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着儿子的时候,他会有着一种为人父的感动与骄傲,会心软,会无奈,会为儿子的童言童语而感到快乐,“沫,我喜欢小泽,固然,他是个很好的孩子,可是更多的,是因为他是你为我而生的孩子!”
如果小泽的母亲不是杨沫的话,那么他很可能根本就不会有这样的感情。
“那么是不是只要我很爱很爱你,即使只有小泽一个孩子,也没关系?”杨沫犹豫了一下问道。
君夙天奇怪地看着杨沫,“为什么这么说?”
她咬了咬唇,“只是觉得你既然不是那么喜欢孩子的话……”
“可是只要是你生的,我就会极喜欢!”他倾过身子,右手轻轻地贴上了她的腹部。
她的身子霎时变得无比僵硬,手指几乎要把筷子生生折断。
“沫,我希望再拥有一个像你的女儿,很希望,很希望……我想看着孩子从襁褓中开始成长,不想错过任何的阶段。”错过小泽六岁之前的成长,会是他一生的遗憾。
那些想说的话,那些想说的理由,这一刻全部都卡在了喉咙里。杨沫怔怔地看着君夙天,心却在不断地下坠着……下坠着……
她和他的想法,在背道而驰着……
杨沫没办法把自己怀孕的事儿对着君夙天说出口,更没办法把自己其实并不想把孩子生下来的想法说出口。她不敢去赌,怕万一赌输了,那么最终痛苦的,会是无辜的孩子。
不过不管怎么样,杨沫还是趁着君夙天上班的时候,直接去了市一医院做了检查。
然而检查的结果,正如她所猜想的那样,已怀孕6周了。明明早就做好了心里准备,可是真的从医生口中听到这些话的时候,杨沫还是窒了窒。
如果没有怀孕的话,那么她不必去做出任何的选择。
可是……一旦怀上的话,那么这个孩子是生,还是流?
浑浑噩噩地走出诊室,杨沫站在医院的走廊上,脑子如同乱麻一团。直到手中的病历卡和症断书掉路在了地上,她才骤然回过神来,赶紧蹲下了身子想要捡起来。
然而,有人却更快一步地蹲下,帮她捡了起来。
“谢谢……”道谢的话,在看清是周晓彦后,顿住了。
而周晓彦的视线,却是在看到了诊断书上那“妊娠6周”的几个字后,呆住了。
周晓彦来医院,只是来看望一下父亲的一位老朋友,算起来,也是周晓彦喊伯伯的人,自从退下来后,便一直定居S市。这次突然发病住院,周晓彦既然人在S市,自然是要过来看看的。
只是他没想到,才看望好病人,却会在医院的走廊上遇见杨沫。
不过这会儿的杨沫,神情看起来显然不是这么好,甚至可以用茫然无措来形容,就好像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情一样。
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情,可以让她露出这样的表情?周晓彦的脑海中,一瞬间有了很多猜测。
他朝着她走了过去,可是还没等他走到她的跟前,她的手一松,手中的东西掉落在了地上。
在他捡起前她掉落的病历卡和诊断书前,绝对没有想过,自己会看到“妊娠6周”这几个字。然而,当这四个字印入眼帘的时候,他的大脑蓦地有一瞬间,完完全全的变成了空白。
就好像什么也没想,什么都听不到,眼中,只有着四个印刷体的字体。
“你怀孕了!”他道,不是疑问,而是肯定,诊断书上,明明白白地写着她的名字。
杨沫沉默着,却无遗是一种默认,从周晓彦的手中匆匆地拿回了病历卡和诊断书,杨沫岔开话题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父亲的一个老朋友突然住院了,就过来瞧瞧。”周晓彦回道,看着杨沫苍白的脸色,“你呢?既然怀孕了,为什么却是这样的一副表情?”
“啊?”杨沫一诧。
“你怀了君夙天的孩子,不是应该高兴吗?为什么却是这样失魂落魄,不知所措的样子?”他问着,琥珀色的眸子紧紧地盯着她。
他的眸光,让她突然一阵紧张。他太善于看透人心,总觉得在他的面前,被他用这样的眸光注视着,会让人有种无所遁形的感觉。
“我……我还有事,先走了!”她把病历卡和诊断书往皮包里一塞,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
然而她的脚步才迈出了两步,就被他的手倏然地抓住了胳膊,下一刻,他把她压在了走廊的墙壁上,低头看着她道,“你并不想有这个孩子?”
她愕然,他……居然那么快就猜出了她的心思。
杨沫扭动了一下胳膊,却挣不开周晓彦的钳制。走廊上,时不时地有人经过,每每经过的人都会用着奇怪的眸光朝着这边望来。
微微地喘着气,杨沫没有被抓住的另一只手本能地护着自己的腹部,抬头看着周晓彦,“你先放开我,这里……是医院。”
他却只是自顾自地问着,“为什么不想要这个孩子?是不是其实你并有没有那么爱着君夙天?”他的眼中隐隐地有着一丝希翼。
可是她的下一句话,却轻易地打碎了他好不容易扬起的希翼,“不想要孩子,并不代表不爱。”杨沫避开着周晓彦的眸光道。
“那么你告诉我,是什么原因?”他眯着眸子,坚持地问着。
她贝齿咬着嘴唇,却没有说一个字。那是属于君家的秘密,血咒与命依,而这些,并不适合告诉他!
她的沉默,令得他的眸子黯了一黯,俊雅的脸庞上,扯出了一抹苦笑,他的手捧住了她的脸,“沫沫,为什么你连骗我一下都不愿意呢?”骗他说,她其实并不爱君夙天,所以才不愿意生下孩子,又或者编出其他的理由,来让他更彻底的死心。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让他死心,却又让他不甘心!
“因为我不想骗你。”这是她的回答。不想去欺骗这个寻找了她21年,也等待了她21年的男人。他放在她身上的感情太沉重,沉重到让她觉得即使是善意的谎言,也是一种亵渎。
“不想骗?”他唇角的笑容变得有些飘忽,他的手指在她的手背上,开始一笔一划地写着字,写着那一天饭局上他对着她写过的字……
别丢下我!
手背,被他碰触过的地方,灼热异常。她想要抽回手,想要他别再写下去了,可事实上,她却是全身僵硬着一动不动,任由他写完了所有的字。
“告诉我,你的回答是什么?”周晓彦问着,神情是那么地认真。
她的眼睛,看到了隐隐露在脖颈处的项链,那款式,依稀仿佛就是她曾经为了换回父亲项链而给他买的项链。原来这么多年了,他依然还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