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利文斯顿的日子很快乐,莫妮卡姑姑并没有提起我跟温励的事,她只是表现得很开心,对我完全没有偏见。
我之前在温家也参加了几次聚会,曾经在洗手间里听到过别人聊起这件事。他们似乎是知道的,觉得我跟温励很奇葩。虽然自从搬到温家,我跟温励就很少再见面。
所以莫妮卡姑姑也不怎么带我去聚会,她也很少带我见它的朋友。
不过即使在他这边,我也要在课余时间学习很多礼节,和之前在国内时候差不多。
不过我还是惹麻烦了,因为听到学校里有几个女生说起我跟温励的事,她们觉得我们是变态,用了很多非常恶毒的语言诅咒我们。
虽然知道暴力会吃亏,我还是没有忍住的跟别人打起来了。
结果我没有打过对方,自己被打进了医院。
最后是莫妮卡姑姑替我处理,我也不知道这件事最后,是算对方错还是我错。
莫妮卡姑姑过来看我时,告诉我遇到这样的事要做的是录音,而不是武力解决。如果需要武力,至少要打得过对方。
住院的这段时间,只有她来看过我,别人通通没有。
我不敢再给温励打电话,虽然在伤口最痛的那几天,真的很想听听他的声音。
而我其实现在宁可自己是个变态,也不想变成杀人犯。
出院的这天,莫妮卡姑姑的管家接我回去,因为她去度假了。
我的腿还是有点瘸,不能多走动只能呆在房间里,因为打架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我在学校本来有两个朋友也没有再来往。
就这样在家里呆了几天,温励突然来了。
我接待了它。
温励看起来比上一次见面要瘦了很多,但依然很有精神。这次很幸运,因为我受伤躺在医院,有两个假期可以避免去温家,所以前后我们已经快一年没有见面了。
他一来,我就对他解释:“莫妮卡姑姑去度假了,你有事可以打给她。”
他点点头,问:“为什么跟别人打架?”
“也没什么,”我说,“是我太笨了。”
“如果是因为一些口舌之争,你大可不必理会。”他淡淡地说:“很多人很无趣,喜欢评判他人的生活,如果听到任何污辱性的话语,你可以录音并交给律师。打架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只会让你触犯法律。”
“对不起,是我不对。”我不想听他说教,他根本不知道听到那种话时,我根本无法忍受愤怒。我不是个理性的人,虽然也想让自己变得更理智,却还是那么感情用事。
他依旧平静地看着我,没有说话。
尴尬地沉默了许久,我问:“还有事吗?”
他摇了摇头,低声说:“我要结婚了,结婚之前需要办订婚宴,你需要出席。”
我发誓我是出于真诚的善意,“好啊,恭喜。”
他又没说话,表情很难过。
沉默许久,我想了想,站起了身,说:“如果只是因为这件事,你可以把时间打电话告诉我,或者会有请柬吧,我不太懂你们这边的规矩。如果没有其他事,我就先上楼去了,我的腿不太舒服。对不起。”
他依然没有说话,只是那样平静又忧伤地看着我。
我转身上楼,一边走一边忍不住地抹眼泪,好像自己今天才被甩,好像自己什么错都没有犯过。只是觉得伤心,觉得不公平。
我也明白,是我自己想得太理所当然,整件事终究是我对不起他们家,他能够不知道,已经是我运气好。
可我还是难过,他要结婚了,这个消息割断了我心里最后的一丝希望,觉得自己从此一无所有,虽然我只是在为自己从前犯下的错买单。
我回到房间,坐在床上,腿真的很疼,解开绷带,发现在流血。
我拿着药瓶少了很多药粉上去,但血还是在外渗。我越来越无力,觉得心烦意乱,想再给自己来一刀,却又想起上次割腕时,梁正则说过的那番话。
我没有权利,因为就算不多也的确还有几个关心我的人。
我没有再管我的腿,扔掉了那些东西,就这样坐着,发呆,脑子里胡想乱想。
这时门突然被人推开,有人携风带雨地走进来,坐到了床边,握住了我的腿,一言不发地帮我整理好了绷带,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我不敢破坏这种感觉,不敢说话,怕他会立刻清醒,心里在痛,很难受。想踢开他,又不舍得。
终于,他开始说话:“我并不喜欢她,但现在有很多流言,想必你也听过。家里才这么希望你我可以各自结婚,是因为这样的事,在任何地方都不能允许。”
我笑了笑,说:“没事,我知道你的意思,其实我早就不喜欢你了,我后来也变心了。你不用事事都跟我道歉对不起,对不起你的人明明是我,真的是我。”
他望着我,又不吭声。
我也看着他,努力地伪装自己。希望他快走吧,回去结婚,我会参加,会笑着祝福,我不会纠缠了。
然而我期盼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他始终没有走,只是一直看着我,脸上露着那些绵长的难过,好像在控诉我难得的理性。
我只好催促,“你还有事么?”
