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时耶律齐便醒了过来,睁开眼想到方才那股撕心裂肺的痛额头还在冒冷汗。
见有人在眼前晃一把抓住,慌忙用另外一只手在身上乱翻了一通,从怀里拿出襟帕握紧,这才松了口气。
定眼往旁边一瞧,身边的人却是早已哭得梨花带雨,让他不由皱眉心疼道:“燕儿,是哥不对,哥一时想不通才,你不要哭了!”
耶律燕握住耶律齐的手,摇摇头内疚的看着耶律齐,想来若不是自己一意孤行,耶律齐也不会落到如今这半生不死的地步。
抱歉的话挂在嘴边又被耶律齐伸出的手捂住嘴巴给憋了回去,硬咽道:“二哥,我知道嫂子来过,你才会,都是燕儿不好!”
耶律齐微微一笑拍拍耶律燕的小手安抚道:“不,有些事情是注定的,不关燕儿的事!大武现在怎样?”
耶律燕听耶律齐问到武敦儒,想到他当初担心自己安危追来,又以为她被蒙古人抓获而束手就擒,结果至今都被关在暗不见天日的地牢之中吃苦受罪,泪水涌得越发的厉害,一阵揪心的疼痛直道:“不好!不好!一点都不好,这辈子是我负了他,下辈子我一定补偿他!”
耶律齐看着心里好生担心,正好开口劝耶律燕离开这是非之地,却见华颜走了进来,温文尔雅的气质加上清秀的面容,微微笑着如同一阵清风,她轻轻的把药瓶放到耶律燕的手中,站到一旁静静的看着耶律齐,整个人显得尤为的典雅且温和。
耶律燕感激的看了华颜一眼问道:“这就是子聪大哥弄得新药?”
华颜文静的点点头,深情款款的瞧着耶律齐,见耶律齐对自己笑,开心转身对耶律燕道:“燕儿,你们方才再聊什么呢?”
耶律燕开口就要回答,耶律齐急忙插嘴道:“没聊什么,就是些说我不会照顾自己的话而已!”
华颜见耶律齐不想让自己知道,便也不强求多问免得惹耶律齐不高兴,想来干脆找个大方得体的理由出去,让他们兄妹俩好好说会儿话,于是又开口道:“一会儿四哥他们就要出发去南阳了,燕儿你陪耶律大哥聊会儿,我去给耶律大哥准备行囊!”
耶律齐听华颜这话,慌忙出声阻止道:“万万使不得!华颜公主金枝玉叶,耶律齐怎消受得起?”
华颜两眼朦胧楚楚可怜道:“耶律大哥这是要跟华颜见外吗?好歹我们也是青梅竹马不是?”
耶律齐叹口气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
华颜低头羞涩抢话道:“我就知道耶律大哥定不是那意思,我去去就回来,你俩先聊!”
耶律燕望着华颜走出帐篷,回头瞧着耶律齐笑道:“华颜姐姐还是爱二哥哥如初!”
耶律齐怒目一瞪责备道:“你又瞎说什么?”
耶律燕耸耸肩不再开口,从药瓶里拿出一颗药放在耶律齐手里后又把药瓶塞到了他的怀中,面上一喜欣慰道:“果真还是蒙古好!我们几人又可以回到从前了,只是如果大武他...愿意,那便是更好了!不管了,反正四爷会安排妥当!”
耶律齐不满的反握住耶律燕的手,凑近她耳边问道:“忽必烈又打算让你去做什么了?”
耶律燕没想耶律齐会问她这话,为难的咬咬牙,想起忽必烈说的不能告诉别人,纠结道:“二哥,你别问了!”
