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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辗转

“你知道什么叫永远吗?”

那是后世历史记载中安拉贡的遗言,读史者无不惊愕,建立不世功业的君王竟会留下这样的遗言。事实上安拉贡第一次说出这样的话,还是他二十九岁那年,那时他刚刚率领蔷薇军团的残部南撤。

天空上下着稀疏的小雨,身后大河奎亚依然,既不知道魔族何时会渡河,也不知道留下的兄弟能撑多久。

“哪怕到现在我想起当初留下的兄弟都会心痛!”很多年的一天,年老的安拉贡依然对着身边的近臣叹息。很多年前的现在,安拉贡只能无奈的拨马回望。世界还是那个世界,人早不是当初的那些人了。

千年之前没有人魔两族的战争,千年之前没有圣域光明团也没有黑暗剑使,千年之前罗斯曼王朝不过刚刚建立。那下一个千年呢?现在塔奇亚大陆上存在的东西,又有多少能够跨越千年之久的岁月呢?

每个人都在创造历史,每个人都在畅想历史,可是,没人能预判历史。

安拉贡率军撤离北风城的时候,诺林和艾瑞斯在赶赴银月城的路上,魔王正安排着魔族大军南下的计划。安吉尔依然顺着艾瑞丽的踪迹,一步步走向塔奇亚北域的深处。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命运,每个人的路,到头来都要他自己去走。

“您是说那传说中的光明之卷就在银月城里?”银月城外的月色下,阿格勒斯看着黑鹰从路易·菲耐斯的胳膊上嗖的一声飞了出去。

“不错,我们这些人现在在这里,为的就是请出光明之卷。”路易·菲耐斯的声音中听不出悲喜,“三十年前,圣域光明团先辈有三十七人葬身银月城,为的就是这光明之卷,现在到了我们请出光明之卷的时候了。”

“然后呢?”阿格勒斯问,他仍然很难相信路易·菲耐斯的话,光明之卷确实对很多人来说太过渺茫,它某种程度上只应存在于神话之中。

“然后我们就以光明之卷中的法术大破魔族,完成千年来没人能完成的伟业,您不会真相信里边有什么强横的上古法术吧?”阿格勒斯用近乎挑衅的声音质问路易·菲耐斯,“您应该比我更明白,法术一直以来都是向前发展的,过去的法术绝不可能超过现在!”

“我有说过我们要用光明之卷做什么吗?”路易·菲耐斯转身看着眼前的年轻人,心中不由得非常无奈,如果他早生三十年光明之卷早就出世,如果他晚生三十年圣域光明团绝对后继有人,可现在圣域光明团的人才有些太多了。

“那就请您说出您打算用光明之卷做什么?还有我们这些人该怎么找到光明之卷?以及我们与魔族的战争该怎么结束?”阿格勒斯稍微停顿了一下,“我以圣域光明团副首领的身份问圣域光明团首领,希望您能给出一个让我满意的答案。”

“阿格勒斯……”莫法雷本想劝住阿格勒斯,但被阿格勒斯瞪了一眼。他这才想起来阿格勒斯不仅是他的朋友,也是圣域光明团的副首领。

“如果我给不了让你满意的答案呢?”路易·菲耐斯颇有些怒意。

“那我必须行驶副首领……”阿格勒斯话未说完便被莫法雷打断了,顺着莫法雷手指的方向找去,他看见一只机器鸟缓缓飞向众人。不长不短的等待之后,那只机器鸟落到了莫法雷的手上,莫法雷打开机器鸟的背部取出信件。

“这是诺林和艾瑞斯放出的机器鸟。炎狼军团军团长洛伦佐·卡捷普率部投敌,以至局势完全失控,到现在蔷薇军团残部无力防守……南撤。”莫法雷还没来得及把整封信念完就不说话了,还是阿格勒斯从他手上抢下信,一目十行的看了起来。

“所以魔族军队一旦南下,罗斯曼王朝很可能无力抵抗,即便魔族无法占领南域,圣域光明团也必须立刻做好应对之策。不然战争即使真的结束了,南域受到的损害也绝不是我们想看到的。银月城行动如果没有特别必要,我二人均建议最好先行取消。”

阿格勒斯念完诺林和艾瑞斯赶到银月城的大体时间,就走到路易·菲耐斯身前,把这封分量很轻也很重的信递给他。

“诺林他们不知道银月城行动真正目的是什么,我建议等他们到银月城之后再说,如果您执意想从银月城中取出光明之卷的话!”路易·菲耐斯从手上接过信,阿格勒斯躬身施礼退到莫法雷身边,他第一次这么感谢诺林和艾瑞斯。

