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料之外的触觉让他退后了两步。
“不要开灯。”我说,有路灯透进来的光就足够了,他的帘子是细竹篾编织的,一旦开灯,帘子透光,屋内的情形在路人眼里会一览无遗。
他呆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我听到了他喉咙里的吞咽声。他听从了我的话,没有开灯,这时候他的眼睛也已经适应了屋子里的黑暗,他看了看我扔在白床单上的衣服,又看了看我。
“你在发抖。”他说着,捡起了衣服,递了过来,“穿上,我知道你原本不想这么做的。”
“我就是想这么做。”我说。黑暗让我的勇气成倍增长,我摸索过去,拉起了他的手。
他挣脱开,把衣服披到了我身上。
我眼前飞掠过姜元元大花大朵的身形,还有食堂里那个女生丰硕的沙漏身形,我瘦削地站在她们中间。他肯为她们冒最大的险,他肯为她们冒最大的险……我想着,抱着肩,蹲了下去,我从来没有那么绝望过,我觉得我快要窒息了。
房间外面,晚自习下课铃响过了,熄灯预备铃响过了,熄灯铃响过了,人声静了下来,草丛里的虫鸣声越来越干净。我们就这么对站着。终于,他忍不住了,说:“你也该回去了吧。”
“回不去了,熄灯铃响过了,值周老师在巡查。”我说着,赌气走到床边,躺了下来。
他也拉开了把椅子,坐下了。
我以为我们会这样睁着眼睛到天亮,但到了凌晨两三点的时候,我的意识还是模糊了起来,恍惚中,我听到他拉动椅子起身,走到我身边,站了很长时间,他的脸凑到我脸上,贴得很近,我甚至能感觉到他呵出的声息,我以为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他只是给我盖上了被单。再后来……我想我应该是睡着了。
第二天,院子里的鸟啼把我吵醒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他背对着我,趴在书桌上,还没醒。天光下,我不得不换了另一种眼光,来重新思量眼前的一切。趁他还没动静,我穿好衣服,蹑手蹑脚出去了。
我去到教室开好了门,把钥匙放在机器娃娃桌上,接着,去找了班主任请假,然后回家。两天之后,我才回到学校。
果不其然,机器娃娃一见我就问:“这两天你到哪里去了?”
“家里有事,我回去了,跟班主任说过了,太急,忘了跟你说了。”我把想好的话一字一句地背了出来。
她咕哝着:“我说呢,没回宿舍,连个招呼也不打……”
我以为就这么过去了,谁知刚过了一会,我又听到了她“哧溜哧溜”的出气声。
不过这次她没等我发问,自己就凑过来了:“哎,你知道聂医生前晚找上了谁吗?”
我的心差点没跳出来。
“花房!”
“不会吧……”
“你没在真是可惜了!昨天有人到聂医生那里去,看到花房在里面哭哭啼啼,聂医生见有人来,赶紧关上了门。谁看到了这样的事情还舍得走啊,她们听到花房在里面说:‘昨天晚上,你要我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反正我不管,我已经是你的人了,你要赖也赖不了’,哎哟哟,她以为她是谁啊……”
“聂医生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他当然是说:‘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不要胡说’,‘让别人听到了多不好’……”说完,她闭了口,鼻孔里又“哧溜哧溜哧溜”地出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