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的最终归属就是平淡,不管是友情还是爱情,激情过后都会转为平淡生活中的一部分。
肖林和李雪的爱情也是这样。她们虽然经历了很长时间的挫折和考验才走在一起,但一段时间以后,也就只剩下吃饭逛街这些事了。只不过在特殊的日子里,肖林还会挖空心思地思考和李雪吃什么,玩什么,怎样才能逗她开心,其余时间,只是随着时间茫目无主地漂泊着。
手牵手一起逛街,肆无忌惮地秀恩爱,躺在树荫下的草坪里享受阳光的温煦,喂对方吃好吃的,手牵手看电影接吻这一系列爱情活动在肖林这里,也一样没有落下,他像复仇一样,做给曾经一无所有孤单寂寞的自己看。甚至连那些自己以前看见都觉得恶心的秀恩爱行为,肖林自己体验起来时,倒只感觉到甜蜜了。但有时甜蜜恩爱过后,他们也会坐下来,细细规划一下以后的生活,以后的将来。尤其谈到对未来的畅想时,肖林便好像有很多话要说,兴致勃勃地细数起自己将要来怎么样怎么样,三年计划,五年计划,十年计划做的井井有条。看法打算永远比行动多得多。但当分别后,各自回到上班的地方了,肖林又是那么老老实实循规蹈矩地埋头做着自己那份干多挣少的工作,每天除了发出一连串的抱怨声和唏嘘声以外,再无别的行动。
李雪也是一样。在快餐店里除了送餐清理餐桌以外,就是和其他姐妹们说说笑笑打打闹闹,无忧无虑地活在现有的这片生活里。肖林喜欢说一些豪言壮语鼓舞自己,鼓舞得自己热血沸腾,而他也喜欢这种自己把自己鼓舞得热血沸腾的感觉。相反,李雪倒是把自己看的很清、很低,只希望和肖林长久得走下去就满足了。只是她忘记了曾经的自己。过去,李雪也对那些男人拍着胸脯说豪言壮语的样子嗤之以鼻,也曾受到过谎言的伤害,但当她又一次投身于恋爱的热潮当中时,每次当肖林说些要怎么样怎么样的豪言壮语时,李雪反而又好了伤疤忘了疼地迷恋上了这样的话,又难以启动她曾经深刻教训才烙下的识别功能。她很喜欢听肖林说这样的话,觉得肖林是一个有志气有前途的男朋友。
转眼间,时间已经到了十一月,季节也快入冬了,而深圳这里还没有一丝入冬的迹象,气候还和夏天难舍难分,缠绵的不行,到处都是一副柳暗花明、鸟语鸣蝉、烈日当空的景象。街道上的行人还穿着半袖短裤。在偏僻的居民区里,大爷们还和以前一样,光着膀子坐在树下喝茶下棋,悠闲自在,其乐无穷。再走到高新商业区,各种耸立的写字楼的玻璃反射着耀眼的光芒,上班族们在里面忙碌地穿梭着,为这座城市的发展和自己的前途发挥着力量。
肖林和李雪已经商量好了,打算把现有的工作辞掉,好好出去放松一下,因为来深圳这座城市快一年了,都还没好好出去逛过一次,大多时间都替那些资本家们打工了。而这之后?之后他们打算回家去,回家和家里人好好团聚一下,等明年了再来这里打工寻找机会。
肖林辞工作倒也蛮简单。他虽然在那家汽车美容店里干了很长时间,但和每一个都没结下什么深厚的友情,所以走时,也无人挽留,无人相送,甚至无人搭理他。只是肖林在宿舍收拾自己东西的时候,张力看他要走,故意挖苦了他几句,“这就要走了?跟你一起跑的那个妹子呢?还真不害臊地要住在一起?”肖林听后没有理他,甚至连一个在意的眼色都没有给他。他很快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在走出宿舍的时候,故意把门摔得关上,这时张力在里面对肖林的报复行为骂起了难听的脏话。
店里的老板看到自己的员工要走了,这时倒客气了起来。肖林干了这么长时间,他知道肖林这小子干活既听话又吃苦耐劳,指什么干什么,是一个很能压榨剩余价值的有用人才。老板真诚地对肖林说道:“明年了你再来,我们这里随时欢迎你,明年来了我给你的工资再加上二百五,大门随时为你敞开?”
肖林表面上点点头,但心里骂道:“还指望老子给你效劳呢,请老子来老子都不来了。”然后拿着自己仅有的行李去李雪的出租房了。
不过当李雪告诉顾小红她们说自己要离开这里了,所有人一时间都吃惊地接受不了,握着李雪的手问她为什么走为什么走。
“好端端的怎么说走就走了呢。”周璐不明白地说。
“也不为什么,就是想换个地方,换个混法喽。反正我离开这里我们大家还在一个城市里不是吗,有时间我就来找你们,我很珍惜你们这些朋友的。”李雪手里拿着自己的东西,看到大家难舍难分的表情,心里不是滋味。
“哼!”顾小红这时拉下了脸,生气地说道:“还谈什么珍惜不珍惜的,早知道你们会这样,当初我就不应该撮合你和肖林在一起。他走没关系,竟还拐跑了你。”顾小红抓着李雪的手,按在自己的手心里。
“算了,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周璐娓娓说道:“你要走,我们也拦不住,只要我们各自都找到自己的幸福就好了。但我们说好了,我们的友情要天长地久,要一辈子的,不管下次你在什么地方上班,有时间了就来找我们,我们还一起玩。”
周璐的这一席话让在场的人动容,也为其他人下了决心。最后顾小红接受了这个离别的现实,每个人轮番拥抱了李雪一下,对李雪说了很多祝福的话,才放她走了。顾小红她们站在店门口泪水涟涟,与自己相处了大半年的姐妹要分离了,心里真不是滋味,她们无力地挥动着手,看着李雪淹没在茫茫人海当中。
这次离别,对她们每一个人来说都不容易。当然李雪更是不舍了,因为自从她跟了肖林以后,肖林做的每一个决定,也是替她做了决定。但对于相处了这么长时间的姐妹感情来说,这样走实在有些残忍,看到她们刚才每个人脸上不舍的表情,李雪心里既感动,又难受。
李雪在人潮如涌车水马龙的街道上走着,脸上流着泪水,但她走得那么自然,那么大方,丝毫不觉得这有什么丢人的。可能周围的过路人看到她这副模样后很难理解,很难理解几个打工妹之间竟然还有如此相惜相怜的感情,甚至也瞧不起她们之间这种没有利益交换的感情,有什么用?大多人都会这样反问,只不过是茫茫苦海里几片浮萍漂浮在了一起罢了。但此刻的李雪脸上任泪水流着,丝毫不觉得在大庭广众之下这有什么丢人的,反而觉得这是她们姐妹之间真挚而又深刻的友谊的见证。
天涯的尽头还是天涯。李雪此刻在心底里衷心地祝福她的每一个姐妹们各自都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和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