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长一段时间,室内悄然无声,就连身边的呼吸声都淡了下去。
年馨瑶闭着眼,眼泪滑落,一滴一滴浸湿了身下的床褥。
他果然不会原谅自己,一个寻常男人都不会允许自己的女人另有二心,更何况是他,这个高高在上的雍亲王。
她不愿再多做解释,解释她入府后的步步移情。年羹尧也好,胤禛也罢,这两个人至始至终都在她的生命中存在着,永远都无法磨灭。不同的是,前者为了前程放弃了她,而她也渐渐释然。而后者,这几年来的爱怜呵护,一步步走入她的心中。她是爱上他了,不是在待字闺中的岁月,而是已为人妻的时光。
突然间,她心静如水,整个人处于一个真空状态,外界的一切都被她摈弃在外。她将自己缩在一层保护壳中,小心的护卫着自己的心,不想让它受到一点伤害。她知道,自己受不了这样的伤害,就算那一剑没有刺死她,胤禛接下来要做的处置也会生生将她的心刺穿。
要关就关吧,至少在她无知无觉的时候,从此便咫尺天涯。
胤禛听了她这番话,也知道不能怪她,当初迎娶她时,心里非常清楚她对自己并不友好。一开始以为是因为年玉莹的关系,现在想想这其中也有年羹尧的作用。难怪他一直以来都觉得她与她的二哥关系非常好,却始终不会联想到这个上面去。看来,他倒是小瞧了年羹尧,自私自利到了这种地步。明知道年馨瑶想要嫁给他,还这般无所谓的推给其他人,先是八阿哥,再是他,简直就将这个可怜的女子当做了攀炎附势的工具。
他回过身,紧紧搂住年馨瑶,忽然觉得非常心疼。这个小妮子,受了那么多的打击折磨,好不容易渐渐平复下来,就因为他的一句话,再次陷入痛苦之中。
她会不会觉得他不信她?会不会觉得他不肯原谅她的过往?会不会对他心灰意冷?
“瑶儿,我并没有怪你。”
就在年馨瑶渐渐放空自己的时候,这句沙哑的低喃击破了还不牢固的保护壳,重重击在她的心窝里。她睁开眼,有些茫然,嘴唇动了动,问了句:“什么?”却没有发出声音。
搂着她的胤禛没有等待她的回应,炙热的唇已经印在她的后颈。她受伤有多久,他就忍了多久,不愿去别的院子里歇息,一回来便守在她身边。他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她的伤还没有好透,何况刚刚才换过药。
可是,他忍不住了,他需要她的温暖,也想将自己的爱意明明白白的传递过去。他想让她知道,他不介意。年羹尧那混蛋算什么?不过是一场错爱而已,他甚至还应该感谢他,将他的瑶儿送到了他身边。
年馨瑶的身体渐渐升温,已经快要融化在胤禛轻柔的撩拨中。她刚刚建立起来的保护壳正在一寸寸龟裂,最后不得不逼她出来面对。她的思绪在慢慢复苏,随着感官的刺激,渐渐清晰起来。
这一清醒,忽然觉得不对劲,她身上的衣衫已经逐一褪去,整个人被胤禛精壮的身体包裹起来。
“王爷……”她无意识的唤了一句,有些反应不过来,记忆还停留在胤禛不肯原谅自己这一问题上。
胤禛将她放平在床上,翻身半压在她身上,双手撑在她肩膀两旁,不碰触她的伤口。
“乖,我会很轻的。”他的目光染上了一层赤红的颜色,微笑着说着,一挺身,挤进了年馨瑶的身体。
年馨瑶的身子一阵抖动,闷哼一声,皱起了眉头。
胤禛没有动,而是等她适应他的存在,待她的身体平复下来。他的唇游走在她的肌肤上,慢慢将它们染上红晕。
“王爷……”年馨瑶等了一阵子,也没等来熟悉的感觉,不觉扭了扭身子,又唤了一声。
胤禛吻着她的脸颊,在她耳边唤着她的名字。
胤禛小心翼翼地搂着她,像搂着一件异常珍贵的宝贝。
年馨瑶第二日醒来时,胤禛已经不在身旁了。她瞪着床顶回想了半天,也想不起来他究竟原谅自己了没有。
倒是凌嬷嬷和吕湘云非常喜气,唤她洗漱的声音都带着笑意。
“你们做什么这么开心?”她有些颓然,非常奇怪两人的情绪。
吕湘云心直口快,递了帕子过去给她洁面,说道:“王爷说今日会早些回来陪侧福晋用膳。”
“是么?他没有不高兴?”
