕慢慢升起,最终自动调整至适合于每位船员目视的最佳角度。

“我们的分工需要做一些调整,从现在起每个人都要担负起一定的工作任务。”茨威伯克说完,转身看了看其他船员。

“杰克!”

“船长,”杰克从座位上长了起来,神情庄重地望着船长,脸上没有了之前那种玩世不恭的鸟气,俨然一个士兵在面对他的长官。

“你跟苏拉负责监控第二小组无人探测器,包括来自半人马A星附近的一切电磁信号的分析处理工作。”

“是!船长。”苏拉也站了起来,两人异口同声地回答道,语气十分坚定,充满着自信。

“亚历山大·安德烈耶维奇!欧阳明珠!你们负责监控第三小组探测器,也包括来自这一方向的所有无线电信号的分析破译。”

“是!船长!”亚历山大·安德烈耶维奇看了看欧阳明珠,嘴角泛起一丝怪异的微笑,欧阳明珠没理睬他,一双明眸直直地盯着茨威伯克,似乎对这样的搭档很是不满。

“你们都是地球上数万名宇航员中的精英,我丝毫不怀疑你们的综合素质以及工作能力。这是工作,希望你们不要有太多想法。”茨威伯克的脸上露出些许不满的神色。“韩宇,艾琳,你们负责处理飞向比邻星的第一小组探测器发回的信号包括影像资料。所有人的工作并不是独立进行,需要大家密切配合。”茨威伯克看了看菲舍尔和费尔南,微微一笑,他的嘴唇轻轻动了一下,欲言又止。

“请给我们安排任务吧,您是‘麦哲伦’号的船长,我们理应服从您的指挥。”费尔南看出了船长的心思,于是赶紧站起来说话。

“不,不,将军阁下您误会了。技术方面的事我可以做主,你二位的工作我恐怕无权干涉,虽然这是在飞船上。”

“船长先生,请不要这样认为。作为‘麦哲伦’号的一员,我们理应服从您的指挥!”星际外交官菲舍尔急忙解释道。

“好吧,费尔南将军就负责监控周围空间的可疑情况,以确保飞船的安全。外交官先生负责同这一区域内可能存在的外星文明进行沟通对话,其他人,包括我本人都将全力配合您二位的工作。当然,这只是建议,不是命令,二位要是有什么更好的想法可以随时提出来。”

“好,好,就这么办吧。”

船员们各自的任务明确之后,各项工作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机器人们也都不能闲着了,他们不但要照顾好所有的船员的饮食起居,还要承担起飞船上所有设施的养护维修工作,机甲兵时刻待命,随时准备迎接任何威胁到“麦哲伦”号的未知挑战。随着船长茨威伯克一声令下,十几艘无人飞船缓缓驶出机库,飞向各自的目标。这个时候,如果有一位观察者正好处于距离“麦哲伦”号不远的位置,那么他将看到:一艘巨大无比的太空船上射出十几个淡蓝色的光点,这些光点瞬间加速并改变着航向,分别朝着大飞船正前方以及左右上方的三颗亮星方向飞去。

飞船控制大厅的屏幕上,一颗红色的明亮星体变得越来越大,星体的周围出现了淡淡的尘埃环,很快,一颗浅黄色的行星迅速划过大屏幕,接着是几颗灰秃秃的稍小一些的行星出现在屏幕上。茨威伯克慢慢点击着大屏幕上的航速调节亮条,进一步降低飞船的航速,飞船外置的太空望远镜伸出镜头,瞄准了暗红色恒星附近的几颗灰色行星,全波段无线电接收设备同时开启,船员们面前的电脑屏幕上随即显示出各自负责监控的探测器画面。

