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科普读物天平上的人与动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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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义狼报恩

在日常生活中,人们常用“狼心狗肺”来形容那些心肠狠毒或忘恩负义的人。其实,把人比做狼是出于人类对狼的偏见,实际上在大自然中,狼要比某些人更讲义气,更懂得知恩图报,如果他们能从本文所叙述的真实故事中得到启发,一定会心灵震撼,惭愧汗颜。

故事发生在1995年秋天。小张兄弟俩乘坐一辆吉普车奔驰在新疆的库车境内,准备前往弟弟原先当兵的部队去探望战友。不料汽车中途抛锚,兄弟俩只好下车步行。一路上,成群的野鸽子不时从空中飞过,有时会从灌木丛中蹿出几只野兔、黄羊。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新月初上,四周一片静寂。

兄弟俩经过一片沙棘林时,忽然听到林丛中有异声,走近一看,只见一只左腿负伤的小狼,趴在草丛中叫唤。弟弟仔细看了看说:“这可能是被猎人打伤的小狼崽,我们抱它回去吧,不然它会饿死在这里。”于是,他们给小狼崽喂了一些随身带的火腿肠、牛肉干以及饮料,小狼崽饿极了,狼吞虎咽地吃了。弟弟凭在新疆当兵几年的经验,感到这夜幕下的戈壁上似乎隐伏着某种危险,便催促哥哥快离开这里。话音刚落,他们就突然发现前面不远处有两团绿光荧荧闪烁。哥哥立时感到汗毛竖起,脚底冰凉,心头顿生恐惧。弟弟一把从哥哥手中夺过狼崽放在地下,忙不迭地吩咐:“快将脊背贴在我的脊梁上,老狼寻崽来了。”这时,果然看见一只狼在距他们七八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月光下,只见那老狼毛色黄褐,个头不大,肚子下一排奶头依稀可辨,是一只母狼。小狼崽看见母狼后,显得很兴奋,立即挣扎起身,摇晃着走向母亲身边。母狼先用鼻子嗅了嗅小狼,又伸出舌头舔舔小狼的伤口,它错以为是面前的这两个人伤了小狼,怒从心生,眼睛死死地盯着兄弟俩,凶光逼人。

这时,老狼一步步试探着向他们逼近,兄弟俩同时抽出防身的腰刀,做出迎战的姿态。母狼来到离他们只有两三米远的地方,前腿半倾斜,头紧紧贴在前腿间,身上灰毛竖起,准备伺机扑击。人和狼对峙了足有20多分钟后,忽然,母狼绕过弟弟,蹿到哥哥面前,以极其迅猛的动作扑了过去,哥哥猝不及防,左腿已被狼咬住。就在母狼腾跃的瞬间,弟弟的腰刀也刺中了母狼的脊背。母狼疼得“嗷”的一声嗥叫,跳出三四米远,用恶狠狠的眼睛盯着他们,丝毫没有败阵逃离的意思。

几分钟后,突然,母狼跳到不远处一个碎石岗上,仰头向天,“嗷——嗷——”地连声嗥叫,似乎在向外发出遇险的信号,请求援兵相助。那叫声凄厉,哀婉悲切,回荡在茫茫戈壁,令人心惊胆战。弟弟见状,急忙对哥哥说:“狼最怕火,快脱下你的上衣,把打火机给我,可能群狼要来了。”他们知道,此时是不能跑的,因为复仇心切的母狼会穷追不舍,而人根本跑不过狼,再说母狼已发出求救信号,大批的狼很快就会奔到这里。看来,只能守在这里,与狼周旋了。

大约又过了十几分钟,那只母狼停止了嗥叫。兄弟二人发现前面不远处又多了许多绿光,有的向左移去,有的向右闪去,忽忽闪闪,阴森吓人,仿佛乱坟场上忽明忽暗的磷火。弟弟已意识到被狼包围,便一把拉住哥哥转身向后面跑去,想找个机会脱身,但后面也有几点绿光逼进,逃走是不可能的了。这时,弟弟忙脱下自己的外衣,连同哥哥的外衣一起用打火机点燃,周围那十几只狼慑于火光,纷纷向后退了几百米远,但随着衣服燃尽,火光熄灭,群狼又从四面围拢上来,一步步缩小着包围圈。兄弟俩已能听见狼的“呼哧呼哧”的喘息声,而且那数不清的绿光越来越近,越来越亮。兄弟俩害怕得心跳剧烈,几乎窒息,知道大难临头,今晚必定葬身狼腹。哥哥惊恐地问弟弟:“这可怎么办呢?”一向刚强的弟弟也感到绝望,流着泪说:“哥哥,是我害了你,今晚我们就死在一起吧!”兄弟俩紧紧依偎在一起,右手握紧腰刀,准备作最后的搏杀。

群狼离他们越来越近,兄弟俩产生了平生从未有过的巨大恐惧。他们后悔这次远行,又恨那辆吉普车太不争气,但悔恨无助于摆脱眼前的杀身之祸。然而,令他们奇怪的是,大约在离他们十几米远时,群狼停止了围剿。这时,从狼群里走出一只高大壮硕的白狼,半米长的尾巴高傲地摇来晃去,周围的草木被打得“叭叭”作响。哥哥心一惊,莫非这就是人们常说的头狼吗?