“王爷为何要不高兴?奴婢瞧着他心情可好了,临走的时候还腻在侧福晋身边不愿离开呢。”吕湘云一早撞见胤禛深情款款地瞧着沉睡的年馨瑶发呆,还在她额头上吻了好几下,这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年馨瑶心里颇为奇怪,似乎昨晚失去了某些记忆。
凌嬷嬷虽然高兴,但也有些担心,她到底是过来人,怎会不知道那样的事情会给现在的年馨瑶带来怎样的后果。她坐在床边,仔细查看着年馨瑶包扎住的伤口,见没有再度裂开的痕迹,这才松了口气。
不过,她还是委婉的劝着年馨瑶:“侧福晋,您还是劝着王爷一点,您这伤口还没好利索呢,宠幸之事还是往后再说吧。”
“宠幸?”年馨瑶更加疑惑。
凌嬷嬷以为她不好意思,遮口笑着说:“王爷日日陪在侧福晋身边,只怕早已忍不住了。”
年馨瑶沉默,难道昨夜失去的记忆便是那一场缠绵?如此说来,胤禛还是原谅她了?
这答案,只有再见胤禛才能知道了。
这一整日,年馨瑶都魂不守舍的,生怕所有好的假设到头来都是一场空。
晚膳时,胤禛如约而至。他换了一身家常的衣袍,月牙白的色泽称得他越发俊逸。
“怎么样?休息的还好吗?”
年馨瑶盯着他脸上的暖意,点了点头,双手轻轻拽着他的衣襟,像一只可怜的兔子。
胤禛有些诧异,问道:“你怎么了?”
“王爷不怪妾么?”
胤禛有些莫名:“怪你何事?”
“就是……就是王爷昨日问妾的那件事。”
胤禛一愣,再瞧她眉头紧锁的样子,这才知道她心里对这件事有多惶恐。他以为昨日的举动已经说明一切,看来这可恶的小妮子压根就没有反应过来。
他惩罚似得恶狠狠吻住她,直将她吻得喘不过气来。
“王爷,嬷嬷说不可以……”
胤禛的眼神瞟向候在一旁垂头静候的凌嬷嬷,只见她慌忙摇着手解释道:“奴婢是担忧侧福晋的伤口,请王爷怜惜。”
“知道你忠心,我会注意的。”说着他又看了回来,凑近年馨瑶的耳边低语道:“那瑶儿可满意为夫昨日的表现?”
年馨瑶的脸霎时就红透了,偷偷瞄着凌嬷嬷不敢说话。
她白日里时时都在想这件事,倒真的被她想起点什么。她只知道胤禛很小心,时时关注着她的状态,但凡她有任何不适,便会停下来等她平复,然后再继续。
这样的体贴真是头一次,可惜她印象真的不够深刻。
“昨夜妾担心王爷不会原谅自己,所以……所以没注意……”
胤禛彻底失去了言语,他故作生气地起身。
谁知年馨瑶慌忙抱住他的手臂,又扯动了伤口,痛呼了一声。
“怎么了?你急什么?”胤禛有些懊悔,又忙坐了回去。
年馨瑶脸上的红晕褪了下去,换成一片苍白,小心翼翼地答道:“妾不想惹王爷生气,妾不想王爷走,妾不要被王爷关起来。”
胤禛有些无奈:“我怎么会把你关起来?还有,我不怪你,你不要想那么多,知道了吗?”
说完,瞧见年馨瑶放松下来的神情,不禁觉得好笑。若说她心里还爱着年羹尧,他是一百个不相信。
“对了,过阵子年羹尧回来述职,想必会来府里求见,你要见见他吗?”
听他这么一说,年馨瑶警惕的瞧着他,摇了摇头,“不见。”
胤禛拍了拍她的手道:“至少他还是你的二哥,就见见吧。”
正说着,晚膳送了上来。
胤禛还是架了个小几在年馨瑶的床上,一边吃一边喂她。关于年羹尧的话题再也没有继续下去。
只是在年馨瑶心里一直琢磨着,到时候见到了年羹尧该给他一个怎样的反应。
她觉得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完全改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