杰克目不转睛地注视着面前的电脑屏幕,屏幕上显示出了飞往阿尔法A星的三艘无人探测器此时的位置,探测器正以极快的速度朝着A星靠近,此时的画面除了探测器传回的信号之外,没有发现其他可疑信号。同样,飞往阿尔法B星的探测器此时也尚未进入潜在的行星系统,韩宇和艾琳对周围电磁信号的检测也是一无所获。尽管如此,他们依旧不能放松各自的工作,船员们就这样重复着这种单调无聊的工作,两人一组,累了就轮流休息。

这种枯燥乏味的毫无惊喜的工作一直持续了数周,直到这一天,提前到达比邻星附近的第一小组探测器终于传回了令人激动的消息。

“大家快看!这是什么?”韩宇的声音有些颤抖而沙哑,也许是一连好几天很少说话的缘故吧,他的双眼直直地盯着电脑屏幕。

韩宇的惊呼声打破了控制大厅许久以来的沉闷,所有人的注意力瞬间被吸引过来,大家纷纷朝他投来惊奇的,也有疑惑的目光,可是谁也没有离开自己的工作岗位。船长茨威伯克听到他的惊呼,先是一怔,然后急忙转身,回过头来面无表情地望着他。

“发现新大陆了?”

“差不多吧,船长,您快来看,这颗行星看起来很值得关注。”

“哦,是吗?”茨威伯克心里带着疑问一边说一边朝着韩宇走过来,靠近电脑屏幕一看,不禁大吃一惊。只见电脑屏幕上一颗带着深蓝色带状条纹的行星正在十分缓慢地旋转着,此时的画面显示出来的明显是行星背向恒星的一面,昏暗的光照边缘,有着许多蓝黄相间的带状条纹。

“尽快计算出它与母星之间的距离。”茨威伯克尽力压抑着内心的兴奋。

“结果出来了,大约四百万英里,按照比邻星的辐射量计算,它正好位于宜居带内。”

“是吗?看来这也许是一颗宜居行星,对了,半径、质量和密度又是多少呢?”

韩宇点了点电脑屏幕,切换至另一个画面。“系统自动计算结果显示,半径七千五百英里,质量约等于地球的一点三倍,密度略小于地球,算是一颗超级地球。您看,下一步我们是否进行近距离观察,或者尝试登陆?”

“不,就算这是一颗超级地球,那也不会是我们想要的新家园。”

“为什么?至少它看起来比我们的金星、火星要好得多。”

“未必是这样,就算它的大气成分能够支持人类生存,也不会是适合人类居住的星球。它太过于靠近恒星,这样会被潮汐作用锁定,导致一面太过炎热,而另一面却是冰天雪地,加上他的自转与公转,会使得行星处在冰火两重天的不断循环当中。人类如果选择在那里居住,将会不断迁徙往返于黑夜与白天的交界处,这样的迁徙几乎每天都要进行。想象一下,有多少地球生物能够承受这种不断的迁徙。”

“的确是这样,看来有点大喜过望了。”

“对我们来说,它也不是一无用处。现在我们仔细看看这颗超级地球吧,伙计们,暂时放下手中的工作,一起来研究研究这颗超级地球。”茨威伯克说着,走向大屏幕,在屏幕右下角轻轻点了点,大屏幕上的画面随即切换至刚刚发现的那可超级地球。转身一看,其他人还在忙着处理手头的一些数据,于是说:“没事,伙计们,飞往A、B两星的探测器现在还在路上,估计一时半会儿不会有什么收获,先看看这个吧。”

船员们纷纷把目光投向前方的大屏幕,他们完全不用担心自己所负责的事务会错过什么重要信息,飞船控制系统会自动记录下所有无人探测器发回的信息。大屏幕上,一颗巨大的行星正在缓慢地旋转着,随着探测器的位置调整,画面上显示出行星朝向恒星的一面。这是一颗典型的“眼球行星”,令所有人感到惊奇的是,在它朝向恒星的一面,依旧可以看到蓝色的带状条纹,看来,这里并不像原先科学家们预想的那样——海洋会被蒸发殆尽。随着探测器与行星之间的距离进一步拉近,行星表面的情形渐渐变得清晰起来,行星的大气层中充满了水汽,很多地区被云层覆盖。

这时,无人探测器发回了最新情况,它即将进入行星同步轨道。大屏幕上出现了一条明亮的警示标语,与此同时,大厅里响起了悦耳的电子合成音:“第一小组一期任务完成,下一步将释放着陆器进入行星大气层,是否执行?”

