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点头，“我知道了。”
“听话。”他靠过来，冰凉的嘴唇吻在我额头上，说：“你要相信我，我会处理好。”
我抱住了他。其实心里不太确定是否相信，但我没有别的选择，自己没本事，又有前科，他能相信已经不容易。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突然响了。
拿出来一看，是温宅。
即便是逢年过节，温宅也不会打给我，每次他们打来都意味着麻烦来了，从未有意外。
我看了温励一眼，他把我的耳机拎了过来。
我插上耳机，给了他一只，接起了电话。
是温太太。
许是因为伸手不打笑脸人，我对温太太的恐惧相对少一些，虽然她也曾利用Joy的房间吓唬我。但那终究是一场正常的报复。
温太太笑着说：“囡囡吗？”
我和温励均是一愣，他捏了我一下，我才回过神，说：“嗯。”
“家里出事了，回来吧，让Leo和你一起回来。”
她甚至没有问温励是不是和我在一起。
我决定挣扎一下，“我在里利文斯顿。”
“半小时之内就回来。”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你们两个也太草率了。自求多福吧。”
说完她挂了电话，我和温励面面相觑。
几秒钟之后，温励伸手搂住了我，说：“什么都别怕，回去就回去。许多人都认为你是Joy，现在也有不少人认为是温家不负责任的态度造成的。他们不会想节外生枝要你的命，别怕。”
我心慌意乱地点了点头，心里彻底没了主意。也在后悔，后悔自己冲动地勾引他，忘了这里是纽约，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
之后温励表现得比我冷静不少，我则手忙脚乱。下车时他扶着我，我刚挣开，他又握住了我的手。
我们就这样走了进去，来往的佣人都低着头，仿佛看我们一眼都是死罪。
他们在喝下午茶，我俩其实一直都没吃什么东西，但到现在依然不饿。
温叔叔、温太太以及娜塔拉都在。
温励镇定地对他们打了招呼，然后替我拉开了座椅。
我坐下来，他挨着我坐下，均没吭声。
与我想象的不同，温叔叔看起来和颜悦色，满脸抱歉地对娜塔拉说：“Leo曾经在中国结过婚，我们也是昨天才知道，这样一来，他就配不上你了。”
娜塔拉低着头，说：“我并不介意这个。”
“你不介意，令尊一定不舒服，我们不是有意欺瞒，而的确是刚刚得知。原以为这个女孩子是我们Joy，没想到只是长得像而已。”温太太笑着说：“搞了这样大一个乌龙，真是太抱歉了。”
“没关系，婚约是温老先生安排的。”娜塔拉笑着说：“结过婚又能怎样？那时他已经和我分手了，我们都是单身。”
我完全听不懂，或者说完全不能消化他们的对话。偷偷看了温励一眼，他低着头，蹙着眉。
“对了。”娜塔拉疑惑地问：“那温小姐如果不是Joy，那之前怎么会认错呢？”
“因为长得太像了，我们就没有做鉴定。”温先生的理由非常牵强，应付似得，“现在希望可以取消婚约。”
“为什么取消？”
温先生没说话，温太太则说：“毕竟……温柔她才是原配，从前感情一直好，所以……”
“天哪！”她就像刚刚知道似得，看着我，满脸震惊，“所以昨天你们两个在一起？”
我说不出话，温励点了点头，说：“抱歉，娜塔拉。”
“那真的太过分了！”娜塔拉立刻就发难，红着眼睛问：“那我是什么？即使你们曾经结婚了，现在你是和我在一起，Leo，你怎么变得这么不讲信誉？”
温励又说了一遍，“对不起。”
“你们昨天就在一起？”温太太也看向了我，愕然问：“你怎么可以这样破坏别人的关系？不是告诉你，如果娜塔拉答应才解除婚约，然后才考虑让你们两个在一起吗？”
温励蹙起了眉，看向了她。
我也明白了。
今天叫我们来就是让我们进这个圈套，不表态没办法取消婚约，表态我就变成赤裸裸的第三者。
一时间我乱了方寸，温励干脆豁出去了，说：“我在订婚前已经说过，我要和温柔在一起。很久之前，我也说过，我已经有了妻子。”
温叔叔严厉地看着他，说：“你们已经离婚了，并没有人威胁你签字。”
“有没有人威胁我并不一定。”温励看着他，问：“叔叔，我问过你，如果我把股份全部交给你。你的回答是那我可以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
“没错，但那样你对得起你爸爸么？”温叔叔剑拔弩张地问：“他那么疼爱Joy，临终之际依然惦念着她，他苦心经营了一生的公司，你全都不要了？你的孝心和人性呢？”
温励被他问住了。我想这里面最要命的还是Joy，这个软肋让我跟他都无从抗争。
气氛进入僵持。
娜塔拉打破了沉默，问温励，“Leo，那些我都不想听，只是你为什么在没有和我取消婚约的情况下就和她在一起，一整个晚上你们都做了什么？天哪，你怎么变得这么恶心！”