他依然没吭声,只是低下了头。
我随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这才发现他的手依旧放在我脚腕上。
我动了动,他忽然低下头,轻轻地在我的膝盖上吻了一下。
犹如触电一般,天知道,我有多想他能主动亲亲我,有多思念以前那些简单幸福的时光。
我的身体寸寸僵硬,完全不会动了,看着他一寸一寸地吻下去,小心地避开我腿上的伤口。
这种感觉要命般得好,我贪婪又无耻地享受着,一面又在自责。我不清楚他知不知道我其实不是他妹妹,可我一点也不觉得他恶心,他对我没有亲情,我不信会有。
终于,我忍不住地搂住了他,在他脸上吻了吻,他似乎被我惊扰,看了我一眼,想要收回手。
我不管,他点的火,就必须他自己来灭。
我把手伸了进去,这一刻,觉得他还是我的男人。
我不知道这种事是不是也是越禁忌越美丽,可我的确在它终于成功时松了一口气。觉得已经无憾,我对不起他,他以为我是他妹妹,都是巨大的鸿沟。
结束之后,我靠在他怀里,使劲地抱着他。
他不说话,我也不敢说,想一直这样抱下去,永远都不松手。
他或许也是跟我同样心思,也不说话,也不跟我对视,只是拽着被子裹住了对方。他也不出去,就这样纠缠着,让我咬着他。
这样一直呆到太阳西下,房间里被夕阳染上了一片红光。
温励率先打破了沉默,低声问:“饿了吗?”
“嗯?”怎么是这么家常的问题,“还好。你饿了?”
“没有。”他的脸靠在我的颈窝里,笑声来得毫无根据,“以前总是饿。”
“有时候也困。”
“是啊。”他抱紧了我,柔声道:“小猪。”
“我……”我没有忍住这句话,“我长大了。”
“大猪。”
“还是小着吧。”
他在我肩膀上咬了一口。
出事之前莫妮卡姑姑跟我聊过一次男人和女人的话题,她说女人在感情里更关注未来感,男人只求当下。
所以我现在又怕又希望温励对我说点什么有关现实的话题,而他只是显得很高兴,似乎滚床单已经把所有的矛盾都解决了。
我胡思乱想着,听到他抚了抚我的背,问:“你真的不爱我了吗?”
“嗯。”
他没吭声。
“你是哥哥,所以……”
他淡定地接上话:“觉得现在很疯狂?”
“嗯……”
他没说话,松开手,掐过我的下颚,吻了过来。
我又没能抗拒,结果他进行到一半突然停了下来,看着我,认真地问:“不爱我,为什么还等着我?”
“你也知道,那个人那么丑……”我以为他是说郑先生的事。
他动了动,我一阵酸。
听到他又问:“真的不爱我了?”
“你不是要结婚么?”
“结婚?”他忽然叹了口气,说:“算了,算了,我不结婚了。”
后半场我始终在发呆,神游物外,惹得他很生气。
我还带着伤,腰差点断了,把头塞进枕头里,决定好好休息。
温励抚着我的背,说:“我回去告诉他们,我会取消订婚。”
“喔……”
“就这样过一辈子吧,没有人知道,偷偷的。”他把枕头拿走,吻着我的脖颈,问:“不要小孩,好吗?”
我惊愕地问:“真的?”