“执行!”茨威伯克果断地发出了指令。

控制大厅里一片沉寂,大约一个多小时的信号时滞过后,无人探测器终于发回了信号。大屏幕上的画面转换至着陆器镜头画面:昏黄的光照背景下,许多巨大的蘑菇状的云朵上下翻滚着,云层的下面是一座座高大的山脉,山脉之间云雾缭绕,一股股白色的气流正在缓缓上升,远处的一座山峰不时喷射出火红的柱状熔岩,熔岩随着滚滚浓烟冲上天空,与正在上升的气流渐渐融为一体。着陆器的飞行高度进一步降低,镜头下面的小股河流变得更加清晰,那一股股正在上升的气流原来是江河里的水流正在被蒸发。此时,昏黄的比邻星正垂直照射着行星表面,光线透过云层间的缝隙,在地面上留下一道道奇形怪状的光带。

茨威伯克轻轻点了点屏幕右下角的一个亮条,屏幕上弹出另一个画面,这个画面显示出着陆器的外部感应系统读数:大气成分主要是氮气,约占百分之四十六,其它气体含量依次是,氧气百分之二十、氢气百分之十四、水蒸气百分之十一、硫化氢百分之六点二十、二氧化碳百分之四,另外还有少量稀有气体和轻金属分子。表面重力一点八、大气压强三点七、表面温度摄氏六十度,温度还在持续上升……

“天哪!这里更像是一个高压锅!”杰克忍不住惊叫道。

“我早说过它不是我们所需要的宜居星球。在这里,白天温度可能高达沸点,足以将海洋里的水烧开,即使出现降雨,降落的也都是热雨点,人类到了那里,不被闷死也要被煮熟!”茨威伯克似乎早已料到会是这种结果,他的脸上没有丝毫惊讶的表情。

其他船员的脸上都露出了失望的神色,只有韩宇还在盯着大屏幕发呆,他就是这个样子,老喜欢发呆,总想试图找出一些意外的发现。“你们说,这里会有生命存在吗?”

“不可能吧,没有任何生命能够承受这种极端的环境。”艾琳看了他一眼。

“也许他们是嗜热的硅生命体呢?”杰克一边说话一边习惯性地做了个手势。也许是喜欢跳舞的缘故,杰克说话的时候总喜欢做各种手势。

“依我看,碳基生命也能适应这样的环境,这里有氧气有液态水,还有适宜的温度带,人类也可以在这里生存。”苏拉一边说一边左顾右盼,显然她也只是随口说说,对自己的观点也没有太大把握,担心朋友们会笑话她。“我说的是通过科技手段进行改造之后。”她赶紧补充道。

“这里有没有生命并不重要,只要没有我们的敌人就好,我们要的是一个适合人类生存的地方,而不是一口高压锅。”费尔南将军说话的语气十分严肃,看来他要阻止这场在他看来十分无聊的即将被引发的争论。

“将军说得对,如果这里不适合我们,就尽量不要去打搅它们。当然,我说的是假设这里有某种特殊形式的生命存在。”茨威伯克似笑非笑地说。

“那么,接下来我们该做点什么呢?”这一次,杰克没有做任何小动作,看来他是认真的。

“我们不能再这里浪费太多时间。发射一艘小型探测飞船同时环绕比邻星与半人马A星运行,作为行星探测器与‘麦哲伦’号之间的联络中继站,‘麦哲伦’号继续前往A——4。”

