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饭过后,吾丘雀过来探望赵青,问他是否有兴趣出去走走。今年恰是中野公社五代表的选举年,吾丘雀为参选代表的事要到这个选区的各村走动。今天,他要去槐树沟,问赵青去不去。
赵青转头去看正在忙活的吾丘红,见她一脸期盼的神情,只好拒绝了吾丘雀的邀请。然而,吾丘雀也不再强求,同红儿打声招呼后就要离去。红儿见吾丘雀要走,悄悄将爹爹拉到一边,将一团物事交到他的手上。
吾丘雀将它放到身后,随即离去。吾丘红见赵青望着吾丘雀远去的背影发呆,担心赵青产生误会,向他耐心解说道:“少爷,红儿事情忙不过来,让爹爹带回家一些脏布,请母亲帮助洗洗!”
赵青顿时释然,朝红儿笑笑,走回屋中运功。说来奇怪,运功一周天后,不但不轻松,反而感到焦躁起来。到下午,情况又逐渐变的更加糟糕,昏昏浩浩,不知这一天是如何过来的。
吃过晚饭后,赵青扶几坐在席子上,就没有动过。起初,他看着身穿红衣的吾丘红进进出出,忙里忙外。渐渐地,他进入似梦似幻的状态,再也看不到吾丘红的影子,只见一个大火球在自己眼前晃来晃去。
到后来,那个晃动的大火球朝自己扑来,逼迫他离席而去。然而,大火球并不放过他,在追赶他。他拼命地逃跑,看到一栋房屋,就跑了进去。令他奇怪的是吾丘红居然安详地坐在里面,于是赵青冲她喊道:
“红儿快逃,大火要烧过来了!”
吾丘红并不惊慌,微微一笑,轻轻说道:“妾不是红儿,而是来自荧惑星火星宫的火儿!”
赵青一惊,下意识回头张望,那个火球竟然没有进屋。
赵青心神略定,回头仔细地端详火儿。虽然她貌似吾丘红,但是有一股红儿没有的高贵和优雅的仙子气质,穿戴打扮也有一些细微的差别。她也是穿绣花红妆,这是赵青将她看做吾丘红的主要依据,再者屋子的布置也与红魁屋一模一样。
不知道是何故,她用一块薄薄的透明白纱罩住了鼻子和嘴巴,这是赵青没能看清她脸的另一个原因。她的发丝盘成羊角状,用紫薇花修饰,并插着镶嵌红宝石的金钗。她面白如玉,淡眉长睫毛,眼睛朦胧迷人。
她见赵青在端详自己,有些羞涩地说道:“还记得昨夜的情景吗,是妾将夫婿带到阆风阁,才能够遇到七曜星使!”
赵青有些疑惑地说道:“可是小生明明感到是红儿领我到了一处亭阁!”
“红儿是火儿,凡界是仙界!”火儿又说道。
“原来火星仙子就是红儿,那么这里就是凡界啦!”赵青说道。
“非也!火儿非红儿,仙界非凡界!”火儿说道。
赵青被火儿彻底搞糊涂了,知道这个问题也不会问出结果,就转换话题,问道:“那么,火星仙子来此何干?”
火儿笑而不答,赵青以为她不肯透露天机,就再换个话题,问道:“那个大火球是不是火星仙子所为?”
“魔由心生,是火而非火,是幻而非幻,全靠青龙君自己去细心体会和把握。”火星仙子说道。
“昨夜,七曜仙女助小生度过劫难,火星仙子可肯救小生逃过火球烧身?”赵青说道。
“似真而幻,似是而非,君一定肯定昨夜助君度关的就是七曜仙女吗?”火星仙子似笑非笑地说道。
她这一问,赵青还真回答不出来。因为他昨夜迷迷糊糊,始终也没有顾得上去看覆盖在红布下的那张脸!火星仙子见赵青困惑,就接着说道:“妾身已经尽力,君要脱苦海,还要另等机缘!”