“真的。”他又凑过来亲我。
我什么都不想,只想答应,却还没出口,突然听到一阵玻璃落地的声音。
我和温励全都愣住了,他第一反应是扯过被子盖住我。
门口站着一个女佣,脚边是满地的玻璃残骸,她呆呆地看着我俩。
我也吓傻了,温励立刻冷下脸,命令,“出去!”
女佣吓跑了,并且关上了门。
温励匆匆站起身,一边穿衣服,一边说:“等我来接你。”
“什么?”我还没反应过来。
“等我来接你。”他已经穿上了衬衫,俯下身来,在我脸上吻了吻,模样很坚定,“我带你走。”
“啊,那、那、那……”
“等我回来。”他大概是觉得我太蠢了,快速地解释,“肯定会传出去,我回去解决,我会请莫妮卡姑姑保护你,你呆在这里。”又摸着我的脸,柔声说:“什么都别怕,我带你走。”
他先走了,只剩我自己。
我穿好衣服,找到那名女佣,她正在跟另一位交头接耳。
贱人!
我咳了一声,她俩惊慌地回头。
我在这里住了这么久,佣人也认识几个,尤其莫妮卡姑姑走时,曾交代过管家要务必一切都听我的。
我辞退了她俩,并且写了信给安排她俩来的服务公司。
仇是报了,但流言一定不能避免了。
我焦虑地等待着,傍晚,莫妮卡姑姑回来了。
她一进门就立刻抓住我问:“Leo说你们两个……”
“嗯……”
“天哪,怎么能这么疯狂!”她扶了扶额头,无语道:“你们两个真是太出格了!”
我没吭声。
“希望那边不要处理得太过火,另外,那两个涉事的女佣呢?”
“已经被我辞退了……”
好像我又做错了。
“天哪!噢!”她崩溃了,说:“你最近就呆在家里,不要再出门,即使那边叫你也不要出现。出现这样的丑闻,不知道会不会让你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嗫嚅着,不敢说话。
这几天过得很慌张,我连电话也不敢接,这天莫妮卡姑姑似乎接到了温家的电话,说:“NO,这个孩子暂时是要留在我这里,她的学业非常紧张……不要相信一个女佣的话,我辞退了她,所以她心怀报复……什么!那孩子一直都不清醒,你们又不是第一次知道。”
她气鼓鼓地挂了电话,我问:“是那边?”
“他们说Leo承认了,我的天,他可真蠢到家了。”她无奈地瘫在沙发上,“兄妹之间怎么可以在一起?太有违常理了。”
“嗯……”我这几天渐渐冷静下来,明白我们最大的问题不是兄妹,我还没有对温励坦白我杀了他妹妹的事。
“你要跟他分手,知道吗?”她认真地对我说:“如果是一个男人,我都可以接受,唯独是亲人不可以,这太疯狂。”
我点头。
“你还是要找一个好小伙子接触,但圈子里的人肯定都比较困难。”她问:“你有其他男人吗?”
我摇头。
“愿意帮忙的好朋友也没有吗?”
我摇头:“在国内。”
“我送你回去。”她说:“不能让Leo弄丢了公司的职位,他将会一无所有,名誉也受到严重损失。你知道一个男人,他从小得到的教育就是要他成为一名合格的商人,那些产业绝大多数是他父亲留下的,他不能拱手让人。”
我愕然问:“温励他对那边说什么了吗?”
“他什么都不要了。”她说:“他要带你走。想法是好的,但太幼稚了!”
我有这份心就够了。
真的。
莫妮卡姑姑给我安排了机票,手续帮我办好。
我第二天一早就去了机场。
准备回国了,居然是因为这样。
不可否认,回去时的心情,要比来时好很多,虽然我们依然不能在一起。
可他能有这样的想法,对我的爱情来说,也值得了。
我坐在机场,一分一秒地数着时间,拿着手机,想编辑一条短信息给温励,却写写删删,直到开始安检,也没有写出来。
然后我脱了外套,准备进去安检。
突然被人拽住了手腕。
我扭过头,看到温励不高兴的脸。
还没来得急说什么,便被他拽走了。
我跟不上他的脚步,说:“我还是回去吧,我不能让你什么都没有。”
“我都不担心你怕什么!”他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你最好不要虚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