“麦哲伦”号加快航速,朝着此时太空中最明亮的恒星阿尔法A继续前进,按照飞船内部的时间,大约航行了七十个小时,飞船外部的磁场感应系统感应到了比邻星系磁场的细微变化,这意味着飞船即将离开比邻星磁场的影响范围,此时的飞船距离阿尔法A星还有将近两万亿公里。茨威伯克向飞船控制系统下达了发射信号中继站的指令,随着飞船顶部的机库大门缓缓打开,一艘长约三十英尺,宽约八英尺的圆柱形飞船喷射着淡蓝色火舌从中疾射而出,朝着明亮的阿尔法A星方向飞去。经过长达数百小时的飞行,终于进入环绕阿尔法A星轨道。信号中继飞船的运行轨道并不像普通空间飞行器那样呈圆形,它的运行轨道更加类似于太阳系的彗星,不过,它的轨道周期比一些长周期彗星要长出数百倍。经过数次变轨,信号中继船终于进入环绕比邻星和阿尔法A星的引力中心点轨道运行,这意味着它的轨道周期长达十几万年。如此漫长的轨道周期对于仅能支撑六十年生命保障系统的“麦哲伦”号来说看似毫无意义,其实不然,只需要它在任务期内完成分别飞往三颗恒星的探测器与“麦哲伦”号之间的无线电信号联络,他的使命就算完成了。

控制大厅里,无聊的工作仍在继续着,从飞船进入半人马星系时算起,这种单调乏味的工作已经持续了整整三个月。飞往阿尔法A、B两颗恒星的无人探测器传回的依旧是那些无法令人激动的消息,船员们开始有些烦躁不安。难道说过去几年间从半人马星系返回的探测器带回的信息有误?船员们把疑问再次指向了船长茨威伯克。

“船长先生,第二、第三小组至今没有传回有用信息,它们会不会出事?”欧阳明珠第一个忍不住发问了。

“这不可能,它们装备了智能加速和减速控制系统,能够主动规避太空中的潜在威胁,比如恒星附近普遍存在的陨石和小天体。依我看,它们现在可能位于我们前方不远处,它们自身携带的动力装置,比我们快不了多少,也许我们能够在它们之前到达目的地也说不定。”茨威伯克说话的语气依旧是那么的平和,当中看不出丝毫焦虑的情绪。

“那么,为什么还要提前派出探测器呢?这不是浪费资源是什么?”

“我说过,我们无法确定这里会不会有其他外星生命存在,这样做的目的是做到有备无患,是吗?将军。”茨威伯克看看将军。

将军看看大伙,一脸严肃地说:“的确是这样,如果这个星系没有外星生命存在或者它们的文明程度远远高于我们,我们此行都将是一次毫无意义的冒险。这就是说,只有这里存在外星生命且发达程度远低于我们,最好是一个尚未被开发的原始行星,我们的冒险对于整个人类文明来说才有意义。”

“为什么会是这样?难道我们和外星文明之间就不能和平共处吗?”欧阳明珠不解地问道。

“没有为什么,这是自然法则,适用于全宇宙。”

“好了,伙计们!来看看这个吧。”茨威伯克把大屏幕上的画面切换至太空望远镜。

大伙朝着大屏幕一看,眼前的画面着实让他们大吃了一惊。此时的画面显示出半人马双星系统的平面图,两颗恒星周围被巨大的螺旋状尘埃盘包围着,其中几颗大行星的轮廓清晰可见,行星沿着各自的轨道围绕各自的恒星运行着,尘埃盘的直径足足比太阳系大出了三倍。和二十年前“探路者”传回的图像所不同的是,在这个螺旋状尘埃盘的边缘处还有两颗大行星以及大的倾斜角度同时围绕两颗恒星运行,他们的运行轨道和比邻星更为相似。

