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失势之后,在郑太后的支持下,崔倾城代理皇后之职。
姜玥赶到的时候,姐姐还在喝酒,至于白无瑕,哭得凄凄惨惨,在崔倾城面前指控舒妃娘娘如何如何胁迫她。
姜玥听了白无瑕的一言一句只是觉得恶心,方才白无瑕也是在他面前如此质控崔倾城。
崔倾城见她出现,微笑着主动为她让开一条路。
姜玥一眨不眨地看着崔倾城,除了她的微笑没有变,什么都变了。
不对,其实崔倾城从里到外什么都没有变过,变了的是她自己的认知。
从前她没有看透崔倾城,而今天她清清楚楚看透了而已。
绿蜡站在门口不肯进内,见无人注意她,偷偷往外走,她走得又急又快,一下子撞倒在一个肉柱子上。
抬头,她惊恐地发现肉柱子瑶琴。
瑶琴像一个黑脸阎王,三下五除二就把绿棉拎到崔倾城面前。
“回禀贵妃娘娘,这个宫女鬼鬼祟祟,不晓得要做什么坏事。”
崔倾城笑着,声音仍旧温柔如常:“左不过就是到皇上面前搬救兵,这有什么好着急的。”
她转而冲绿棉笑道:“你叫绿棉是吧?”
“是,是,奴婢名唤绿棉。”
绿棉用谢恐惧,双手微微发抖,未免被崔倾城看穿,赶紧攥住。
崔倾城道:“瑶琴不让你去是为你好,本宫已经派了人去请皇上,你再去了岂不多跑一趟。去外面候着吧,皇上一会儿就来,保准你能见得到。”
崔倾城话音一落,瑶琴又将绿棉扭送出去。
姜舒抬头看了一眼绿棉,什么话也没有说。
姜舒不说话,崔倾城反倒没了乐趣,她问道:“舒妃娘娘,这乐师满口胡言乱语,你就不加以反驳吗?”
姜舒眼中的目光比手里的酒还冷。
“是不是我辩驳了你就不往外拿证据呢?你早就准备了一堆的证据候着我,如今还装模作样干什么?”
崔倾城脸色微微难看,好在她面具带惯了,转瞬就敛住。
“姐姐你说笑了,姐姐若是身正不怕影子斜,再多的证据也无济于事,如今怕就怕……”
姜舒听她说一个字都会觉得恶心,这个皇宫里,她第一讨厌的人是李容楚,第二讨厌的人就是崔倾城。
整天活在假人的世界里,她都替她累。
她凛然打断崔倾城:“好了,别喊我姐姐,免得我死的时候,脏了我轮回的路。”
崔倾城难得也冷笑了一声:“是啊,我怎么配做姐姐的妹妹,姐姐有自己的好妹妹呢,就是不知到底是姐姐还是妹妹。”
她存心挑起她们之间的嫌隙,因此特特地问一旁的姜玥:“婕妤知道自己是姐姐还是妹妹吗?”
姜玥见到崔倾城,反而冷静下来,能想出一星半点的办法来。
她反问崔倾城:“是姐姐还是妹妹有那么重要吗?反正我们两个谁也没打算毒死谁。”
姜舒听罢,哈哈大笑,忍不住放下酒瓶为姜玥鼓掌。
“说得好说得好。”
崔倾城心中暗恨,第一次她的笑容变得僵硬,她美丽的脸庞变得无比难看。
这个姜玥简直是可恶,从来是不说话则已,一说话直戳别人的软肋。
“你可不要胡言乱语。”
姜玥看了眼姜舒,然后无所谓地对崔倾城说:“胡言乱语不可以说吗?”
崔倾城道:“随意诬陷宫嫔可是死罪,婕妤娘娘和我都是谨守宫规之人,宫规今年已然修订过一次,没道理再修订一次,轮回路上,你想与舒妃娘娘作伴吗?”
姜玥道:“我姐姐没功夫,就不和我作伴了,你若是乐意,我可以请你和我一起作伴。”
崔倾城不禁皱眉:“你什么意思?”
姜玥拎过还跪在地上的白无瑕,暧昧地抚摸着白无瑕比女人还嫩的脸蛋。
“贵妃娘娘吓坏你了是不是?不怕,一会儿啊我抓住她,你狠狠咬她。”
众人见她如此,纷纷变色,姜舒看着也傻了眼。
比姜舒更傻眼的是白无瑕,崔贵妃可没告诉他还有这一出,她都不知该怎么往下接。
崔倾城倒是淡定以对,看皇上对姜玥的态度,倘若今日除掉的是姜玥也没什么坏处。
她看看姜玥,再看看姜舒,她原以为姜舒复宠之后姜玥就会失势,没想到皇上还是对她念念不忘。
她心里仔细地盘算着,害死姜玥非但没有坏处,甚至还有好处,到底姜舒比姜玥容易对付一些。
崔倾城恢复了往日的笑容,恬静如水地问:“娘娘的意思是说秽乱后宫的人是你,而不是舒妃娘娘吗?”