说完,就不顾赵青,起身走进内厢房。说来奇怪,火星仙子一走,大火球就进了屋,还烧着了屋里的所有物事。
赵青见大火球堵住房门,只好逃进里屋。可是,火球也跟了进来,内屋也接着烧了起来。只有一个地方例外,那就是火星仙子坐的床。只见,火星仙子低头坐在床上,正在做针线活。她见赵青进来,抬头朝他笑笑,然后继续干她手中的活计。
赵青迅速跳上床去,因为这里是唯一没有火光的地方。可是,赵青一上床,火球也跟了上来。既烧了床,也烧了他和火星仙子的衣服,惊慌失措的火星仙子扑进了他的怀里。
二人拥抱在一起,接受烈火的煎熬。可是,火越烧越大,最后还是把二人吞噬了。
第二天起床后,勤快的吾丘红虽然身体显得有些疲惫,还是提前做好了早饭,在等待赵青一起享用。早饭后,吾丘雀又过来看望赵青,问他是否愿意去大洼庄看看同伴。赵青一脸迷茫地望着吾丘雀,然后点点头,算是接受了。
红儿说有大量的事情要做,就留在家中操持家务,吾丘雀与赵青边走边谈朝大洼庄走去。好在离大洼庄不远,约一个时辰后,他们来到村头。在村头一处麦秋季节用来收获并晾晒粮食的场院里,场院边搭了一个台子。
台下挤满了村民,人群外有一个孤独的少年,他一边在那里徘徊,一边在哼唱诗经中的《鹊巢》(北京出版社,2006):
“维鹊有巢,维鸠居之;
之子于归,百两御之。
维鹊有巢,维鸠方之;
之子于归,百两将之。
维鹊有巢,维鸠盈之;
之子于归,百两成之。”
古文今译,大意如下:
有只喜鹊筑了窝,却被斑鸠占住了。
这位姑娘要出嫁,百辆大车迎接她。
有只喜鹊筑了窝,却被斑鸠居有了。
这位少女要出嫁,百辆大车护送她。
有只喜鹊筑了窝,却被斑鸠占满了。
这位少女要出嫁,百辆大车迎送她。
当那个少年看到吾丘雀和赵青时,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急速朝二人跑来,边跑边向他门打招呼:“吾丘大哥,赵青哥,你们可来了。”
来人是薛乔,一过来就围着赵青不停地叽叽喳喳。薛乔说了很多,赵青大约知道大洼庄正在举办花魁赛事,争夺在二人之间,一个女子来自公户家族,名叫公户叶;另一个女子曾是阴家的童养媳江秋。
“童养媳也能选花魁?”赵青不解地嘟囔道。
吾丘雀回答:“江秋来自槐树沟江家大户,四年前,也就是江秋十二岁那年,嫁到大洼庄阴家,给七岁的夫婿做童养媳。不幸的是,过门不久还没有等到圆房,她夫婿就出水痘死了。”
“她这不是克夫吗!”薛乔说道。
“阴家也是这么说,于是一纸休书将她赶出阴家大门。”吾丘雀说道。
“可是,她也够可怜的!”薛乔说道。
“更可怜的还在后面,她刚回到娘家,爷爷就死了,因此娘家也不让进门了。”吾丘雀说道。
“这也太不可思议了!”赵青感叹道。
“她还能住哪里?”薛乔问道。
“江家在她爷爷的坟地建有一间小屋,江秋就独自住在那里,算是为她爷爷守坟!”吾丘雀说道。
“后来怎样?”薛乔问道。
“可能夫婿的死对她打击太大,小夫婿死后,她的神智就有些不正常,这也是江家不让她进门的原因之一。”吾丘雀说道。
“一个小孩子的死至于这样吗?”薛乔问道。
吾丘雀看一眼薛乔,说道:“看来,你还体会不到一个男子在我们这里的重要性!”
“难道她就真疯了?”薛乔还是有些不相信地问道。
“看起来很正常,只是她总认为自己的夫婿还活着,整天抱着她夫婿用过的一个枕头。”吾丘雀说道。
“一个枕头被抱四年,难道就不烂掉?”
“枕头坏了后,里面的糟糠正好洒在一块木头上,从此就抱着那根木头不放,她说那是她生的儿子!”吾丘雀说道。
“她真可怜!”薛乔感叹道。
吾丘雀继续说道:“除了这件事外,她还正常,并且还夺得了槐树沟的花魁!”
“还有这样的事情?”薛乔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
“经证实她还是女儿之身,按照公社法,她有权参选花魁。”吾丘雀说道。
“原来是这样!”赵青木讷地说道。
薛乔自遇到他们二人,一直在赵青身边转悠,似有话要谈。吾丘雀识趣地打招呼告辞,去办自己选举的事情,身后传来他哼唱的《鹊巢》歌声:
维鹊有巢,维鸠居之;
之子于归,百两御之。
赵青望着吾丘雀的背影呆呆地出神,薛乔见吾丘雀走远后,拉着赵青走向庄外僻静处。她见周围无人,急忙向赵青询问别后情况。然而,别后重逢的赵青似乎显得很拘谨,不问就不说话。
事实上,赵青从昨夜起就分不清现实与幻觉,虽然火星仙子取代了七曜仙女,但是火星仙子却没有起到七曜仙女的作用。然而,火星仙子的一些话语却印在脑子里,就是似真似幻的说辞。
早上,他似乎是跟随吾丘雀出门,又似乎不是他,而是随自己的救星七曜仙女一起飞翔。明明薛乔就在身边,然而感觉她是那样的遥不可及。眼见她是穿男装的少年,可是感觉她是身体裸露的仙子。她虽然热情洋溢,赵青感到她有一股寒气,似乎来自遥远的北方,因为她在自己身边,能够有凉爽的感觉。
薛乔问,他就答,一问一答,赵青就把小丘村花魁红儿奉命来伺候自己,以及打猎的情况简要地说了一遍。薛乔听到红儿的事,一直闷闷不乐,低头沉吟,突然似有所悟地说:“这么说,大洼庄选花魁也是冲我来的?”
“看来如此。”赵青叹口气。
“这怎么能行,我该咋办?”薛乔有点惊慌。
赵青摇摇头,不知如何回答。薛乔沉思一会儿,神色坚定地说:“不行,我立刻恢复女儿之身!”