茨威伯克将画面进一步放大,画面上的行星图像更为清晰了。在比较明亮的A星周围,六颗大小不一的行星在环绕运行,其中外围的一颗行星个头较大,看起来比木星还要大得多,由内向外的第一颗行星距离A星很近,但从视觉上判断,它也不是过去天文学上所认为的熔岩状行星,两者之间的距离少说也得有千万英里。镜头画面进一步拉近,最终定格在此次航行的目的地——A4。眼前的画面着实让每位船员都感到心跳不已,这是一颗和地球一样表面具有蓝色和白色特征的美丽星球。

“天哪,终于看到我们梦寐以求的第二家园了!”杰克·查理森忍不住欢呼道。这家伙一边欢呼,一边还手舞足蹈,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一个出色的舞者,其他人也都习惯了他的滑稽动作,对他的怪异举动没有感觉到不正常。

“是啊,就是它,哪里有蔚蓝的天空,浩瀚的海洋以及一望无际的森林和草原。”亚历山大·安德烈耶维奇也不禁感叹道。

“美丽的格拉巴瓦,我来了!”艾琳不知是哪儿来的灵感,竟然无意中给这颗美丽的行星取了个好听的名字。

“格拉巴瓦?”杰克疑惑地望着她,心里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对,对就叫它格拉巴瓦,这名字好听。”

几个年轻人纷纷附和着。

其实,关于地外行星的命名,科学界一般习惯用天文学家的名字,或者使用代号,大部分行星代号都太长了,以至于很少有人能够记住。现在好了,艾琳给它取了个新名字。

大家伙儿都沉浸在无尽的喜悦之中,就连一直板着脸的严肃的费尔南将军脸上也露出了难得一见的笑容。

随着飞船外挂的太空望远镜对这个双星系统的进一步观测,更多关于这个恒星系统的资料不断呈现在大家面前。半人马A星周围一共有七颗大行星环绕运行,其中最外围的一颗行星运行轨道与B星系统出现交叉,B星周围的行星数量甚至比A星还多,达到了八颗,最外围的一颗大型气体行星运行轨道也出现了交叉情况。最令人费解的是,B星周围的第三颗行星居然也呈现出和A——4一样的表面特征,这是茨威伯克完全没有预料到的,之前人类发射的恒星探测器并没有发现这种情况,难道说在短短二十几年之内,这个星系的行星环境发生了变化?还是因为这里的行星环境发生着周期性变化?……

看来,这里的一切都变了,人类伸向星际空间的微笑的触手远远触及不到星空那一端的奥秘。不光是船长,所有船员都在为这些新奇的发现感到疑惑不解。

韩宇的脑海当中浮现出一种十分可怕的情景:形态各异的无名怪兽长着血盆大口,仿佛要将巨大的“麦哲伦”号吞噬一般,许多异形生物手持各种不知名的武器朝着他们围拢过来,姿态咄咄逼人……“难道说地球上仅仅过去了二十几年,这里却已经过去了不知多少年,一千年?一万年?还是一亿年?这里的行星数量增加了,也许这里已经进化出了未知的智慧生物……”韩宇不敢再继续往下想。这时,在他面前的电脑屏幕上出现了一些奇怪的无线电信号,韩宇急忙锁定这个信号源并打开破译程序试图破译它,可惜这一切都是徒劳,这些无线电信号的频率更像是某种电动机械运转时发出的,其中并未携带任何语言或者图像。

控制系统也受到了这种奇怪的电磁信号,画面的上方出现了这样一条警示语:“第三小组受到不明电磁干扰,请求终止任务……请求终止任务!”紧接着,大屏幕上出现了一阵短暂的雪花,图像消失了,画面自动切换至太空望远镜镜头。

控制大厅一片沉寂,惊得连每个人的呼吸声都可以听得一清二楚。茨威伯克走到大屏幕前,把那组奇怪的信号记录了下来,有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这是怎么回事?”欧阳明珠的脸上带着惊恐不安的表情。