瞧着耶律燕那样子,耶律齐真是觉得力不从心,多少苦口婆心的话他都跟她说过,可是他这妹妹现下是真的长大了,竟半点也听不入耳。
他耶律齐固然已经不是年幼时的自己,可他忽必烈同样也不是昔日的曾经。
年少时那与他结拜的四哥,心系天下苍生百姓,两人重情重信可比桃园结义。
而如今的忽必烈虽然雄才伟略,但却是表面上精忠报国为国为民,而实际上因为不甘忍受蒙哥的压制,为了自己的权力和军力早已不惜杀戮,致使生灵涂炭,所以他才会想要留在他身边为两边的百姓,尽自己绵薄之力最大限度的减少悲剧。
至于忽必烈为何三番四次的放过杨过和郭芙,他耶律齐心里清楚的很,主要原因自然不是像忽必烈说得那般是为了他们二人情分,而是他们活着更能有助于他的利益,反之要是活着阻碍了他的步伐,耶律齐相信即便是换成自己,忽必烈也是不会犹豫,同样会下手除出。
看着一心把忽必烈当好人的耶律燕,耶律齐无奈道:“燕儿,你要记住忽必烈已经不是当初的四爷了,他的话你不可尽信!”
耶律燕从耳不闻的点点头,一心只想着如何把话题转开,不经意看到耶律齐手中的襟帕问道:“你手里那东西不是...你是买来送给谁的?嫂子?还是华颜姐姐?”
耶律齐把襟帕小心的往怀里一放,皱眉道:“满嘴的胡言乱语,你再这样二哥可要撵你出去了!”
耶律燕嘟嘴道:“华颜姐姐温柔贤惠端庄美丽,也不知哪里不好惹你不喜了?”
耶律齐往帐外张望了一番,拉过耶律燕小声道:“人不可以只看表面,记住了华颜跟忽必烈一般,也是信不得!跟他们打交道,你得万分小心!”
耶律燕不以为然的噗哧笑道:“胡说!胡说!我看二哥你是洛水三千只取一瓢,只爱我那刁蛮嫂子,便见谁都不如她好!”
耶律燕最后这句话说得稍大声了些,使得一直躲在帐外的华颜脸色顿时难堪的发青,反手就给了身边的婢女一耳光,温柔的笑僵在嘴边,冷声道:“都是些办事不力的蠢货,还不去追上那贱人,把她给我除掉!”
谁知华颜一转头,却正好见忽必烈和刘秉忠站在了帐篷门口,她挥挥手让婢女退下后,便悠然自得的对上忽必烈那有些对自己不屑的眼神高声道:“四哥真是关心耶律大哥,他一醒你便亲自来了!”
忽必烈对华颜最近的擅自作主大为不满,偏生就是这种情况也不方便说她,于是对她不予理会,用手抛开帘子走进帐中。
耶律燕早在听见华颜高喊忽必烈来时就已经站起身子立在一旁,此时便要行礼,忽必烈忙出声阻止道:“这都没旁人,燕妹妹何必见外?”
耶律燕对忽必烈的爱戴跟大多数蒙古人一般都是极为崇拜和仰慕,所以即便忽必烈让她无需多礼,她还是摇摇头拒绝,依旧一脸诚恳行了礼,起身笑道:“你为君主我为子民,理应如此!”
这蒙哥还在位耶律燕便在此公众场合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众人面上都是一阵青一阵白不知如何开口。
耶律齐起身把耶律燕拉到身后解释道:“舍妹的意思是说你是王爷我们是平常百姓,理应行礼!”
华颜见状,转身拿起事先让婢女准备好的物品,慢条斯理的上前插嘴道:“时候不早了,耶律大哥和四哥你们该出发了!”
说完又给刘秉忠递了个眼神,刘秉忠立马阿弥陀佛道:“公主说得即是!王爷,可汗还等着呢!”
忽必烈本来也没打算怎样,只是担心耶律燕的话被有心人听去传到蒙哥耳里坏了自己大事,对耶律燕和颜悦色道:“燕妹妹往后那话可说不得,不然容易引来杀身之祸!切记!切记!”
见耶律燕低着头似有悔意,便转移视线对耶律齐冷声道:“愣着干嘛?这不是都站起来了吗?难道要我用八抬大轿抬你走不成?”
耶律齐和忽必烈怒视数秒回头跟耶律燕好好交代了几声让她照顾好自己,便同忽必烈和刘秉忠骑马往南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