姜玥想来想去就想出这一个办法。
她如今既不是宫妃,金册也没有重新移入静王府,所以即便秽乱后宫,那也不是死罪,
顶多就像是那些与太监对食的宫女一般,被罚到浣衣局做十年的苦力。
她入了浣衣局还有逃跑的希望,可是姐姐不同,她有一个妃子的身份,如果是她秽乱后宫,按照宫规处置,就是死罪。
当初姨母没有被赐死是一是因为她太妃的身份,二是因为两宫太后不愿被人说刻薄,可姐姐不是太妃,郑太后不可能不落井下石,王太后也没有理由为她开脱。
所以罪名如果在姐姐身上,姐姐必死无疑。
她当着崔倾城的面与乐师做出更加暧昧的举止,反问崔倾城:“你觉得呢?”
崔倾城还没有觉得怎么样,姜舒先怒了。
“这件事情和你没有关系,我不想再见到你,你滚。”
“我滚不滚不由姐姐说了算,是真是假更不由姐姐说了算。”
崔倾城道:“那由谁说了算。”
姜玥的手轻巧地滑到白无瑕的颈间:“当然得由你说了算。”
如果他敢乱说话,她立刻掐死他。
反正今日是一常大祸,不提前报仇雪恨以后可就没机会了。
她锋锐的余光顺便扫过崔倾城,如果死罪难逃,她连崔倾城一并杀死。
白无瑕僵直了脖子,扭过头用眼睛向崔倾城求助。
崔倾城没有任何示意,只道:“既然如此就等皇上来了再做定夺。”
李容楚没有出现,来的是个蒙面刺客。
蒙面刺客武功高强,青天白日就闯进殿内。
殿内才凶神恶煞的人吓得如鸟兽一般惊叫着四散。
姜玥见势不妙,扔开白无瑕,拖着姐姐躲到帘幕后面。
晴天比日历进了刺客,这在皇宫里可是开天辟地头一次。
崔倾城如今身处顶峰,自然谁也不放在眼里。因此蒙面刺客出现的时候,她推开瑟瑟缩缩抱住她的一堆下人,处变不惊地高声质问来者何人。
姜玥也想知道来着何人,她心里也打鼓,难道是姜乐山去而复返?
黑衣人原本以为杀人夺命得废点功夫,没想到崔倾城自己排开众人走了出来,他一剑上前,隔断崔倾城的喉咙。
杀完人黑衣人对着姜玥大喊一声:“姓姜的,我今日总算杀了你了。”
说着身形一动,如黑色的燕子一般以闪电的速度消失。
一切来的太快,众人都没反应过来。
崔倾城的手下见刺客已走,重新汇聚到崔倾城身边,关问她有无损伤。
崔倾城呆呆地看着刺客消失的方向,许久没动一下,她们以为崔倾城吓傻了,轻轻地晃了晃崔倾城。
不晃崔倾城还好,一晃之下她洁白的脖子上便出了一道血线,再晃那血线便成了筷子粗的血条,后面即便不晃,烫热的鲜血也从雪白的脖颈喷涌而出。
被溅了一脸热血的奴婢们吓得尖叫,崔倾城应声倒地,显然是死了。
就在这混乱中李容楚出现,众人纷纷上前,七嘴八舌地说刺客如何出现,如何杀死了贵妃娘娘。
李容楚一开始还不相信,后来检查了崔倾城尸体上的伤痕,又问了昭阳宫的奴仆,才确定属实。
这个时候崔倾城的手下还不忘告状,说刺客原本是想杀一位姜氏娘娘,结果错杀了她们娘娘。
李容楚一听之后勃然大怒,命高渊把女侍卫的头领喊来斥责。
“朕早就说过要保护好婕妤,怎么还让刺客闯入昭阳宫!”
那女首领的肩膀受了伤,想必是被方才的刺客所伤,她听到李容楚的斥责,连连告罪。
李容楚怒声吩咐高渊罚她们半年的薪俸,女首领还以为会有性命之忧,见单单是罚俸禄,谢天谢地而去。
李容楚惩治女首领的时候,姜玥一头雾水。刺客原本就是李容楚自己编出来的,如今编造的东西变成现实,还因此误伤了崔倾城的性命……难道今日的刺客也是李容楚所派吗?
她脑袋一团混乱,好在崔倾城死了,如果李容楚不追究乐师的事情,秽乱宫廷之事就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李容楚处置完女首领之后又以护主不力的罪名处置了崔倾的奴仆,奴仆喊冤,最后仍旧是罚俸抵罪,但是瑶琴作为贵妃宫中的掌事宫女,在刺客出现的危机时刻丢下主子自己逃亡,李容楚干脆地下令将她关入天牢。
瑶琴求饶的声音在空中飘荡,崔倾城的尸首被白布遮盖之后抬出寝殿,李容楚也要就此离去,一切看似尘埃落定。
姜玥正要松一口气,谢谢天谢谢地,姜舒却挣开姜玥的手,从帘幕后站出来说:“皇上,秽乱宫廷的事情还没有解决,皇上不能离开。”
因为白无瑕缩成一团,躲在另一侧的帘幕后面,姜舒还上前扯开了那一道深蓝的帘幕。
姜玥想死的心都有,方才那刺客与其杀死崔倾城,还不如直接杀死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