补习开始的时候是一个万般艰难的过程,在陈建楠对我的智商各种冷嘲热讽里熬过了一周,我觉得自己的抗压能力已经升级到刀枪不入的境界。
不过我却觉得自己的语法,乃至单词的记忆能力提升了很多,不得不承认,他虽然看起来不怎的,学习能力好像不得不让我佩服,我想我对他的看法开始有了一些改观。
“小楠,已经放假了,不要每天都逼着晨晨补习,偶尔也是需要放松身心的,今天难得天气好,你带着晨晨出去玩一天吧,今天就别补习了。”外婆一脸慈爱的望着我们,打断了我还在游离的思绪。
我立刻表示同意的点头,看着一脸严肃的陈建楠,他见我也再无心思继续学习,只能勉强同意。
我雀跃的欢呼着跳起来,他整理好书本才开口道:“你想去哪?”
这个问题却把我问道了,这里最近的小镇走路也要半小时,而且附近也没有网吧、商场、KTV、公园等等的一系列娱乐设施,去哪变成了一个问题,我茫然摇头,难道去玩的计划马上就要泡汤了,可是我今天真的一点都不想看书学习啊。
“不如去跑马岭啊你们,去爬爬山,感受感受自然风光,也锻炼锻炼,在家里闷了一周了,身体都快发霉了。”曾姨端着两杯牛奶进来放在桌上随即说道。
“好提议。”外婆点头表示相当赞同。
陈建楠则皱起眉头看我,一脸这仿佛是在做梦的表情。嘀咕道:“你们觉得她能爬的上去吗?”
我一脸不满的瞪着他愤怒表态:“我怎么爬不上去了我,我体力好着呢。”
为了出去玩儿,我也算是豁出去了,可想到去年在青城山脚下就腿软了的我,心里偷偷捏了一把汗,不过现在先走出去才是我的目的。
回到房间换了一身运动装,感觉神采飞扬,一身劲儿。虽然大冬天这样穿太不保暖,可是想着爬山是会出汗的,到时候免得脱。
一直不知道他们家不远处有一个叫跑马岭的一条爬山道,据说有30多公里,不算很长,但是也绝对不短,当我们到达山脚下时,我觉得脑袋有些昏沉沉,还没开始我就已经有些打退堂鼓的意思了。
“怎么?一来到这就焉儿了?”陈建楠一脸我早就知道的样子,让我觉得不能被他看扁。
“才不是,我告诉你,我肯定会有始有终的。”我愤愤表态。
“最好是这样。”说罢他就开始准备登山了。
我立刻不示弱的冲到他前面向他示威,他却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
一开始我还兴趣盎然,东看西看的觉得这盘踞在山里的道路显得格外神秘,到处都被雾气环绕,只能看到前后100米左右的距离,其余的地方只能看到一片一片的大雾,如果继续走下去,可能看不到起点,也望不到终点。
由于是假期,偶尔也会碰到成群结队的青少年,我想应该都是放假的学生吧,大家一路说说笑笑好不热闹,而我和陈建楠始终一前一后各有所想。
待我把新鲜劲都过完了,我才发现我已经掉在他后面十多米开外了。我耷拉着脑袋一步一步走的相当沉重。
我有气无力的掏出背包里的水和干粮吃了起来,补充点能量可能我才没这么累吧。找了旁边一块大石头坐下来,看着还在继续前行的陈建楠,我弱弱的喊着:“喂,休息一下啊,吃点东西,我好累。”
不知道他听到没有,我感觉到我如果再喊第二声我肯定吃多少东西都无法使出劲儿来了。等我吃饱喝足,感觉浑身又有些力量之后才朝前面望去,他只是站在那边眺望远方,不知道云里雾里的什么都看不清么,到底有什么好看的。
直到我走到他旁边他还是一直保持着那个姿势。
“喂,陈建楠,你在看什么?”我忍不住开口问道。
半响他回过神来看着我:“什么都没看,我只是在想,我们才走五分之一你就累成这样了,那剩下的你还能走完吗?”