“薛小姐请三思,大家如果知道你是女孩,你和你师叔就得嫁人。”赵青提醒她。
薛乔怔怔地望着他,见他脸色有种奇怪的表情,似笑非笑,眼睛里充满忧郁,更有一种对少女的诱惑力。薛乔几乎失去自制,声音颤抖地说:“你……,你叫我小姐,还说要我嫁……,嫁人,我还能嫁人吗?难道我在你心目中的分量如此轻薄,还不如你刚刚认识的红儿,那么我干脆跳崖死掉算了。”
她越说越委屈,洼地一声哭了出来,抬腿就要朝山崖跑去。这里离村民不远,哭声很容易引起他们的注意。赵青一惊,瞬时恢复了理智,慌忙用左手捂住她的嘴,再用右手轻拍她的后背,口中辩解:“我不是这个意思,更不是要你嫁人,我……,我怎么总是说错话。”
赵青想到一句话没说好,差点让红儿死掉。现在,又是一句话没说好,薛乔就要跳崖,不停地向她道歉。薛乔听他认错,又见他神色紧张,知他是无心之语,连日来的相思之苦,顿时化为无限柔情,身体一歪倒在他的怀里,好像一点力气都没了。赵青怕将她摔伤,急忙用右手揽住她的腰,左手扶住她身体上部,顺势坐在地上。
由于天气炎热,二人穿衣单薄,互相都能感到对方的心跳。特别地,赵青的左手感到有些异样,软软地、酥酥地,心跳顿时加快。低头一看,左手正好抱在她的胸部,脸一红,就要拿开。薛乔感到了赵青这些细微变化,怕他尴尬,挽起手臂将赵青的左手压在自己的身上。
薛乔自进庄后,由于生活安逸祥和,再加闷热难耐,她的胸带系的宽松。刚刚二人一阵搂搓,已将薛乔的胸带拉开,她丰满的胸部隔着一层薄薄的夏衣高高耸起。
二人无语,就这样过了一会儿,待双方心神略定,赵青打破了沉默:“我叫薛小姐,你不高兴,那我们以后怎么称呼?”
赵青经一次事,学一次乖,与女孩打交道开始有一点心得。赵青让薛乔拿主意,她撒娇地说:“这样吧,我叫你青哥哥,你叫我乔儿。”
“我们通融一下,目前你着男装,我称你薛少爷,或薛贤弟。以后,你改回女装,我称你乔妹如何?”赵青探询。
“在这里随你怎么喊我都行,但以后不要叫我乔妹,一定要叫我乔儿!”薛乔不依不饶,还用一只手去挠他。
赵青不忍拒绝她,只好答应。薛乔沉浸在喜悦之中,早把前面的话题抛到九霄云外去了,这时听赵青提到男装,才意识到自己的处境,一轱辘从赵青怀里坐起,问道:“青哥,拿个主意吧,乔儿该怎么办?”
她吐气如兰,呼出的香气轻抚在赵青的脸上,很是受用。赵青暂摄心神,轻轻回答:“你若恢复女儿之身,你的事情还好说,可你师叔是一个出家修行之人,她如何嫁人?”
“我的事情怎么一个好说法?”薛乔追问。
“若乔妹不嫌弃,我们可以在一起。”赵青给她一个合理的安排。
“好!自即日起,我们订立白头之盟,击掌为誓。”
薛乔聪明伶俐,抓住他话语的漏洞,作了这样的解答。她用左手抓住赵青右手,将自己的右小手在赵青右手上轻击三下。直到这时,她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地,身若无骨,软软地又倒在赵青的怀里。
赵青被薛乔一闹,直到这时才让他悬起的心终于落了下来。然而,萦绕在他脑际中的困惑、烦恼、虚幻一股脑地显现出来,让赵青渐渐进入蒙眬状态。他迷茫的眼睛遥望着天空,太阳的光线刺得他睁不开眼睛。
他一闭上眼,面前就再次呈现热火景象,使他陷入痛苦之中。突然,赵青耳畔听到动人的天籁之音,一个性感神女手托一座冰山,朝自己款款走来。赵青看她不像薛乔,却感觉她就是薛乔。因为,他眼前犹如一道光幕,始终也没有看清楚神女。
性感神女走到他的面前,停下脚步,说出一些奇怪的话语:“冰衣无依,为她人来送嫁衣。”
“凡子愚钝,请问神女这是何意啊?”赵青问道。
“小神冰月,驻跸近邻,今日见玄武春心萌动,只好将她送来相会!”神女解释道。
赵青一脸迷茫,低头思量,不知她是何意。冰月见他困惑,继续说道:“青龙君不必烦恼,此事日后自明!”
赵青迷迷糊糊,被冰月凉爽的风姿引诱,伸手抱去。然而,她似乎在玩魔术,将手中的一座冰山推向赵青,自己也迅速化作一座冰山中,消失无踪。
赵青被冰月用一座冰山压住,正在无望的时候,突然发生了奇迹。冰山被自己的热火逐渐花掉,里面现出一个绝佳美女。最后,冰山完全融化,那个被冰冻的美女静静地躺在自己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