“没什么,机械故障而已,这种电磁信号在买个电动机运转时都会产生。好了,不管他了。”茨威伯克表面看起来镇定自若,其实心里也是惊恐不安,以探测器优越的通信性能,完全不应该出现这样的问题,在高频无线电覆盖下,这种极低频的电路故障产生的电磁干扰怎么可能侵入正常通信频道。只是他不能说,真的什么也不能说,因为他是“麦哲伦”号这个人造小星球的头儿,他不能让船员们更加惊慌。

显然,这样的说法根本不可能骗得了其他人,对于探测器的通讯性能,大家都了如指掌,普通机械故障产生的电磁干扰根本不可能被“麦哲伦”号接收到。

“我不能接受你的看法,船长先生。”费尔南将军反驳道,“那更像是某种智慧生物发出的信号,只是我们没有办法破译它。现在看来,第三小组十有八九是出问题了。”

“将军阁下,您多虑了。第三小组的探测器也许真的出了点问题,但是自我修复系统很快就会排出故障,相信很快就会恢复联系的。”茨威伯克说话的语气和语速依旧十分平缓,真不愧是领导团队的老手,在这种突发状况面前居然还能保持冷静的思维。

“但愿如此吧。不过我建议立即启动自卫武器系统,以防不测。”费尔南的想法绝不是杞人忧天,毕竟这个三星系统的复杂情况完全超出了了之前的预料,看来这里真的变了。

“将军说得对,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我们最好提前发出开放无线电信号,说明我们的来意。”星际外交官菲舍尔此举明显出于职业习惯,可是在没有确认这个星系里是否存在智慧生物的情况下就尝试和对方沟通,这样的想法看起来有些可笑。

没想到茨威伯克居然同意了他们的提议。

“好吧,我同意二位的建议。”

“为什么呀?”苏拉不解地问道。

“这就叫未雨绸缪,只有确保‘麦哲伦’号飞船的安全,才能进行下一步的工作。”茨威伯克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真的是左右为难,不同意吧,万一真的除了意外怎么办?同意了将军和外交官的提议,这等于说同意了他们的猜测,自己原本想一直压在心里的某种担忧已经暴露无遗。

韩宇的心中突然有一种强烈的预感,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可是又不确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情况,也只好保持沉默了。

控制大厅屏幕上的阿尔法双星的亮度在持续增加,一些星系外缘的小天体和行星陆续划过大屏幕,此时的飞船已经进入了阿尔法双星系统。就在大家还再为第三小组探测器市区联系而感到困惑的时候,嫌弃到达的第二小组行星探测器传回了最新情况。三艘探测器准确进入了环绕A——4的运行轨道,随着探测器运行轨道的一步一步降低,A——4表面的情况也变得越来越明显,和“探路者”号拍摄到的画面一样,A——4是一颗蓝白相间的美丽星球,便面布满了高山峡谷,河流湖泊以及海洋,大气层内有这少量云层。

就在“麦哲伦”号的船员们为这个消息而欢呼的时候,第三小组的行星探测器却奇迹般地恢复了联系,传回的图像更加另所有船员激动不已。环绕阿尔法B星运行的第三颗行星看起来活像是地球的翻版,大片的陆地被蔚蓝色的海洋包围着,他们有的彼此相连,有的却单独漂浮着。

“哎呀,天哪!这颗行星怎么跟地球一模一样!”又是杰克,这家伙不是手舞足蹈就是一惊一乍的,不过也难怪,他今年才二十三岁,多少带着点孩子气也很正常。

“我早说过第三小组一定不会有事的,你们看看,多么令人激动的发现!”茨威伯可心里悬着的一块石头终于算是落地了。

“是啊是啊,我们还以为它被外星人摧毁了呢。”苏拉笑着说道。

其他人都喜笑颜开,你一言我一语,纷纷猜测着这颗行星的大气成分,表面温度以及大气压强等等,只有费尔南还是愁眉不展,他知道自己的担心也许太过多余,过早启动武器防御系统的做法看起来是有点草木皆兵了。想起这些,将军心里头觉得很不是滋味。

