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星期后,10月7日,星期二。
傍晚时分,红色的晚霞将西边的天空染成了一片通红。许升安静地坐在海疆公园的石凳上,他一边抽着烟,一边看着公园里熙熙攘攘的游客。国庆长假,是东海变得更加热闹了起来。海疆公园里也有人搭建了舞台表演节目,吸引了许多游客驻足观看。
但许升的注意力完全不在舞台上热闹的节目里,而是游人中那些成双成对的情侣们。看着他们浓情蜜意的样子,单身的许升不禁感到猛烈的孤独。
许升回想了一遍自己所遇见的女性,最漂亮的非王倩莫属了。那宛若天仙的美貌与气质,令向来仇恨女人的许升此刻也产生了心动的感觉。
然而,许升很快转念想道:
“漂亮女人都不是好东西,更何况她还害我被警察抓走。她男朋友还是那个狗日的刑警队长!”
一想到这里,许升心中的怒火一下子就冒了上来。他将烟头狠狠地摁灭在地上,然后又用脚使劲踩了几下。
“我一定要杀了这个贱女人!”
许升在心中说道。
“王倩?”
许升还依稀记得那天晚上交警曹伟对她还出的名字。
这个名字忽然让许升联想到了另外一个人。这个女人名字里也有“倩”字,她叫“倩倩”,是许升认识的一个发廊妹,也在东海。就在前几天,许升还找她做过“服务”。
然而,这个倩倩同样让许升倍感气愤。因为她对许升的态度很差,一直骂他是个“变态”和“神经病”,还用了很多难听的话来奚落他,她在床上也是毫无热情可言,对许升爱理不理的。许升其实那天晚上就想把她给杀了,但发廊里人多,他就没有动手。
“这个女人也该死,先杀了她,再杀王倩!”
许升心中说道。
天渐渐黑了,许升掏出了那张画着裸体女郎的招嫖卡片,拨通了上面的皮条客电话。说道:
“喂!东仔,我是前几天找你们的许升。”
电话里的东仔回想了一会儿,然后回答说:
“哦……原来是升哥啊。怎么?今天还要找我们这儿的姑娘吗?”
许升则说:
“倩倩在吗?我要她跟我出台。”
东仔用阴阳怪气的声音说道:
“倩倩?在,当然在。不过这出台的费用可要翻倍的……”
许升说:
“没问题,五百够了吧。”
这时,许升隐约听到电话那头有倩倩的叫骂声,倩倩说:
“是谁啊,是不是前几天的那个变态?我才不跟她去咧。”
东仔又连忙在电话里对许升说:
“我说升哥,你也都听见了吧。倩倩不愿意出台,你说该怎么办?”
许升便说:
“那我再加倍,一千块,行了吗?”
一个普通的小姐能有如此高的出台费,让东仔是极为高兴,他说:
“哈哈,升哥最近在哪儿发财啊?对我们小姑娘出手这么大方,哈哈,没有问题,倩倩一会儿就准备好,让她在哪儿等你啊?”
许升说:
“一个小时后,我到你们店门口来接她。”
说完,许升挂掉了电话。他把自己那个原来放在脚边的工具包拿到膝盖上,拉开拉链看了看里面的锤子、刀具和手术服是否齐全。然后他提起工具包离开公园,坐上自己的桑塔纳小车往城南的方向开去了。
在行驶的路上,许升打开了车载收音机。收音机里的女播音员用欢快爽朗的声音播音道:
“国庆长假已经过去两天了。今天呢,我们又引来一个节日,就是我们传统的重阳节。在我们中国的文化中,这一天是要孝敬长辈和老人的节日,不知道在听的各位朋友有没有在此刻想到家里的父母长辈呢……”
听到这些话,许升不耐烦地便把收音机关掉了。因为重阳节给他的记忆,只有父亲的冷漠和打骂,还有无尽的孤独和无助。所以每当这些亲人团聚的节日来临,许升的心中便充满了愤怒和抑郁,他迫切需要杀人的快感来冲淡这种痛苦。
大约过了一个多小时,许升开到了一条偏僻的街道。街道的一边,有一排相连的玻璃门店面,这些店里散发暧昧的紫色和粉色的灯光,十几个衣着暴露、浓妆艳抹的女郎正坐在门口挥手招揽着过往的行人。而许升要找的倩倩,此时正站在一根路灯的下面一手抽着烟,一手玩着手机。
许升把车子开到了倩倩的面前。见她没有反应,许升便摁了一下汽车喇叭。倩倩这才抬起头看了看车里的许升,然后扔掉香烟坐到了许升副驾驶的位子上。
倩倩是一个年纪约莫20岁的年轻女孩,穿着靓丽的衣服,烫着金黄色的头发,身上还洒了浓浓的香水。一上车,倩倩便用她带着乡音的普通话说道:
“去哪里呀?”
