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原谅不原谅的。”我说：“我只希望你跟她离婚。”
“很快，我会给你一个完美的答案。”他认真地说：“我带来了你的护照，明天下午的飞机，Sam会派人去接你，保证你的安全。”
虽然是我自己要求回国，但他真的做到这一刻，我还是难过了。
因为我幻想过好多次，希望温励可以告诉我，我不用回去了。他跟娜塔拉离婚了，我不需要在怀着孩子时在憋闷的飞机里穿越一个大洋，更不需要冒着他或许不要我了的不安感。
这种行动上的抛弃，是造成我不安的追重要原因。
总之我不舒服，因为不想我的孩子有一丁点不幸福。
温励或许也能感受到我的心情，沉默了许久，问：“你不想走吗？”
“想走。”
他没说话。
“如果我不想走，你会怎么办？”
“会尽量保护好你，不需要等到孩子生下来，我们就会去结婚。”
“会有万一吗？”
“不会。”
此刻，他的神情很坚定。
而我忽然有些恍惚，开始动摇。
一怀孕，我就开始惧怕很多事。
坐车怕遇到事故，在家怕小偷闯空门，坐飞机怕坠机。
也许就是这种怕，和我的那种不安，促使了我的动摇。
我问：“我能考虑几天吗？”
“当然。”他松了口气似得，笑得很开心，抱紧了我，说：“我希望你留下，在我身边，我才没有后顾之忧。”
“我再想想，等我想好打给你。”
我的语气太冷淡了，他没吭声。
温励走前，反复地叮咛我，说：“任何人提出邀请，叫你去任何地方，你都不要搭理，好吗？”
“我知道。”
“即使是G先生也不行，好吗？”
“嗯。”
“陈小姐也请记得。”他说：“有任何事都请打给我。”
“知道了，老板。”
他终于放心地走了。
我想他只是担心孩子被我粗心得弄掉，或者被娜塔拉知道，想办法弄掉，才这样小心。
真郁闷，我本来是他老婆，混成如今这样见不得光。
晚上叶子打来电话，原来温励邀请她和阿狸他们一起到机场接我。
我俩只聊了一小会儿，她没有提那些让我心情不好的事，只一直在讨论孩子。她强烈要求认她当干妈，我欣然同意。
挂了这通电话，我的心情好多了。
果然孩子是一剂良药，再差的心情，只要一提到这俩小家伙，一下子就亮堂了。
而且，他们是我真正的家人。
完全属于我的，即使他们像子衿那样误解我，我也不会觉得难过，觉得自己的付出没有道理。
是最亲近的家人。
我这样考虑了两天，温励没有再来，期间给我打了一个电话，是在晚上九点。
他那边十分安静，放着静静的钢琴曲。
我们聊了一会儿孩子，在他企图把话题拐到“你考虑的怎么样”时，快速地挂断了电话。
第二天一早，我本来还在呼呼大睡，突然被门外的吵嚷声叫醒。
陈秘书的声音非常愤怒，“如果你们再往前走一步，我就会按照法律当场击毙你们！Lucy，报警！”
我不敢开门，吓得打抖，听到外面男人的声音，“我们也可以控告你们非法拘禁Joy小姐，现在家里人要接她回去。”
陈秘书大概是嫌Lucy手脚太慢，又催促了一遍，“Lucy！立刻报警！”
还是我来吧，我找来手机，正要按下“9”，突然听到了门外的声音，“报警吧，我们再说一次，今天的拜访，是因为少夫人怀孕，需要Joy小姐参加兄长的家宴。Joy小姐被拘禁这么久，正好需要警察的解救！”
我明知这事不一定是真的，却莫名一阵锥心，放下了电话。
理智全无，好死不死地拉开了房门。
门外的状况与我想象的不太一样，陈秘书拿着手枪，但门外是温夫人和她的保镖。
我出来了，陈秘书显得很惊慌，正要说什么，温夫人已经眼睛一亮，快不走了进来，笑着握住了我的手，说：“Joy！”
我说：“我是自愿到陈小姐家里住。”
“那为什么不听家里的电话？”她笑容很深，眼角的鱼尾纹都凝到了一起，“娜塔拉怀孕了，晚上有家宴，快跟我走吧，你要赶快换身礼服，打扮得漂亮点！”
“娜塔拉怀孕？”我问：“怀的是谁的孩子？”
“当然是Leo！”她看傻子似得看着我，“怎么了？”
“几个月了？”
“三个月。”
我摸着肚子，有种我的孩子跑进了她肚子里的错觉。
温夫人笑了起来，问：“怎么了？”
“怀孕是真的？”
“当然。”
“请您到我的房间里。”我决定今天一定要弄清这件事，“可以吗？”
“好。”她一直都喜气洋洋。
陈秘书悄悄地拉了拉我的手臂，对我皱眉。