然而,事情远不像他们想的那么简单,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所有人都陷入一片迷茫。

飞船距离阿尔法A——4越来越近了,航速正在见敬爱呢减慢,在自动控制系统的指引下,飞船顺利进入环绕A——4同步轨道。这时,第二小组无人探测器释放出的微型登陆车已经成功在A——4表面着陆并传回了着陆点周围的图像资料。登陆车选择了一片山间开阔地着陆,四周是高大的山脉,山上长满了茂密的森林,登陆车装载的摄像机镜头快速打开。画面上出现了许多奇形怪状的生物,有的貌似恐龙,不过个头要小得多,天空是深蓝色的,不时有片片白云飘过,一些类似于昆虫的小动物在镜头前飞来飞去,大山脚下森林的边缘处长满了茂密的灌木丛,一些奇怪的食草动物正在悠闲地啃食着面前的植物。

突然,不知道从哪里传出一声怪异的吼叫声,食草动物似乎收到了惊吓,四散奔逃,躲进了森林里。登陆车的镜头迅速循着声音调整方向,这下看清楚了,是一只高大威猛的奇怪生物,身长足有三米,身高大约一米五,梯形类似于大象或者水牛,头顶一双鹿角状的犄角十分尖利。怪兽似乎觉察到了周围环境的异常,怪吼一声,张开血盆大口,朝着登陆车猛扑过来。登陆车的报警系统发出了警告,车底的履带开始转动起来,车身迅速往后退出七八米远。怪兽看到“敌人”跑了,正要追赶过来,突然从远处的树林里射出一根长木棍,击中了它的腹部,棍子的前端八成是削尖了的,已经扎进了怪兽的身体。怪兽痛苦地发出咆哮声,回头试图寻找攻击它的人,可惜棍子扎得太深了,根本动弹不得。这时,从树林里跑出七八个人形生物,身上披着收起做成的衣服,手里挥舞着长棍朝怪兽围拢过来,其中一个人形生物正好面对着摄像机镜头,它长着和人类相似的面孔,双眼放出荧荧绿光。这家伙大概看到了登陆车,于是急忙朝同伴们招手,其他人纷纷围拢过来。登陆车的报警系统意识到了危险,急忙开启动力拼命往后退,最先发现登陆车的那个家伙不知道为什么朝着天空指了指,接着匍匐在地上,对着登陆车不停地跪拜。它的同伴们也跟着拜了起来。突然,其中一个人形生物大叫了一声,其他人也咿咿呀呀地附和着,这些家伙开始朝着登陆车一步一步靠近。登陆车意识到了危险,赶紧调转方向,朝着山谷的开阔地带退却,人形生物从镜头前消失了。

“天哪!那是什么?”苏拉惊叫道。

“看起来像是原始的雷人生物,可他们为什么会对着登陆车不停地朝拜呢?”亚历山大·安德烈耶维奇疑惑地望着茨威伯克。

“也许它们把登陆车当成天上来的神仙了。”杰克目不转睛地盯着大屏幕,嘴里喃喃着。

“去!怎么可能,它们八成是把它当成猎物了,一种从未见过的猎物。”艾琳白了他一眼。

“也许吧,这些类人生物可能真把登陆车当成从天而降的神仙了。可是他们有为什么追赶它呢?”菲舍尔也对画面中的情景感到疑惑。

“好了,伙计们,不要瞎猜了。目前的情况至少证明了两点:第一,我们确实进入了一个和‘探路者’号完全不同的时空区域,现在的半人马星系距离‘探路者’上次造访已经过去很长时间了,具体过去了多少年,谁也说不清楚。第二,眼前这颗蓝色行星上可能存在智慧生物,它们应该处于原始状态。”