我觉得我被他说中了要害,一脸无所谓的回答:“走不完就不走咯,又有什么关系,反正我们今天的目的只是出来玩啊,又不是没爬完山我们就没达到出来玩的目的。”
“你倒是挺会为自己开脱的,出来爬山是你说的,会爬完也是你说的,现在走不动想放弃还是你说的,总之你说什么都有理。”他一字一句的像是在教育我。
对于他的话我从来都只是当作耳旁风,如果要去在意每一句,我早被气死了,我就是喜欢按照自己的方式来活着,别人的意见,我从来没当一回事。
不过既然他认为我不能走完这条山道,那我肯定还是要堵这一口气的,事实证明,果然置气都是不应该的,当山越来越高,我们越来越接近山顶的时候,我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全身冰冷,不住的发抖,山上的气温不同于山下,本就严寒的冬日,山上温度更为低下,看着周围能见度越来越低,我哈着气也不能温暖我早已经冻的通红的手。
“叫你戴手套你不信,给,戴我的。”他一把扯下自己的手套给我带上,我有些惊讶也有点感动。
当他把自己的围巾都取下来给我围上时,我才发现,原来看似冰冷的他,似乎也没有那么的冷漠。多了一条围巾的温暖,我觉得身体没有那么的冰凉了,想着继续前进,却被他制止了。
“还是不要继续往上走了,山顶上更冷,我怕你身体坚持不了,我们下山吧。”第一次我觉得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很动听。
“不,我还是想走到山顶上去,既然都来了,马上就要到山顶了,我不想放弃。”我却突然发现自己无法在最后关头调头。
他有些无可奈何,只能随了我,山路开始有些滑,地上湿漉漉的,我背着装了一些水和食物的背包虽然不算重,可也影响了我的步伐。
突然脚下一滑,身体不听使唤的向前面倒去,却在一瞬间被拉到一个温暖的怀抱里,坏绕着我的双臂用了用力,死死圈我在怀里,我能听到他的心跳声很有节奏很快很急。
“你不要命了?你知道如果我没拉住你会怎样吗?你要是掉下去了会怎样?你想过后果吗?做事能不能动动脑子?”一顿听起来像是责骂的话从头顶传来,可我的心里却温温润润多了一丝奇怪的感动。
不知道这样被抱着有多久,直到他慢慢松开双手,把我扶正站好,确保我不会再次倒下,他才长长的松了口气。而我居然有一瞬间不想脱离此刻的温暖,可能真的是气温太低的原因,他突然的松开手,让我觉得一股冷空气侵袭而来。
像是本能反应般重新钻到那个温暖的怀抱,让我再取一会暖吧。
“对不起。”我埋在他胸口有些颤颤巍巍的说道。
“你跟我道什么歉?”他有些不悦的反问道,身体虽是微微一怔,却也没把我推开。
“我不该让你担心。”刚出口我就后悔了,我在讲什么,别人说不定不是担心我,只是怕我万一出事了没法跟我父母交代吧,哎,我这榆木脑袋,不开窍。
我急忙再次脱离那片温暖,与他稍稍拉开了距离。
“我可没说我担心你。”他缓缓开口,神情复杂。
我低下头不再说话,气氛安静的很诡异,果然我又孔雀了。(孔雀:俗语自恋的意思)
“包给我背吧,大概还有十多分钟就到山顶了。”他伸出手接过我背上的包,准备继续前进,却又停下脚步,想了一会还是决定伸出另外一只手到我面前:“别误会,我只是不想给自己找麻烦。”
我犹豫了半秒钟,还是选择被他拉着走,其实我刚才也吓到了,如果我就这样掉下去了,会怎样呢,我爸妈会哭死的吧。
也许是因为拉着我减缓了他的步伐,我们走了二十多分钟总算到达了山顶,我有些兴奋的放开他的手,冲到最顶端,往下一望,全是一片白茫茫的,还参杂着一些绿色,我想在这里看日出日落一定很美吧。
“如果是夏天来这里,日出是很美的。”他站在我旁边突然开口,我有些惊讶的看着他,为何他会知道我此刻所想。
“你来这里看过日出吗?”我有些好奇的问道。
“看过,那是我觉得最幸福的一刻。”他闭上眼睛,嘴角浮上笑容。
我虽然不知道他此时此刻在想些什么,但我感觉的到,他肯定回忆起了那天的美好快乐,他也会有这样幸福的微笑吗?
