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天光大亮了,昨晚忘记拉上窗帘,这时候太阳光很强,直刺我的眼睛。我还躺在地上,身体很凉浑身难受,爬了半天才能站起来。不知道是不是脑子摔坏了,搞不好落个脑震荡,我对昨晚倒地前发生的事情记得已经很模糊了,但是对那诡异的面孔、面带奸笑的眼神,我丝毫没有忘记,一回一起来,我就全身发冷,脑壳直疼。
看了看时间,已经是早上9点钟了。想起来今天上午11点钟要随杨海出发前往子长,我赶忙停下无止境的思绪,穿上衣服鞋子,整理好东西,然后在房间里等待杨海的叫门。
与其说是等待杨海,还不如说是等待走向子长的不归路。经过昨天晚上的折腾,我的心理防线差不多已经完全被攻破了,李致伟与高晓和真相的揭穿已经使我难以接受了,而凌晨的闹鬼,更让我有了生不如死的感觉。现在的我,犹如一个活死人一般,没有自己的控制力,掌握不了自己的主动权,更掌握不了自己的生命,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处处受制于他人,我快要放弃自我了。
等了半天,杨海还没有消息,他就住在隔壁房间,按说他早就应该过来敲门提醒我出发了,到现在还没有来,其实不太应该。
自从昨晚杨海接替高晓和担任我们的向导和司机,我一直并不太相信他,尤其是桥头遇袭事件、李致伟与高晓和真相说穿后,我认为杨海必定和李致伟是一伙的,他是李致伟的小舅子,而且也是李致伟派来对我实行最直接监控的人。但考虑到杨海不像高晓和那样奸诈霸道以及说话办事那么让人恶心,反而表现出温文尔雅的一面,做事挺稳重看起来也挺斯文的样子,所以即使他和李致伟时一伙的,我也并不想对他表现出强烈的厌恶,主要是为了保全自己,他不惹我,我也不惹他,我只求自己接下来能够顺利一些。而且,前往子长的这一段路,顺利的前提就是杨海的一路带领。
想到这一点,我也不管杨海的身份了,现在我无依无靠,不能说他是一个靠山,但至少不能和他关系闹僵。他只是一个帮忙办事的人,和我没有直接的利益纠葛,我想他也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就在我想着这些事儿,眼看着都快要到10点钟了,还没有杨海的任何消息。我有点等不住了,开了房间门,主动去隔壁找他,敲门敲了很多下,竟然都没有回应。我喊了几声他的名字,也没有人搭茬。我着急了,难道他走了?不在这里了?那这下可怎么办,昨晚李致伟说的今天上午按时间去子长,现在去不了,可如何是好呢?
我还在敲门,旁边来了位打扫房间的阿姨,我赶紧问她这个房间里有没有人,是否已经退房,她回答我并没有看到有人出来,房间也没有退房。我央求她说这里面是我的一位朋友,我害怕他在里面出了什么事了,请求她帮忙刷卡开门,她一开始说什么也不让。最终我找到前台,百般说明后,她才答应我开了杨海房间的门。
一开开门,我傻眼了。
杨海躺在窗台下面的地板上,地上铺满了一摊血,而且脸上一块青一块紫的。我和开门的阿姨都吓坏了,赶紧跑过去查看,我探了探鼻息,有微弱的呼吸,又按到心脏部位,有心跳,人还活着。我舒了一口气,他双手冰凉,我赶紧把他从地上拽起来,扶到床上。
这时,阿姨不干了,赶紧说到:“别弄到床上啊,这都是血,把床单染了可是要赔钱的。”我立马吼了过去,“赔你大爷啊,都要死人了,你还在乎这个破床单。我待会报警,你们酒店可吃不了兜着走。”
酒店前台的人来了好几个,都问这是怎么回事,我赶紧让他们电话报警,又打了120。在等待警察和急救来的时候,我们用热毛巾帮助他擦拭手上和脸上的污迹,同时也给他增加身体的温度。我发现,虽然他身上有挺多血迹,但并没有看到流血的伤口,而且脸上的皮肤虽然青一块紫一块,但都没有开口子。
我感到很奇怪,不一会儿,救护车还没来,杨海就自己醒了过来,看到我和酒店人员围在他的身旁,我咧开嘴,艰难地笑了一笑,突然一把拉住我的手,急迫地对我讲道:“千万别报警,不然小王会有危险,我们赶紧走。”
不知道他哪里来的一股劲,从床上翻身起来,拽着我快速走出了屋子。酒店的那几个人都看傻了,还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他拽着我先到我的房间,把收拾好的东西拿上,然后我就一直被拽着,走向了酒店一楼。
那旁救护车已经来了,我好像也还看到了警车的身影,他带着我赶紧跑到地下车库。这时候的我,脑子有点蒙,条件反射似的没有过多问这问那,好像跟他一样一心想要逃离这个地方。
上了车后,杨海依然熟练地开动了汽车,快速上档加速,开出了酒店。此时我的脑子里竟然冒出来一个不合时宜的想法,跑这么快,退房手续都没办,几百块钱的押金算是白瞎了。我都被自己的这一突来的想法,笑乐了。
杨海以为我是在笑他这一莫名其妙的举动,没好气地对我说道:“别笑了,刚刚要不是我反应得快,警察来了,咱就走不了了,你哥就完蛋了。”
听到他这一说,我的脸立刻沉了下来,转过头去质问他:“你果然是和李致伟是一伙的,你们到底要干什么?我刚才就不该去救你。”
他好像被我这句话说得一惊,突然刹住了车,我没系安全带,差点被这一刹车撞到前面的玻璃上。我气的要死,大骂道:“你丫的要干什么,要我死最好来个痛快点的。”
他笑了,把车熄火了。转过身来,语气平和地问我:“你以为我和李致伟一伙的?你一直这么认为?”
我无语,还以为他要说什么狠话,竟然问了这一句。“别拿我当傻子,你不跟他一伙,难道是我跟他一伙啊。你不跟他一伙,你这小舅子还怎么当的。”
他正色道:“他是他,我是我,这次要不是我姐来求我,我根本不会来帮他干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我要是真的跟他一伙的,我昨晚在大桥边怎么可能也被打,我要是跟他一伙的,我半夜在房间里也不会遇到袭击,搞成现在这个模样了。”
我很诧异,这跟我想象的很不一样啊,问他“你的意思是你半夜在房间里遇到袭击,是李致伟干的?”他像看傻子一样看着我,“不是他干的还有谁,我就是不同意帮他做坏事,他才来报复我,威胁我帮助他。”
这完全是我没有料到的,我所怀疑的杨海,竟然是个中立的角色,而且现在看来,李致伟昨夜找人报复他,他估计现在也对李致伟恨之入骨。没准我和他还能互帮互助,一起想办法渡过难关呢。我越想越高兴,突然有一种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觉。
见我对他缓和了态度,他又说道:“放心吧,我可以用我的人格保证,我绝对不会帮助李致伟加害你们的,本来我是选择保持两边都不参与的态度,但是现在他这样报复我,我没有选择,只能选择与你们站在一条线上了。”
我很高兴,向他道了声非常诚挚的感谢。然后,他告诉了我,昨夜在他房间里发生的蹊跷惊悚的一幕。
比我经历的那些还可怕,它不仅把杨海吓得久久无法释怀,还差点要了他的小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