“船长先生,这是否意味着我们返回的时候,地球上已经过去了数千年或者上万年?”韩宇终于说出了他一直很担心的问题。

“这不可能,‘探路者’号已经证明了这一点。不过也说不定,毕竟我们没有这里个星球的时间记录资料。”

“如果是这样的话,也许我们返回的时候,人类早已灭亡了,那我们带回去的信息还有用吗?我真搞不懂这次探险究竟有什么意义。”

“这个……”

韩宇的提出的问题触及到了茨威伯可最大的担心,这个问题谁都无法给出确切答案。

“放心好了,‘探路者’二号仅仅用了不到半年时间就已经返回太阳系,而我们的‘麦哲伦’号也许用不了那么长时间。”茨威伯克只能尽力敷衍,除此之外他还能怎么做。按照地球上的时间,距离“探路者”号上一次造访阿尔法星系仅仅过去了二十几年,而在这个里却似乎过去了很久,这是谁都没有预料到的。

费尔南知道船长心中的难言之隐,只不过他不想过分去官自己份外之事,现在船长遇到难题了,自己再不站出来替他解围,计划肯定会受到干扰,还谈什么保护“麦哲伦”好的安全,于是他赶紧打断了韩宇的质问。

“相信船长,年轻人。知道为什么选出你们六位作为第一批前往阿尔法星系的宇航员而不是三位或者是七位吗?”

韩宇摇了摇头。

“考虑到飞船可能遇上一些未知情况,所以才这样安排。只要我们找到了第二家园,就算飞船无法返回,人类文明照样能够在哪里延续下去,明白吗?”

“你说什么?在宇宙中延续人类文明?就凭我们几个人吗?”

“真是块烂木头!”费尔南的脸上挤出一丝鄙夷的笑意,那笑,似乎在嗤笑韩宇不知道肚子饿了该吃饭。

“外交官先生说得对,我原本不想瞒着各位的,可是联合国太空移民总署下了死命令要求保密。此次远航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你们的任务其实就是谈恋爱,呵呵……”茨威伯克自己花海没说完就先笑上了。

“哈哈……”星际外交官菲舍尔脸都笑烂。

“明白了吗?木头!”费尔南诡异地笑了笑。

“明白了,将军阁下!”韩宇站了起来,给将军惊了一个礼。韩宇这一怪异的举动其实是在自我解嘲,同时也是想转移大伙的注意力,没想到又引来一阵哄笑。控制大厅里的气氛一下子轻松了许多。

“是的,姑娘小伙子们。你们的核心任务就是谈恋爱、结婚、生孩子,延续人类文明。”茨威伯克止住笑声,庄重地重复道。

“好了,老家伙!别扯淡了。我就是随便问问,你也没必要开这么大的玩笑。请部署下一步的行动吧。”韩宇假装生气了。

“不着急,等搞清楚了这颗行星的具体情况之后,才能决定是否登上它。”茨威伯克看看韩宇,似笑非笑地说。

登陆车终究没能逃脱行星上那些类人生物的追赶,很快,它和麦哲伦号之间的联系中断了。大屏幕上的画面自动切换至第二小组行星探测器,蔚蓝色的阿尔法A——4正在缓缓旋转着,很快,探测器进入黑暗区域,什么也看不到了。

“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茨威伯克服疲惫地伸了个懒腰,趴在桌子上,很快就睡着了。

韩宇反复琢磨着将军和船长所说的话,他们所说的听起来更像是在开玩笑,更多的是船长想尽力掩饰什么,事情远不可能那样简单。种种迹象表明,“麦哲伦”号的跨星际远航可能真的是一次冒险,而茨威伯克以及其他两位联合国官员似乎在刻意隐瞒什么。从迄今为止人类所掌握的有关半人马星系的情况来看,似乎不太在短时间内可能发生如此大的变化,也许“麦哲伦”号的超光速之旅更像是一场时空游戏,只是他实在是想不通这种游戏对于正处在危急关头的人类文明到底有什么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