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馨瑶这一睡,直睡到第二日清晨。
她被噩梦惊醒,梦中一直有只猛虎,眼泛绿光,如影随形。
年玉莹靠在床边瞌睡,年馨瑶一动,她马上惊醒过来。
“瑶儿,你觉得怎么样?”她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后果,还是尾随着胤禩进来的公主描述给她听的。光是听公主说起当时的情景,她就觉得恐怖,更何况身临其境的妹妹。
好在胤禩请来的太医说,年馨瑶只是受了惊吓,并无大碍,这才让她稍稍安下心来。
胤禩在她们的帐篷里待了很久,直到近侍太监有事来请,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年玉莹瞧着他看年馨瑶的眼神,大吃一惊,那里面包含了太多的情绪,有不安,有愧疚,有愤怒,还有隐藏很深的爱恋。因为她也爱着一个人,所以她能看懂他眼中的渴望。
八贝勒是喜欢妹妹的,她非常肯定。
虽然,她对八贝勒不太了解,但仅从屈指可数的几次接触看来,他为人和善,性情温和,总是带着笑,让人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倒是个可以托付终身的人选。可是,妹妹心中的那个人是二哥啊,从小到大,青梅竹马,这样深厚的感情是不会轻易转移的。更何况,八福晋刚刚才警告过她们,只怕接下来会引起更大的风波。
她忽然觉得,也许这次随行塞外并不是件好事情,太多事如果处理不好,可是会给年家招来祸端的。
她望着妹妹并不安稳的睡颜,暗暗叹了口气。
醒来的年馨瑶看到亲人,马上扑了过去,寻求安慰,自然免不了又哭了一番。
年玉莹好不容易才将她劝住,只见公主掀开门帘走了进来。
不等姐妹俩起身问安,公主已经冲到年馨瑶床边,拉着她的手哽咽起来。
“馨瑶,谢谢你,我这条命是你救的,以后你若有什么难处,尽管找我,我一定帮你。”
公主这样真诚的许诺倒是让年馨瑶不好意思起来,她强打起精神,努力让苍白的面容扯出一丝笑容,说道:“公主,您放心,奴才命大得很,您瞧,奴才不是好端端地坐在这里吗?”
公主被她逗乐了,拭了拭眼泪,也笑了起来:“是,我们都还坐在这,这就够了。”
随公主一起进来的侍女从食盒中拿出一碗还冒着热气的粥,递给公主。
“来,你昏睡了那么久,一定是饿了,先喝些粥垫垫,一会再用些别的。”公主亲手舀了一勺粥往年馨瑶嘴边送。
年馨瑶可不敢这么没规矩,忙跪在床上请求公主不要这样,她担受不起。公主见她坚持,只好将碗递给了年玉莹,自己则依旧拉着年馨瑶的手,看着她将一整碗粥都吃了下去。
年馨瑶吃了点东西,精神恢复了不少,公主放下心来,也有心情同她聊天了。
“你可不知道那只老虎有多惨,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八哥那么愤怒,恨不得吃人一般。他命令侍卫将那老虎拨皮抽骨,虎肉剁成了泥,抛在河里喂鱼。那只老虎若有灵魂知道自己最后成了这个下场,不知道会不会后悔想要袭击我们。”
年馨瑶听着公主的描述,胃里一阵翻滚,差点将刚喝进去的粥吐出来。她也知道公主不是有意恶心她的,只是被这猛虎吓得够呛,说出它的下场来解气。她连忙喝了一盏茶水,这才将恶心的感觉压了下去。
正在这时,胤禩走了进来。
公主见到八哥这样毫无顾忌地走进女孩子的闺房也是一愣,转头一想又明白过来。这爱情可真是一件神奇的东西,能让一个人性情大变,就连最最讲究礼仪风范的八哥也逃不过这爱情的魔力,只怕她很快要多个八嫂了。
她冲着胤禩挤眉弄眼的笑着,随手扯了扯年玉莹的衣袖,用眼神示意她一同离开。她要给她的八哥制造机会啊,可不能让任何人坏了这劫后重逢的好戏。
可是,年玉莹又忧虑起来,不想离开帐篷,让妹妹跟一个男人单独相处,却抵不过公主又是找借口向她讨教刺绣技巧,又是使眼色让她快些离开,最终只好深深地看了妹妹一眼,不情不愿地跟在公主身后,走出了帐篷。
她只希望单纯的妹妹能够处理好此事,不要伤害了她自己,也连累了年家。
胤禩很自然地坐在了方才公主坐的位置,细细打量着年馨瑶。
她的脸色虽然还有些苍白,但是精神似乎已经恢复,眉宇间不再充满了恐惧。
他伸手碰了碰年馨瑶的脸颊,感受到她皮肤上的热度,突然快速地将她一拽,镶进自己的怀抱里。“瑶儿,嫁给我可好?”
他昨日守着她时就已经想好,等狩猎结束,等皇父回到营地,他便去讨个圣旨,将年馨瑶要过来。皇父看中年羹尧,特准他的两个妹妹随驾,只怕已经存了这个意思。他相信,皇父一定会成全他的。
被他紧紧抱住的年馨瑶在听到这句话时,惊得说不出话来。她完全没想到八贝勒会突然对她说这个。这是表白吗?来自一个皇子的表白?
不行,她不能接受,她有爱的人了,她爱她的二哥,她要嫁的人也是二哥,她不可能答应任何人。
“八……八爷,我……”
“别害怕,一切交给我,我会好好待你的。”
“八贝勒……”
胤禩完全没有察觉年馨瑶的异样,一味的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还从未听你唤过我的名字,叫我胤禩,叫一声给我听听,好不好?”
“……”年馨瑶不再做声,她不能在这种情况下向胤禩说明她与年羹尧的事。
众所周知,她是年羹尧的妹妹,养女的身份也只有为数不多的人知晓。她不确定这个秘密公布于众对年家有什么影响,也许姐姐年玉莹最后一丝希望也会完全破灭。
她要找二哥好好商量,她要告诉他,她爱的是他,她要尽快确定他们新的关系,这样才能踏实下来。
原本以为自己还小,可她突然觉得不能再等下去了。
胤禩以为年馨瑶害羞,也没多为难她,叮嘱她好好照顾自己,便离开忙自己的差事去了。
房里只剩下年馨瑶一个人,她躺在床上,望着帐篷顶端绘制的美丽图案发呆,觉得刚才的情景是不是也是一场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