彦彦?是他的小名吗?可是这个小名,在她的记忆中,却是全然陌生的,“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这么问,可是我没有印象。”
她的回答,令得他的面色彻彻底底地沉了下来,就像是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打在了他的脸上。
他记了她那么久,想了她那么久,也怨着、恨着她那么久,甚至脑海中反复想过无数种,如果当有一天再见到她的时候,会怎么地去报复她。
可是直到现在才知道,原来他记了那么久的事情,对她而言,根本就是可以遗忘的!
“杨沫,你好!你很好!”他的眼神充斥着一股沉沉的戾气,可是他的唇角,却绽放着华美无双的微笑。然后,他俯下身子,唇,轻轻地凑近着她的耳畔,一字一句,无比温柔,却又无比冰冷地道,“总有一天,你会后悔今天对我说的这些话的。”
而他,要看到她后悔的样子,要她后悔不该丢下他,要她低着头,对他说无数次的对不起!
她的身子一阵颤栗,他用着温柔的姿势,说着这样的狠话!后悔?她又要后悔什么呢?
蓦地,她看到周晓彦的视线似乎越过她,在看着她身后的某处猛,而他唇角的笑容,变得越加的艳丽。
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杨沫转身,就看到君夙天站在包厢的门口。
呼吸猛地一窒,她满脸诧异地看着他。他的面色,苍白如雪,就连唇色,在灯光下都泛着一种隐隐的紫色,他的脊背挺得笔直,以着那种军人式的站姿站着。
薄唇,抿成一条直线,而那双漆黑的凤眸,是冷霜般的冰凉。
冷彻心扉!
他在这里站了多久?又看了多久,听了多久?
更让她不安的是,他怎么会在这里?他明明是送她到了寝室的楼下,然后开车回别墅了,不是吗?
她的脑海中,猛地闪过他最后在车厢中,用着异样的神色盯着她问着——“你今天真的是急着做作业吗?”
是不是哪个时候,他已经有着在怀疑了呢?
一股寒气,从脊椎处窜了上来,杨沫怔怔地看着君夙天,想说点什么,但是却又觉得喉咙就像是被什么卡住似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倒是君夙天,慢慢地走上前,一直走到了杨沫的跟前,缓缓地张开薄唇,“你骗我。”三个字,是无比的冷寂,就如同是一种控诉似的。
“我……”她吞咽了一下喉间突然分泌的口水,“我不是故意的,我有原因的。”
“原因?”君夙天的目光瞥了瞥一旁的周晓彦,“他就是你的原因吗?”
“不是,我是……”杨沫的话还未说完,周晓彦却突然姿势暧昧地抱住杨沫,“沫沫,难道你来这里,不是想要找你昨天落下的手机么?”
乘着杨沫微怔的时候,周晓彦从口袋中掏出了杨沫的手机,递到了她的眼前,浅笑着道,“喏,你的手机,我可有替你好好的保管着。”
顿时,君夙天的脸色变的更加的苍白,苍白到一种近乎透明的程度。
唇,颤了颤,下一刻,君夙天的拳头已经狠狠地揍上了周晓彦。周晓彦踉跄地往后退了两步,松开了环抱着杨沫的手,同样回击着君夙天。
两个男生,在学校里高高在上的存在,却在这间包厢里,以着最原始的方式打斗着。如果让学校里的那些人看到,只怕会跌破眼镜吧。
君夙天是军事系的,身体素质自然不在话下,周晓彦虽然是政治系,但是从打架的姿势来看,却明显是练过的。
杨沫以为她会尖叫,会躲开,可事实上,她只是呆呆地看着,然后一个激灵,在回过神来后,冲上前想要拉开两人,“别打了,你们别打了!”
势均力敌的两人,又怎么可能会轻易听她的话。
两具颀长的身体扭在了一起,包厢里只能听到挥拳头的声音,女人的喊声,以及东西落地的乒乓声。
她的喊声根本没用,论力气,也没办法拉住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个人。眼看着两人越打越狠,杨沫咬咬唇,朝着两人中间的空隙挤了进去。
“别再打了!”她大声道,如果再打下去的话,一定会出事的!
然而,一只拳头收势不急,眼看着就要打上她的脸,那是……周晓彦的拳头!杨沫本能地闭上眼睛,却随即感觉到自己的腰已经被一只手紧紧地抓住,整个人被拖到了她所熟悉的宽阔胸膛中。
下一刻,周晓彦的拳头,重重地打在君夙天的肩膀上,君夙天没吭声,硬生生地挨下了这一拳,没有再动手,只是低头看着怀中的杨沫。
杨沫惊魂未定地重新睁开了眼睛,印入眼帘的,是君夙天苍白的面庞,他的头发有些乱,颊边有着被揍的红肿,嘴角淌着血。这会儿的他的这种狼狈,又有几个人见过呢?
而他的眼,那双深邃的凤眸,漆黑的瞳孔,就仿佛变得如同以前那样,宛如一片死海般,没有些微的光芒,让她完全看不透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你冲进来,要保护的人,究竟是我呢,还是……他?”他的声音,如同机械般地响起,尖锐地刺进着她的耳膜。
杨沫的身子颤了颤。他的声音是冷的,他的气息也是冷的,就连这个怀抱,仿佛都变得冰冷无比。
她要保护的究竟是谁呢?还是两个她都不希望受伤?这连杨沫自己都说不清,她只是本能地想要去阻止而已。
可是有一点却可以确定,无论如何,她都不希望君夙天出事儿!
“还是说,你笃定了你冲进来,我就会停手?”他的声音又一次响起,笃定了他舍不得伤她?笃定了他对她的感情?
杨沫深吸一口气,“如果我说,我想要保护的人是你,你信吗?”
当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一旁的周晓彦狠狠的拽紧着双手,嘴角露出着嘲讽的笑意。保护吗?她现在要保护的人是君夙天吗?
当年,她何曾没有这样地对他说过呢?她说,“彦彦,放心,我会保护你的。”
可是最后,她却是丢下了他!
君夙天抬起手,指尖轻轻地刷过了杨沫的唇瓣,“你说我还该信你吗?”他没有说信或者不信,而是该或不该。
杨沫窒了窒,而君夙天却弯下了腰,捡起而来地上那已经破裂的手机,“这的手机还真是丢了呢,至少这个,你不算是骗我,对么!”他冷冷地说着,右手把手机越握越紧。
破裂的手机碎壳,刺破着他的掌心,殷红的鲜血,一滴一滴,顺着他的指缝,滴落在了包厢的地毯上。
她狠狠地倒抽了一口气,“你的手……”
“沫!”他的手背上,青筋暴起,似在用着所有的克制力隐忍着什么,“如果下次你还要骗我的话,那么就一定记得,把谎话说得圆一点,至少,你该骗过我!”
语音落下,君夙天的右手张开,已然摔破的手机从他的掌心中再一次地落在了地上,而他转身,拉开了包厢的门,径自走了出去。
不想再留在这里,不想再听到她的言语,因为怕又会是另一个谎话。
被命依欺骗的感觉就是这样的吗?这种锥心的刺痛,原来远比身体的疼痛更加难受。心在不断地下坠着,无边也无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