“娜塔拉小姐！”我受不了这种话，“我们什么都没做。”
我知道他们一个诋毁温励，一个冲着我，就是在逼着我说这种话，或者逼着温励说。
温励忍住了，但我没忍住。所以温励现在并不意外，只是握紧了我的手腕，捏得我很痛来暗示我。
温太太立刻笑了问，“那你们两个在做什么？娜塔拉说他昨晚和你走了之后没有再回来，他们一起住了这么久，从没听说过这种事。”
“我和娜塔拉还没有同居。”温励自己先戳穿了，转头对娜塔拉说：“我记得我说过会尊重你，婚后再同居。”
娜塔拉点了点头，对温太太说：“这件是可能是管家误会了，我是常去，但确实还没有同居。”她又把话锋转向温励，“可你们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一整晚，直到现在我才见到你。我本来没有多心，但既然她不是Joy而是你的前妻，你们单独在一起那么久真的好吗？”
“我们……”
我又没忍住，好在温励冷静地打断了我，说：“我记得娜塔拉你曾告诉我，你的契约感很弱，结婚前彼此在一起，分手，或爱上其他人，无论怎样选择都不过分。按照你教会我的理论，我们只要一天没有结婚，我就一天不需要忠贞于你。”
她愣住了。
温叔叔也嗅到了不寻常的味道，看着温励，问：“Leo，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可真是太不清醒了！”
“我想和她在一起。”温励软下了态度，难过地说：“叔叔，别再逼我了，我什么都可以不要，我爸爸他……别再逼我了，如果你是我，你也一样承受不了这些。如果我一定不能选择我真正想在一起的人，那我可以不结婚。”
“怎么可能不结婚呢！”温叔叔已经呆住了，温太太慌乱地圆场，对他说：“Leo，你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男孩子不可以感情用事。”
“堂哥和堂弟都会有孩子，我不结婚也不能怎样。况且我爸爸走后，我一个人无法妥善管理公司，对爸爸来说，公司姓温是最重要的事。这一点来讲，叔叔比我做得更好。”温励慢慢地说：“况且叔叔一生都在公司。我可以离开，可以独身，只希望别再为难温柔，她只是个小女孩。Joy的事，最重的责任并不在她身上。”
温叔叔依然没有回神，温太太便把矛头指向了我，看着我，问：“你真的打算毁掉Leo吗？如果你真的爱他，愿意看着他为了你什么都不要，饱受非议，愧对家人。即使你们没有在一起，他也……”
“婶婶。”温励打断了她，这个行为在温家已经属于没礼貌到了不能忍的地步，“所有的决定都是我做的，任何话都对着我来，请不要利用她对我的感情。”
我怕他态度太硬了，说：“我……”
“你也不要插嘴，这是我跟他们之间的事。”温励认真地说：“我的想法就是这样，这次已经非常坚定。对于娜塔拉我只能说一句抱歉，但想起当年的事，现在的我也许只是同样无耻。或许在娜塔拉眼中，这根本算不上是无耻的行为。”
娜塔拉看着他，红着眼睛，问：“Leo，那件事我已经对你解释过了。”
“我曾经发誓不提。”温励说：“但是娜塔拉，你不要总把我当成傻子，我只是不想去把你想成一个魔鬼。”
娜塔拉坐不住了，站起身来，哭着说：“抱歉，我同意解除婚约。我会去对我爸爸说的。”她还对温励说：“你找任何借口都没有异议，你背叛了我们的关系。上帝会惩罚你。”
我被她最后半句话给吓住了，因为想起了我家里的留言。
她走后，只剩下我们四个。
温励对熟人都比较包容，很少说重话，对长辈更是尊重，今天这样对他来讲，已经算是非常重的态度了。
最后温叔叔开了口，说：“你们不能结婚，其他的，随意处置。你离开公司，股份我收购。”
温励松了一口气，我也是。
“叔叔不是要贪图你的东西，你的永远都是你的，只是你现在守不住这些。”温叔叔脸上多了几分无奈，“有朝一日后悔了，就改变你今天的想法，回来告诉我，一切就都还是你的。”
温励点了点头，柔声说：“谢谢叔叔。”
“准备好接受经济制裁吧。”温叔叔认真地说：“也请让我看看你的实力，你究竟能把事情做得多么漂亮。”
离开前，温励掏空了身上所有的卡和现金，留下了车钥匙。
温太太说：“留下来吃个晚饭吧。”
温励正摇头，我连忙捏了他一下。
他没反应过来，看向了我。
我小声嘀咕，“我饿了。”
温励脸色尴尬，最后说：“谢谢婶婶。”
“不用谢，在家里吃顿饭而已。”
她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便走了。
温励的了空隙问我，“你不觉得尴尬吗？”
“我的钱不多，没办法请你吃好吃的。”我解释说：“管他呢，吃点好的。”
他脸上露出了难过，说：“我会想办法。”
“没事没事。”今天真的是我这几年最开心的一天，忘了避嫌，搂住他，说：“你为我做了这么多，养你一辈子也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