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8号该是南方溽热的夏天中再寻常不过的一天了。我下午才醒,醒来后一直被宿醉困扰着,胃似乎被打了个结,想吐却总也吐不出来,只是不时发出“呃呃”的干呕声。意识与身体的裂缝也迟迟未能弥合,身体对意识发出的指令敷衍塞责,甚至视而不见。
我看见一条塞在枕头下面的紫色女士内裤,我想不起她是谁,也有可能是昨晚刚刚认识的,我不再费力回想昨晚发生的事,当然,那些千篇一律的画面也不值得我去回忆。
我在浴缸泡了会热水澡,喝了一杯牛奶,吃了两片土司,期间大概又睡了一会,但我记不清了,唯一记得清楚的是,当我穿好衣服打算出门买包烟时,我意识到自己不得不去找汪卡了——我的钱已不够买半包烟了。
七月的太阳使出浑身解数,毫不留情地怒视着北半球。炎热、潮湿再加上宿醉引起的头痛和呕吐感,我感觉整个人在分崩离析。当我终于来到汪卡家,站在他的卫生间门前时,这感觉达到了顶峰,我再也抑制不住自己,胃里仅有的一点食物和着胃液和胆汁,喷薄而出,淹没了我的口腔和鼻孔。
要知道,我之所以崩溃并非是尸块让我觉得恶心,我在医学院的福尔马林池边也从没这样反应剧烈,而实际上,我压根没打开卫生间的门,那里面也有可能是别的动物,别的人的尸体发出的腐烂味。让我崩溃的正是我对那尸体身份的确信,我没来由地肯定那绝对是汪卡,汪卡被杀害,被肢解,被毁灭,腐烂后发出恶臭,这念头准确无误轻而易举地让我咬了钩,挣扎的痛苦让我不得不放弃抵抗,束手就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