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看出了我的想法,他驻足停步,扶了扶眼镜,问:“那么你想叫什么?”
“我叫什么都可以?”
“除了没人性的。”
“那……”我现在算是明白了,在任何男人面前装傻充愣都是保命绝技:“阿狸?”
“嗯?”他显然不知道这套表情。
“是一只很可爱的狐狸,你长得有点像那只狐狸。”我怕他生气,补充:“是世界上最可爱的狐狸。”
“多谢你的夸奖。”我猜他大概是在等我想出什么有建设性的绰号来,没想到原来这么无趣。反正他摇了摇头,继而推开门,侧身让路,做了个请的手势:“找你哥哥去吧,小幼齿。”
他一让开,我立刻见到他身后的光景,门外夜色静静,有辆白色的车停在门口,温励正站在车旁,见我们出来,立刻拉开了副驾车门。
我连忙跑过去,原本想和电影里那样飞奔进他怀里,不过看他样子一点都不打算接着我,便放弃了,跳上了车,坦白说直到此时心里才算真正放心。
原来温励虽然凶,但也还算好人。
之后车门被温励关上,而他俩似乎打算久聊,因为没人性的阿狸还点了支香烟。
我打开皮包,看了里面一眼,顿时脸都绿了,忙放下车窗,把脑袋探出去:“喂,没人性的……不对,阿狸。”
“什么事呀?小幼齿。”
温励也转头,眼神有点吓人,声音不高且不善:“有事回去对我说。”
“那个……”我瞅瞅温励,又瞅瞅阿狸,想了一会儿,仍是决定现在说:“那两个人说他们想做了老大当老大。”我把那两句话重复了一遍:“其实我就听到这两句。”
“谢谢。”月光不亮,所以我看不清他眼镜后的眼睛,只能看到嘴角是弯弯的,声音也很是缱倦温柔:“你真是个乖孩子。”
我趴在车窗上,确认道:“你真的决定就让我叫你阿狸了吗?”
他看向温励:“你觉得呢?”
温励扭头看向我,道:“我回去再对你解释,现在不要问了,好不好?”
“喔……”我见温励就要上车,便朝那人摆摆手:“再见,阿狸。”
“晚安。小幼齿。”
之后的时间我一直在纠结包里的东西,不知道要不要告诉温励,告诉的话,坦白说我还真有点舍不得,不告诉的话,我承受不了被他骂得更难听。
就这么纠结了好一会儿,忽然听到温励的声音:“我上午有个谈判,以为很快就会结束,没想到临时出了状况。”
“啊?”
“你不是在为这件事生气?”他淡淡道:“我不是故意要拖延你。”
可能傲娇会传染,不知为何,我没有说话。
眼看着车正要转弯朝着江景别墅的方向去,我忙阻止:“能捎我到医院去吗?”
“你还在生气?”温励显然有些不悦:“我之所以会那么说,是因为我正和皇甫纪香在一起,当时那么说对你很有好处。”
“也不是……”我嗫嚅道:“我能不能等到知道这件事的结果再……再……”
“为什么?”温励一下子便听懂了我的意思:“这件事与你无关。”又猛地想起了什么:“你为什么会在盛世?”
“我……”我嗫嚅:“想去找个工作来着。”
他眉头登时蹙成了八点二十:“********?”
“我……”
“你可真是!”大约是特别生气,他猛地把车停到了路边,开了车窗,一脸的不忿,完全不给我余地来解释:“你怎么会想着要做那种工作?”
“我……”我原本真是想要解释的,却忽然被他这种极端厌恶的情绪惹恼了:“那我现在可不可以下车?”
“不可以。”我不说还好,一说反而提醒了他,干脆利落地锁了车门,扭头瞪着我:“不如趁此机会说说看,温小姐,你到底打着什么主意?这样折磨我让你感到乐趣了吗?”
我低下头,决定打死都不解释这件事。
爱信不信,反正在他心里我就是个总想卖的人。
所以以前问我是不是处女也是这样想吧?没错,他是救了我一命,可这种时候他都没有问问我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那个没人性的阿狸还会问问呢!
想是觉得这样闹下去挺没意思,温励盯着我看了一会儿,问起了别的事:“他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我以为是问那两个人,便带着火答:“打我来着。”
“我是问那个……阿狸。”
“没干什么,他对我挺好的。”我一肚子气,顿时冲动而不留财地把包往开一拉,继而口朝下把里面的东西倒了个干净:“你看,对我很好呀!说是给我道歉用的!我欠你多少钱,这次我都可以还给你了!”
