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眼睛被布条给蒙上,嘴里塞着纸团,用胶带给堵住;手脚被牢牢捆着,身子缩成一团。我想睡,想叫,但是此刻,除了我自己,没人来救我;这是一个机会。
我已经记不清自己是如何移动,如何一步一步找到了刀,又如何艰难的将自己身上的枷锁给解除了;时间过得很快,我不住提醒自己,时间就是一切。每过一秒,我的危险就增加一分。
该怎么逃?我不知道。C在哪里,我也不知道。
可衔山雁没有找到C,他也没有说谎;C真的在迦南吗?她真的醒来了吗?
我重新走进了冬眠冻箱。现在,我唯一能寄希望的就是它了;我回想着C与我一起跳下陡崖的场景,我拉着她的手,一起从悬崖上坠落;剧烈的疼痛之后,我陷入了一片黑暗。她又有什么方法来骗过我呢?
我有些难受;也许她仍然在骗我;可是,她要将我骗走,自己一个人去做什么呢?
我不知道,我只能寄希望于再回到梦中。我不清楚我是否还能回去。但我总得试一试。
开关接通之后,一阵阵涌动着的电流向我的脑部袭来;在昏昏沉沉的睡意中,我又陷入了一片黑暗。
“少爷?少爷?”我慢慢睁开了眼,小翠正坐在我的床边,看到我醒来,她急忙呼唤我。
天气有些暖和了起来;是春天来了吗?在敞开的门外,阳光照在青石板路上,石缝中有些顽强的小草,还有鸟儿在苑中的槐树上鸣叫;小翠看我完全睁开了眼,急忙跑了出去。
“老爷!老爷,少爷醒了!”我听到小翠在很远的地方喊道。
父亲很快赶了过来,和他一起来地还有胡医生。他给我仔细做了检查,诊了脉;“没事了,”他说,“醒过来就好。好好休息一阵就行了。”
胡医生走了,父亲离我坐得更近了点。我没有忘记我是来干什么的。我问道:“C……二姨娘呢?”
父亲的脸马上沉了下来,黝黑的脸更显黝黑。“你……”看起来,他压抑着自己的怒气与愤恨,“你知道你这样是不孝吗?”
可是,还没等我继续问下去,这会,C也已经来了。她由另一个丫鬟搀扶着,走进了屋内。父亲转头发现她来了,急忙起身去搀着她。“你怎么来了?”父亲轻声责骂,又有些关切的意味,“医生不是让你好好在床上休息吗?”
“我听说观远醒了,”C说,“我来看看他。”
父亲的脸变形扭曲了;那是因为嫉妒的发酵,自哀自怜的侵蚀,以及求不得的苦痛带来的。“你先走吧,让我和观远说说话。”C说着,却没有看他一眼。他的脸更加扭曲了。然而他还是一步一步走了,每走一步便回头看看她;他轻轻拉上了房门。
“你们也走吧。”她说。扶她来的丫鬟和小翠听了,都走了。她此时看上去也和我一样虚弱,不过比我稍稍好一点,至少她能够走路;她扶着桌边坐下。
我想坐起来和她说话,然而背部和颈部一阵剧痛。“小心!”C制止我坐起来,“也许你在迦南醒来感受不到什么。但是在这个世界里,我们已经死过一次了。”
我只好坐着,我说:“你去哪里了?”
“出错了,我到了另一个地方。”她淡淡地说,“以后我会向你解释。但是现在我们没时间了。”
她从贴身的衣裳里掏出两样东西给我看,那是两条白色的绸带。她将一条挂在了南边的梁上,一条挂在了北边;她将两条绸带熟练地结成两个绳套,然后扯了扯。
“来吧,”她张开一个绳套看着我,然后将我扶着坐了起来。我痛得大叫,“忍耐一下。这一次,我们再也不会回来了。”
我知道她说的什么意思。这一次,我们是真的要将这个世界给抛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