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祥亲昵地搂住西子的腰,按住了她的软剑。
西子察觉了他的目的,动弹不得,只得任由他这样搂着自己。
四座之人皆惊,宫中素来传言,太子与太子妃关系极差,今日一见,两人分明如胶似漆出双入对,而且这太子十分英俊潇洒,与太子妃正是大好的一对儿,只是不知智力如何,看他坐在那里倒是镇定自若,双目坚定。
那突厥汗看见允祥就哈哈大笑起来,允祥也和着他笑,西子坐在旁边感觉周身阵阵发冷,背后阴气森森,不明白这两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太子爷向来不待客,我好大的面子啊”,突厥汗说。
“突厥汗不远万里亲自来我朝拜谒,岂有坐视不理的道理,我大唐乃是泱泱大国,基本的礼仪礼貌,当然要做到。前几年我身子不牢靠,这几年通过太医们的调养已经见好,自然要出来款待您”,允祥不卑不亢地回答,提点了突厥向唐称臣的地位。
突厥汗脸上的肌肉跳了几下,喉结滚动,一个字也说不出,他“哼”了一声,想了片刻,说道:“刚才太子妃不肯赏脸,不给我们跳霓裳羽衣曲。我们突厥人大漠狂风马上马下,别的不行,这骑射功夫绝对是全天下最好的,不如让我的武士给你们表演表演,你们唐人有句话,叫百步穿杨,我这武士,各个都有百步穿杨的本事,不如就表演给皇上和诸位,让你们开开眼界。”
良久不开金口的皇上,此时开口道:“既然突厥汗有这个雅兴,咱们就移步上林,共去观瞻。”
西子随着众人一同走到了上林狩猎场,所谓上林,自然是出自汉武帝上林苑的典故,唐崇尚汉,连狩猎场的名字都取得相同。
允祥揽着西子的腰,在她耳边悄声命令道:“挽着我”。西子看了看他,见他一脸的严肃,周围宫廷侍卫和突厥士兵混成一团,各个都拿枪拿剑,西子一把挽住了允祥,仍然心有余悸,生怕他们看到自己腰间的软剑。
到了上林,依然是皇上、皇后、西子、允祥与突厥汗坐在一边,其他人等被宫廷侍卫隔开,坐在对面。
皇上已经命人摆好了靶子,突厥汗一招手,几个身高体壮的大汉走上前去,各个拉弓如满月,突厥汗再一招手,数箭齐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各个正中红心。
“哈哈哈哈哈哈”,突厥汗放肆地大笑起来,“我们突厥人生活在大漠,那里遍地沙漠,人烟稀少,也练就了我们骑射的本事,想你们大唐地处中原,天天只会撅着屁股耕地。今儿我的人就来给皇上表演表演,让你们开开眼。”
“哈哈哈哈哈哈”,允祥也大笑了起来,“早在先秦时期,孔子就提出了射御礼乐书术的六艺,孔夫子自身也就是一位武功高手,我们中原虽然是农耕文化,可是也有百步穿杨的成语,长短弓弩各色射箭工具。”
突厥汗不服气地瞪着他,继续挑衅道:“不然就请太子爷给大家展示展示,你们这中原文化的射箭。”那突厥汗上下打量着允祥,见他身材修长,略显单薄,料定他连弓都拉不动,故意想让他出丑。
允祥并不推诿,走上前去从那彪壮的汉子手中接过弓,又从太监手里拿过一支箭,略挽起皂色夹衫袖,将弓拉得饱满,只听得“嗖”的一声,箭以强大的冲击力飞了出去,直挺挺地将正中在把心的羽箭劈成两半。
众人全都愣住了,那突厥汗气得脸涨红难看,又气又恼,一把将弓从允祥手中夺走,不满地吼道:“有什么了不起”,然后也拉弓,同样轻易地将旁边把上的羽箭劈作两半。
“好,突厥汗,既然不服,你我就较量一场,何如?”允祥挑嘴笑笑,温和的言辞中充满了挑衅。
“好,如何较量”,那突厥汗一心想搬回尊严。
“来人,拿两枚开元通宝,吊在远处的大树上”,他转身向突厥汗,“我们只要在百步之外,将这枚孔方兄射下,并钉在树上,就算赢,如何?”
“好”,突厥汗将吐沫淬在手上,撸起袖子就要拉弓,被允祥手一伸拦住:“且慢,既然要比试,也要赌个彩头吧。”
“你说,赌什么”,突厥汗倒是一副财大气粗的样子。
“我若输了,就与你黄金一万两,你若输了,今晚国宴上就为我父皇母后击缶唱歌”,允祥的神情略带调笑,一字一顿说的很清楚。
突厥汗沉吟了半响,大约是对于自己十分自信,亦或是抗拒不了万两黄金的诱惑,一咬牙,点头答道:“好,那我们就说定了。”
允祥与突厥汗互作了一个请的姿势,突厥汗一副当仁不让的样子,走出百步之外,拉弓搭箭,强拉弓弩,羽箭以极快的速度飞驰而去,将开元通宝钱射下,牢牢地钉在了树上。
场边的突厥人都个个挺直了腰杆,大声喝彩起来,允祥尚未拉弓,仿佛就已输掉了比赛。坐在对面的王公大臣们各个紧缩眉头摇头不止,已经开始心疼那万两黄金。
允祥轻轻笑笑,没有就位搭弓,而是走向西子,牵起她的手,一同走向突厥汗。
允祥能看到,隔着众多守卫,探花郎姬楚雄的目光依然紧紧地盯在西子的身上,一瞬不瞬,从不曾移开。
允祥微微的愤怒,他将西子反拥在怀中,然后对突厥汗说:“可汗从年纪上来算,已逾不惑,允祥与长辈较量,自是应当换一个方式。”语毕,他让西子手持着巨大的弓弩,自己环抱着她,把着她的手,“嗖”的一声,箭已向着大树的方向飞了出去。
金属碰撞出巨大的响动,一时间,世界仿佛安静了,谁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局面:
羽箭直挺挺地穿过开元通宝的方空,直没与树干中,开元通宝竟也因为这巨大的冲击和震动,从中间断开,裂成四瓣,依然被箭尾的羽卡着,牢牢地固定在树上。
允祥将在震惊中未缓过神的西子拉至皇上皇后面前跪下,道:“今晚国宴就请突厥汗为父皇母后击缶而歌,恭祝万岁,也算聊表我和太子妃反哺孝敬之心。”
这时,对面的席坐上终于强烈的呐喊和欢呼声,连宇文进也不得不带着敬佩鼓掌庆贺,这是他第一次正面了解他的对手,原来他不是傻子,而是一个文武双全、有勇有谋的人,敬佩之余,他更加感觉到,行动必须抓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