“如果我那时真跟路易·菲耐斯动手,后果不堪设想!”很久之后阿格勒斯微笑着对诺林说出这样的话,路易·菲耐斯当时仅仅是短暂的沉默一下。塔奇亚大陆人魔两族的均势在有些人看来是被打破了,可在路易·菲耐斯看来,一切都还不过是才刚刚开始而已。

世上的事情有开始就有结束。人们通常不会忧心如何开始,因为只要你愿意可以把每一个时间当成开始,人们通常都担忧如何结束,因为人们通常不知道该如何结束。

同一片夜空下,罗斯曼王朝的君王路易·卡隆德也是一夜无眠。他的亲哥哥也是圣域光明团的首领路易·菲耐斯,曾经跟他说过罗斯曼王朝该结束了,他不想任命,可惜一切的指示都跟路易·菲耐斯根据星象预测的一模一样。

他本想在北风城利用黑暗剑使杀了那个安拉贡,可惜机器鸟传来的消息显示,纵然有黑暗剑使的被动相助安拉贡仍然活着。“大概这就是历史的宿命吧!”历史上没有任何资料显示路易·卡隆德在那天做出什么决定,但事实上历史某种程度在那天转动了。

“孟菲尔德,孟菲尔德!”路易·卡隆德大声把门外的近臣喊了进来,“速传骁龙军团军团长克劳伦斯·布洛克、寒鸦军团军团长杰罗姆·科伦希尔。”

“遵命!”内侍长官孟菲尔德对国王路易·卡隆德躬施一礼,随即大步流星的起身离开辉煌的宫殿。“真是落寞啊!”路易·卡隆德以剑拄地嘲笑着回望苍穹,口中喃喃,“安拉贡既然天神决定你要来推翻罗斯曼王朝,那我就送你一程,希望你不要后悔!”

良久之后,骁龙军团军团长克劳伦斯·布洛克先出现在国王面前,国王微笑着说,魔族人现在大概正在渡过大河奎亚,我要你率领蔷薇军团的军队,配合那个叫安拉贡的年轻人击溃魔族主力。

“什么?那陛下您……”克劳伦斯·布洛克被国王的话给弄糊涂了,在他的心中魔族是不可能突破北风城的,更何况魔族突破北风城应该会有消息。

“我会率领王城的禁卫军去银月城,你心中所想的事情我完全知晓。男人想要一件东西就要自己亲手去拿,不是吗?”路易·卡隆德一甩身后的披风,缓缓抽出剑鞘里的长剑,“没有什么能永垂不朽,所以失去了也不必悲伤,不是吗?”

“陛下,臣可以率领骁龙军团去击溃魔军,这是臣分内之事,不过您去银月城圣域光明团的路……”

“住口!”路易·卡隆德的剑毫无征兆的架在了克劳伦斯·布洛克的脖子上,“我大概真的没什么时间活着了,所以别跟我再提那个人。新的时代很快就会来了,君臣一场你就替我在新时代活出我那一份精彩吧!”

那是罗斯曼王朝末代君王路易·卡隆德跟克劳伦斯·布洛克说的最后一番话,也许就是因为这句话,人族才在日后魔族撤军的情况下展开内战。面对一个崭新的时代,世上每个活着的人都要学会怎么去适应。

“你说你会不朽,为什么我就不能。”那是日后克劳伦斯·布洛克彪炳史册的话,历史并非完全由胜利者书写,有些人有些事终究会在历史上留下自身的痕迹。

“诺林,你说如果你有机会,会用一生去爱艾瑞斯,那艾瑞丽呢?”安吉尔整了整盖住棕色头发的兜帽,沉默的站在了一个简单的帐篷前,帐篷外篝火旁坐着位美丽的姑娘,正是安吉尔找了很久很久的那个人。他为了她走过千山万水,她的心里仍然是那个他。

“不过这样也就可以了不是吗?”安吉尔心中开心的说。“你让我找的好久啊!”虽然有千言万语,可安吉尔最后只说出了这么简单的一句话。

“是吗?我还以为根本就不会有人来找我!”艾瑞丽苦笑着说。“谁说的,别的人我安吉尔不知道,但对我来说,不管你走到哪里我都会去找你。只要你没嫁人,我都会像虫子粘着树叶一样粘着你!”安吉尔把长剑从背后缓缓拔出,“我会保护你的,不论你愿不愿意!”

“你就是个混蛋,一个粘着本姑娘的混蛋!”艾瑞丽的眼泪流了下来。

“对,我是个混蛋,我只对你一个人混蛋!”安吉尔说着说着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