群狼见到头狼,纷纷躲到它的身后,让头狼展示它的捕食技巧,并恭让它先尝美餐。这时,头狼威风凛凛地走到离兄弟俩10米左右的地方,一双绿色的眼睛半闭着,轻蔑地望着眼前的猎物。接着,头狼快速后退了两米多,浑身的白毛竖起,前腿趴下,身体变成了一个弓形,睁大眼睛凶狠地盯着兄弟俩,长牙寒光闪闪,大有将猎物撕碎之势。群狼站在头狼身后嗷嗷嗥叫着助威。兄弟俩的心都快跳到喉咙,狼王和他们相持了大约三分钟,突然长嗥一声,腾空而起,似一道白色的闪电,在空中划出一道长长的弧线。然而,就在千钧一发之际,竟出现了奇迹:在狼王即将扑向兄弟俩的时候,突然停止了攻击,在距离他们一米远的地方停住,怔怔地望着即将到嘴的猎物。狼王似乎从对方身上发现了什么,竟慢慢地走到弟弟身边,发出一种孩子似的啼哭声,浑身竖起的毛慢慢平服下来。它立起身子,温顺地舔着弟弟的手和袒露的胸膛,又拖着尾巴,绕着兄弟俩转了几圈,嘴里咕咕有声,如泣如诉,一双绿荧荧的眼睛凶光散尽,显得温柔而和善。忽然,头狼跑回狼群,仰天发出几声沉郁的长嗥,那些已对兄弟俩形成严密包围的群狼顿时像接到命令的士兵四散离去,很快消失在茫茫戈壁。那只欲复仇的母狼也叼着受伤的小狼崽悻悻离去。大难不死,惊魂未定的弟弟似乎猛然醒悟过来,冲着头狼喊道:“雪龙,原来是你呀!”头狼听到弟弟的叫喊声,像懂事的孩子一样将长长的尾巴夹在后腿之间,乖乖地趴在地上,顺从地让弟弟轻轻抚摸它一身白毛。两三分钟后,头狼起身围着兄弟又转了十几圈,突然仰头向天长嗥了几声,好像对他们表示“再见”,便两步一停、三步一回头地慢慢走向戈壁深处,融入沉沉夜色之中。哥哥被刚才惊险离奇、富有戏剧性的一幕惊呆了,就在他感到莫名其妙时,弟弟给他讲了发生在七年前的一个故事。

七年前,弟弟入伍后在新疆军区某部当炊事兵。有一天,他驾车去农贸市场买菜,在集市的角落里,一个当地猎人在偷偷出售一只毛色纯白的小公狼,看起来小狼只有两三个月大小,被套夹夹住的腿还在流血。看到弟弟驻足在他的面前,那猎人以为弟弟想买这只狼,便极力游说,说这种白毛狼世上少有,皮毛极为珍贵,并且肉质鲜嫩味美,营养价值很高,吃了狼肉不怕冷、少生病,等等,说得天花乱坠。躺在铁笼子里的那只狼崽,似乎通人性,不住摇着尾巴,求助的双眼可怜巴巴地望着弟弟,盼他能收留自己。善良的弟弟顿生怜悯之心,便决定买下来放生。一番讨价还价后,以170元的价格成交。

回到部队营房后,弟弟偷偷将小白狼藏在部队废弃的养猪场的一个猪圈里,并找来一些树枝和柴草,为它搭建了一个窝棚。然后,又到卫生室要了些消炎粉、药棉、纱布等物品,为小白狼包扎伤口。此后,弟弟每日都设法弄来一些肉,剁成小块喂小狼。小白狼也很听话,每天都躲在猪圈里,从不出来,也不嗥叫,总是静静地盼着恩人到来。在弟弟的精心照料下,小白狼很快就伤口痊愈,恢复了健康。望着它白亮的皮毛,弟弟给它取名叫雪龙。四个月后,弟弟将雪龙偷偷运出了营房,在戈壁滩上放生了。在放生时,雪龙跑出去很远,又跑了回来,来回往返六次之多,总不肯离去。后来,弟弟扔石头逼它走,它才恋恋不舍地消失在戈壁深处。最后一次离去时,白狼也像这次一样,仰天长嗥,三步一回头地慢慢从人的视野中消失。一年多后的一天,弟弟在去集贸市场的路上,又遇到已长大的那只白狼,并且见它身边又多了两只小狼。弟弟喊雪龙的名字,那白狼便跑过来,绕着弟弟转了几圈,舔了舔他的手,便又带着小狼远去了。以后,弟弟退伍回家,再也没有见到这只白狼。想不到时过七年,再次与白狼不期而遇,更想不到的是,这只义狼居然还记着弟弟的救助之恩,侠义相救,使兄弟俩得以保全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