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很久以前,还是在我念小学的时候,在中国东北的一个小城市的一条小胡同里,我第一次听到这句话。大楠跟我说,“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当时我们俩正被孙江带的人围成一圈往死里踹,也就是我们说的圈踢。
这句话很好理解,哪怕当时我不知道是鲁迅先生说的。
“要么干,要么死”,我想大楠应该就是这个意思,于是我就抄起路边的板砖把孙江爆头了,因为我不想死。
虽然后来孙江他爸上我家来带走500块钱,我又被我老爸赏了几皮带,但是那之后孙江再也没来找过我跟大楠的麻烦。我也想过是不是我那一板砖把他打成****了,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发现孙江除了不再找人揍我之外其他的表现都很正常,于是我的希望也就破灭了。
我念的小学是一所非常标准的公立制学校,义务教育所以大家都不用交很多学费,老师也就没那么多的油水可捞,所以也就没什么动力与激情,每天像看待咸鱼一样看着我们,教书育人,差不多就行,就算哪天真的有那么一两条翻身了,跟他们也没什么关系。
其实关于老师教书育人我一直有个问题,教书很简单,没什么说的,老师知识水平过关,传授给我们,然后考试。但是育人,何以界定老师的品德素养?如何确定一名教师有没有育人的能力?就像这次我亲爱的王老师在得知了我那一板砖之后象征性的收了我跟孙江每人一篇100字的检讨,由于是校外打架事件,所以也没什么处分,只是把我的座位丢到了教室的最角落,把孙江弄到了阳光明媚的窗边,紧挨着班花周婉瑶。当然了,我也是好多年之后才反应过来:1、我家的500块钱被送到了王老师手里。2、王老师只会生育人。
这之后大楠劝我说,“别闹心了,周婉瑶那大方脸,哪好看啊?”当时我想我那一板砖应该呼他脸上。
大楠跟我是发小,比我小了六个月,我就老调侃他,说“老子都会满地跑了,你还在那吃奶呢”。他是个怂包,从小就是好孩子,小时候穿开裆裤,大人有事儿没事儿就抓我俩弹******,嘴里还念念有词“弹弹就大了”。那时候我就使劲挣扎,拼命捂住,心想小爷的小小爷可不能这么让你们亵玩。大楠就不的,老老实实两腿一叉,任君采撷。不过现在看来当时大人们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这也是我现在叫他大楠的原因。
说大楠是好孩子当然不仅仅是因为他有个被弹大的鸡鸡。小时候的大楠白白瘦瘦的,戴个小黑框眼镜,一副营养不良的书生样,所以理所当然的成绩很好,再一不小心学了点琴棋书画,一下就成为了那种“别人家孩子”。好在大楠从来也不以好学生自居,成天跟着我满大街溜达,考试的时候还能给我传传小抄,也没见他学过什么习,这就导致我老爸老妈教训我的时候没办法义正词严地说“你看看人家大楠”了。当然也幸好是这样,要不我早把他打废了。
不过好学生总归是好学生,总有一些事情是跟我不一样的,比如我觉得周婉瑶很漂亮,他就不这么想。当时我们俩刚踢完球,一边喝水一边坐在操场上看妹子,他就跟我说周婉瑶大方脸。
“你看看二班的胡玲,人家脸就不方,小瓜子儿脸,还白。”
“嗯,比你高一头。”
“那咋的,我就喜欢这样的。”
大楠总是这样,打架打不过我,就说是不爱和我打,骂人骂不过我,就说不爱和我骂,现在喜欢的姑娘都没有我上档次了,他就说就喜欢这样的。
那天太阳落山比较早,我俩顺着学校边上医院的排污渠往回走,在臭烘烘的空气中,我扭头看了他一眼,他本来就白,又刚踢完球,小脸儿涨得通红,个子不高,却不像我们同龄的大多数人那样驼背,他就像是一棵小树,一个劲儿地往上够,问他为啥,肯定就是那句“我乐意”,我突然觉着也许大楠跟我真的是不一样的,而我也说不上这是好是坏,不过我想,如果大楠能够一直像是夕阳下的那棵不驼背的小树一样,应该是一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