于任何人来说,给人视觉冲击力最大的绝不是现金和支票,而是黄澄澄的金子。所以不仅是我刚刚脸绿了,现在温励的脸色也是一变:“怎么这么多?你到底撞破了什么事!”
“就那点事。”我怒道:“你也都听见了!”
“告诉我。”温励一把拽住我的手腕,语气急促地问:“他有没有对你越矩?”
“没有。”我可不想说这件事,免得他抓住机会攻击我是主动勾引人家?
“不要任性,如果他没有对你做任何事,给你这些,恐怕是要封你的口。”温励拽了下我的手腕,模样认真得叫人害怕:“皇甫纪香有威胁过你对不对?我可以告诉你,皇甫纪香是绝对不敢像你今天这样给他起绰号的。”
我一愣,继而冒出一阵冷汗,起先还要嘴硬:“那不是证明我挺厉害的……”好吧,人家把我当智障人士处理了。于是在温励极端担忧的眼神中,我禁不住说了实话:“他把我看光了……”
好在温励没有骂我,而是一愣,随后便道:“我并不是想要窥探你的隐私,但你需要把整件事给我讲一讲。”
这感觉真是很糟,可我现在也只好讲了一遍。一面说一面偷看他的表情,天地良心,我可真是躺着中的枪。
温励先是皱着眉听着,我担保他一定很不爽,却突然松了口气似得,吐出了三个字:“那就好。”
那就好?
我心里啥时一阵阵地冷起来,看着他的眼睛,问:“什么叫……那就好啊?”
“你不要问了,说多了你会觉得害怕。”温励道:“我们回去吧,以后尽量不要接陌生电话,最近也不要单独出门,如果他联络你你就告诉我,我去和他谈谈。”
我的眼泪顿时流了下来,心里跟被刀剜了似得:“……我能不能不和你回去?”
温励还是那种毫无感情的态度:“我理解你很难受,但相比其他这真的是最好的一种情况……”
我才不听他的:“我要回我家!”
“你哪有地方可去?”他这个人就是个冷血分子:“况且抓你的人还没有解决,你听到的东西是不是关键还不能确定,医院那种公共场所只会增加你被杀的概率!”
我什么都不想听,心里觉得很虚弱:“我去叶子家。”
“你打算把这种麻烦带给你的朋友吗?”温励的语气越来越严厉:“也许晚上你们就会收到装着遥控炸弹的邮包,让你们所有人在报警之前就被炸成碎片。这种事情全世界几乎每个星期都在发生,你看不到不等于它存在!我这样说你可以理解事情的严重性吗?”
遥控炸弹?
我呆住了,而温励随即便开了车,一面问我:“告诉我你朋友家的地址。”
我大概是还没醒过味儿来,居然说了叶子家的地址。
就这样,在僵持里,一路开到了叶子家小区,温励停了车,似乎还没消气,冷着脸问我:“要上楼吗?”
我抬起头,瞅瞅叶子家的那层,正亮着灯,似乎窗边还有个人影,她家里父母全都健在,这次还钱的事又表明他们虽然没见过我,却对我很好。我生气归生气,这样被说过后,自然是不能够上楼的。
于是便嗫嚅了一番,瞅着他,问:“我们能找个地方细说吗?”
“就在这里吧。”温励看着我,冷淡地说:“如果不能达成共识,也免得你跳车搞出状况。”
我觉得他这话有点埋怨我的味道,于是不敢再开口。
僵持了好一会儿,温励忽然拽起了我的手,在我的手背上摩挲着。我本能地抬头,看向了他,而他也的确在看我,他的眼睛还是那么蓝,可能是眼神的缘故,一下子让我想到了叶子家的那只布偶猫,倒是有点萌。
我被他看得浑身难受了好一阵子,总算听到他开了口:“一个月前我就有说过,希望你能留下来和我聊聊,你却完全不愿意,现在我能知道原因吗?”
我回避了他的目光,低声回答:“没什么原因。”想了想,又道:“你也不用问我原因。”
这句之后,他沉默了很久,才又开了口,那声音好像有点温柔:“那天我是想要向你道歉,是我的话太过分。”
我一愣,没有说话,随后又听到他说:“其实你在我心里是很好的一个女孩子,很可爱,也很简单,我喜欢你很天真的样子,让人没有烦恼。那天我所说的话有很大一部分是冲动的结果,让你受到伤害,我也非常难过。”
我何德何能啊,摇头:“你不需要向我道歉。”
“那么我可以建议不要离婚么?”他微微地笑起来,声音很柔软:“把你给我的赡养费拿回去,好不好?”
这不是损我呢么?那钱是我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