许升回答说:
“跟着我走就是了。”
倩倩用冷冰冰地语气说:
“老板要我12点之前必须回来,我没法和你待太久。”
很显然,倩倩极不情愿和许升在一起。
许升知道倩倩有可能是在骗他,但依旧淡定地说:
“哦,好的。”
许升把车子往郊外开去。这一路上,倩倩没有和许升再多说一句话。她先是扭着头看着窗外的街景,当街景消失后,她觉得无聊便拿出了手机嗲声嗲气地和一个男人聊起了微信。他们俩聊天的内容相当暧昧,让在一旁的许升听了心里很是不舒服。许升转过头看了看倩倩几眼,但倩倩却用白眼瞥了他一眼。
车子开到了一条无人的路上,这时许升悄悄地将身边工具包的拉链拉开,伸手握住了包里面石工锤。他趁倩倩低头看手机没有注意到他的那一刹那,立刻用锤子敲向倩倩的头部。毫无防备的倩倩仅仅惨叫了一声,便靠在车窗上昏死了过去。
但许升并没有就此停手,他继续用锤子猛敲倩倩的头部,边敲还边骂说:
“叫你看不起我!叫你讨厌我!你个贱货!”
直到倩倩的鲜血都溅在了车窗上,许升确信她必死无疑之后才放下了锤子。然后,许升就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继续慢悠悠地开着车。他在前面的路口拐了个弯,往城西开去,打算回自己的住处把尸体处理掉。
过了不久,许升开到了离出租屋不远的明江边上。当他开上江桥的时候,几辆跑车从他的车子两侧呼啸而过。许升正想好奇地看看是什么样的跑车,那两辆车子就已经消失在夜幕中不见了踪影。但就在这时,许升听见了后面传来一阵剧烈的急刹车声音。
“嘭!”
许升的车后被一辆车撞了一下。幸好碰撞的烈度不强,许升的车子只是稍稍向前挪动了一点而已,而许升本人也没有受伤。
“我靠!”
还没等许升下车,他就听见后面车子上的人在破口大骂。
许升从后视镜里看见,撞他的是一辆红色的跑车。驾驶跑车的是一个瘦弱的年轻人,那年轻人从跑车里走了出来,向许升这边走了过来。许升担心副驾驶座位上的尸体会被他发现,便连忙转动汽车钥匙打火,企图立刻离开这里。但他的车子被这一幢,居然一下子发动不起来了。这让许升急得满头大汗。
而这个开跑车的年轻人恰巧就是陈金泰,金元集团董事长陈元风的儿子。自从他上次被释放后,他仍旧裹着以前那种放荡的生活。这天晚上,他正好和几个跑车俱乐部的朋友一起街头飙车。没想到,他车技差了点,在明江的桥上和许升的车子追尾了。
陈金泰走到许升的车旁,敲了敲他的车窗说:
“我说你怎么开车的?好好的主车道不开,开到路中央来。幸好我的跑车刹车性能好,及时刹住没把你这破桑塔纳撞飞了。”
许升则笑着说: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陈金泰从自己的身上取出一张名片,又敲了敲车窗让许升把车窗玻璃摇下来。他把名片递给许升说:
“这是我爸的名片,赔偿的事情打上面李秘书的电话就可以了,她会处理的。”
许升接过名片,连连说:
“好的,好的。你没事了,你可以先走了。”
然后他又低头继续打火了。
陈金泰感觉许升这人有点怪,问道:
“你没事吧?咦,你旁边坐着的那个女人怎么流血了?”
许升回答说:
“哦,她没事的,只是睡着了。”
陈金泰说道:
“怎么可能是睡着了?你看她的血都溅在玻璃上了!天呐,我不会撞死人了吧?”
说完,陈金泰吓得瘫坐在地上浑身哆嗦。过了一会儿,他自言自语地说道:
“不行了,我要打电话给我爸。”
许升听到这话大吃一惊,他生怕自己的罪行暴露出去,便连忙拿起石工锤,打开车门便对准陈金泰的后脑狠狠地一锤。陈金泰被打得晕晕乎乎,他一脸疑惑地回头对许升说道:
“你怎么打人?”
许升没有说话,而是又对着陈金泰重重地敲了几下,将他当场打死了。而陈金泰至死都还没来得及掏出自己的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