我突然感觉温度似乎更低,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他好像察觉到了我的反应,叹了口气,脱下了外套给我穿上,那一刻我觉得他头顶上都在冒着光。
当我们回到家时都已经下午了,我觉得好像耗尽了全身的力气,回去后就摊在床上怎么都不愿意起身,连饭也不想吃,回想着今天的一幕幕,觉得一切都好像做梦一样。
下山的时候他一直拉着我,当他紧紧握住我的手,小心翼翼一步一步往下走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我居然希望这条路不要有尽头。感觉到自己的脸有些微微发烫,我赶紧制止了继续回想的思绪。
想想秦斯远,对,我这些天好像都没想起他,我好像和陈建楠呆在一起的时候,就没有脑容量去想别人,而此时此刻,秦斯远会在做些什么呢?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响起。我压根不想起来,在床上回应了一声:“进来吧,门没锁。”
当陈建楠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时,我赶紧起身坐了起来,想着身上就穿了一件睡衣,急忙拉着被子裹起来露出了一个脑袋。
“你干嘛?”我有些不好意思的问他。
“喝完姜汤再休息吧,如果感冒就不好办了。”他把手里端的姜汤放在了床头柜,我点了点头。
“如果没事,我先出去了,咳咳咳。”他极力憋住咳嗽声,可还是没忍住。
“你感冒了?”
“有点,小感冒没事,我已经吃了药。”他示意我无须紧张。
“要不是我,你也不会感冒了。”我有些自责的低下头。
“不关你的事,你别多想,我出去了,你好好休息。记得趁热喝。”说完离开了房间。
我看着还在冒热气的姜汤,端起来喝了一口,因为加了糖,显得没那么涩没那么刺鼻。
心里一股暖流上升,没想到他都感冒了还亲自给我把姜汤端上来,看来他不仅仅是外表看到的那样冷漠,其实这段时间的接触,我发现了很多我之前没看到也绝对无法跟他联系起来的那一面。
不知道是冬天的气温太低,还是怎么回事,直到我补课都快结束了,陈建楠的感冒也一直没好,对此我十分自责,他却仿佛没事人一样。
我准备回家的那天他没送我,因为他已经严重到要去医院打点滴,我一直坚持跟外婆说我要自己回去,于是那天我也没去医院看他,就坐车回了家,不知道为什么,走的那天没能和他打个招呼,我觉得有些不好,虽然我已经让他外婆转告他,可我还是觉得心里特别不舒服,一直到回家之后持续了好多天,终于忍不住想给他打个电话。
电话响起的时候,我的心一直狂跳,我怕他接起,因为不知道说什么,也怕他不接。在响了一分钟都无人接听的时候,我才打算放下电话,却在此时电话里传来了有些慵懒的声音:“喂,哪位?”
“是我。”我轻轻的回应了一声。一张口才发现我刚才是发出了怎样不正常的声音,哑的那么厉害,我究竟是在紧张个什么。
“你是谁?”果然如我所料,他没听出来,不过换做是我,也听不出来吧,电话里他的声音透漏出了一股懒散的感觉,而平时他的声音却总是冷冷淡淡没有温度。
可能是我沉默了太久,他终于忍不住开口道:“你还在吗?如果不在,我挂了。”
我急忙开口:“我还在,你感冒好些了吗?”
“温晨晨?是你?”他终于是听清楚我的声音了吗,但似乎还有些不确定。
“是我,你感冒好了吗?”
“已经好了,没事了。”顿了顿,他继续说:“谢谢你的关心。”
我觉得这样的话一点都不像他会说的,如果换做刚见到他那会他这样的有礼貌,我可能还觉得他是个有素质的人,可为什么如今他这样自然的说谢谢,我反而觉得有些陌生而客气呢。
“哦,不,不用谢,掰掰。”没来得及听他说再见或是别的,我急急忙忙挂了电话,我想也许我不想听到他那样疏离的回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