算了吧，她是温励手下的人，我不能完全地相信他。
我拽开她的手，和温夫人一起进了房间。
她坐了下来，疑惑地看着我。
“温励告诉我，他们并没有发生过关系。”我还是开门见山吧，“怎么可能怀孕呢？”
“没有发生过关系？”温夫人笑道，“你要先告诉我，你和他是不是还在发生关系。”
“是。”我说：“我有可能会怀孕。”
“你现在已经怀孕了，对吗？”
“没有。”
“不可能。”她淡淡地说：“陈小姐最近经常会采购儿童用品，看到你之后，我更加确定时你在使用。你的身材变化太大了。”
我没说话。
她笑的很慈祥，“几个月了，四个半吗？”
“刚刚三个月。”
“那肚子已经这么大了！看起来至少四个半了。”
“是双胞胎。”我说：“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
“天哪，真幸运。”她笑着问：“是Leo的？”
“嗯。”
“真幸运，但……”她突然话锋一转，说：“他已经结婚了。”
我觉得自己没脸，没有说话。
“孩子是无辜的，我们都不会强迫你流掉，而且法律也不允许。但你或许要生下来，自己抚养。”
“我可以。”
“这不是最差的情况。”她认真的脸上有些少少的关切，“最差的是你没有好的律师，恐怕根本无法取得孩子的抚养权。”
我问：“您是什么意思？”
“没有恶意，我们是很传统的家族，娜塔拉也很爱孩子。我们可以接受孩子，但你别忘了，Leo现在有婚姻，两家已经建立了许多重要的合作关系。即使他离婚娶了你，你也永远为上流社会所不齿。不如听从我的建议，把孩子交给我们，对娜塔拉道歉，你回你的国家，请她来抚养。孩子们既然年纪相似，她即使开始不喜欢，照顾一阵子，也会慢慢地开始疼爱。”
“所以娜塔拉确实怀孕了。”
“没错。”她说：“如果Leo告诉你他们没有关系，我不知道有多少人回听信这种话。他是爱你的，当然也更希望在你面前干净，你本来就不能和他结婚，为了消除你的不安，他也会这样告诉你。”
“所以他们发生关系了。”
“当然，他们一直住在一起。”她握住了我的手，温柔地说：“但你要相信，Leo不是一个乱来的人，他爱你才会这样。只是诸多原因令你们不能在一起。”
我的心凉透了，根本不想听这种话。
如果温夫人说得是真的，那我真的应该立刻去撞墙。
没错，我想没有女人会相信他说的这种话，只有我，这个智商不足五十的我。
“总之怀孕是一件值得恭喜的事，两个宝宝肯定不少折腾你。”她笑着说：“你不比娜塔拉，自己要好好保养。我啊，是觉得，既然做了妈妈，就更不能任性，今天一定要去，还要见我丈夫一面。原本关系就差，一定要趁此机会弥补，要表现得大气些，日后等孩子出生，在你身边的日子才会长一些。”
我没说话。
“认真考虑，我去和陈小姐聊聊，你要注意身体。”她说着，拿出了一张卡，拿起桌上的笔，背面已经写着密码，她说：“我在来之前就想如果你怀了Leo的孩子，就不能空手，这里是五十万，你先拿着调养身体，如果有事，随时都要打给我。”
我没接那张卡，她便自己放到了桌上，起身出了门。
真的，我在这一刻，万般得想拿掉这两个孩子。
我不想要了，因为觉得她说得有道理。贫不与富斗，我这五年，屡屡被逼到死角，从来没有赢过。
如今有了孩子，更是被动。
但无论如何，我今天都必须弄懂到底是怎么回事。
怀着这样冲动的想法，我在十五分钟后打开了门，对正在和陈小姐对峙的温夫人说：“带我去吧。”
陈秘书立刻说：“温小姐，老板之前明明……”
“带我去吧。”我说：“只要是真的，他说什么我都不会再信了。”
温夫人带我去挑了件礼服，我在试衣间里接到了阿狸的电话。
他问：“定好下次走的日期了吗？”
“还没有。”
“你的声音怎么了？”他关切地问：“发生了什么事？”
我问：“你知道我怀孕了吗？”
“知道，恭喜。”他笑着说：“也是因为这件事我才负责去接你，人已经派过去了，和你一路回来。”
“我再问你。”
“嗯。”
“我和温励，在你心中谁更重要？”
他沉默下来。
“算了……”
“你。”他非常冷静地说：“一定是你。”
“那你能帮我个忙吗？”我姑且信他这一次，因为他是我唯一能想到，能够和温励抗衡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