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觉像是一脚踩空,瞬间呆了。
只有两种可能性:要么是她换了新的号码,要么是我以为肯定不会忘记的那一串号码其实是错误的。无论哪一种情况,都表明我和马晓璐之间的最后一丝联系就此断掉。
从此以后,人海中的相逢都只能靠缘分。据说人一生会遇到大约2920万人,两个人在一起的概率只有0.000049,那么我和马晓璐能够重逢并在一起的概率是这个数的平方。
果然是如鱼入水,从此相忘于江湖。
想到这里,我反而开始释然起来。我在小树林的椅子上坐了一个小时,看着青春飞扬的学妹们从眼前经过,感觉体内的荷尔蒙蠢蠢欲动,我终于意识到自己的生活中需要有新的姑娘了,尽管我昨天晚上刚刚才和一个姑娘滚了床单。
再见吧,马晓璐,你曾伴随了我最美好的青春时光,而我会将把这一切埋在心底,带着你给我的甜蜜与哀伤,继续走在寻找爱情的路上。
仔细想想,其实爱情好像也没那么重要,此时此刻,我更加需要一个姑娘,比如李思琪,或者其他能够融入我生活之中的姑娘。
想到李思琪,我心里隐隐有些担心:我们真的能够处理好现在的这种关系吗?我尝试着设想了一下和李思琪在一起的情况,别的都挺好,就是她这种女强人精神让我完全无法接受,我连忙甩甩头,将李思琪甩出幻想。
我回到苏州住处的时候,李思琪正在客厅里看书,我没料到这么快就碰面了,什么台词都没准备呢,该怎么办?若无其事地打招呼,就像往常一样?我又不是奥斯卡影帝,演不到那种程度啊。还是什么都不说,先到房间里躲一躲?躲得过初一躲得过十五吗?
气氛即将走向尴尬之前,李思琪开口了,她说:“我刚才去了一趟苏福路大润发。”
我一下子没明白她的意思:“啊?怎么了?”
李思琪说:“你们公司之前摆的那个2平米地堆现在是我们的了。”
我一听立马跳了起来,说:“那个地堆我可是花了大价钱的,签了一年的合同,怎么能给你们呢!”
李思琪轻蔑地说:“那我可不知道,反正现在摆的已经是我们的产品了。”
我赶紧给业务员打电话,就为了这个地堆,我们俩争了差不多一周,见面就开始吵,谁也不让谁,到后来,尴尬期过去了,谁都没有再提起南京的那个夜晚,我们终于能够像以前那样继续相处。
只是表面上如此,而已。
没有提起并不意味着忘记,当我们用理性的逻辑与思维将这一切规划得无懈可击的时候,从未考虑过感性的力量,如果说理性是堤坝,感性是洪流,我们可以说无论多高或者多坚固的理性堤坝都无法阻挡奔腾的感性冲击。
严格说来,冲垮我和李思琪的,应该说是性感的力量。
众所周知,李思琪还是有几分姿色的,尽管这几乎不能对我产生吸引力,住在一起的时候,李思琪经常在房间里穿着暴露地走来走去,我都没有为之所动,可是从南京回来之后,情况就发生了变化。
当李思琪洗完澡之后从我面前经过的时候,我可以清晰地闻到她身体散发出来的香味,当我有意或无意看到她雪白的大腿时,我可以勾勒出她光滑的胴体曲线。这些都将我直接带回在南京缠绵悱恻的那一夜,两个人的身体在黑暗中碰撞着、交合着,我亲吻过她的肌肤,闻到过她身体的味道,我怀念她的身体,幻想着再次将她推倒在床上,压在身下,迷失在山岭和幽谷之间。
我觉得这一切都是那些肮脏的欲望使然,不是说好了要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吗?我怎么可以生出这些想法!你这样想的话与淫棍何异!每一次我都会在心里将自己一顿臭骂,然后努力地将这些念头清理出去。
就像我们小时候写作文都会写到脑海里有两个小人儿,一个叫勤奋一个叫懒惰,他们经常会打架。作文里通常是勤奋打死了懒惰,现实情况往往是懒惰打死了勤奋。
同样的逻辑,我期望着能够战胜自己的欲望,但是到最后,我脑海中的欲望小人儿打败了理性小人儿,后来又把它干脆打死了。一开始我只是偶尔冒出这些念头,然后羞愧地飞快地从脑海里抹去,到后来这些念头不停地涌出来,以至于李思琪进入到我的春梦之中,回想起梦中那些活色生香的场景,我发现自己已经在这样的情绪中沦陷。
弗洛伊德认为人所有的需求和动机都来源于性,不管是不是由于欲望的驱使,至少有一个重大的变化产生了:李思琪在我眼中变得迷人起来。她那些曾经让我觉得难以接受的性格和脾气被我自动屏蔽,她变成了一个充满魅力的女人,成为一个我时时刻刻想推倒的女人。
上面这句话反过来,或许才是真相。
虽然我每天都被体内的欲望冲得七荤八素的,但是我好歹也是接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即使是禽兽那也肯定属于衣冠禽兽,我又做不出把李思琪强行扑倒这样的事情,只能寄情于岛国动作片和右手。
如果一直这样下去,再过一段时间,刺激减弱,记忆消退,我和李思琪的故事或许就到此为止。
偏偏在这个时候,客厅的电视机坏掉了;偏偏李思琪住的次卧里面没有电视机,只有我住的主卧里还有一台;偏偏有一个综艺节目李思琪每周必看,虽然这个节目的性质和她的性格严重不搭,但是李思琪热爱无比,搞得好像如果有哪一期不看的话吃饭不香睡觉不安一样。
李思琪说:“我晚上要在你房间看电视。”
我没有意识到背后潜藏的风险,心想看个电视嘛,而且是欢乐的综艺节目,一起看好了。于是,那天晚上李思琪洗完澡之后,穿着睡衣带着一堆零食就过来了。
房间里有一把椅子,李思琪就坐在椅子上边吃零食边看电视,笑得前仰后合的。当时已经是冬天,我可没有那么好的精神陪她坐着看,自己盖着被子窝在床上陪她看几眼聊几句,虽然平时我比较鄙视这种低智商纯搞笑的综艺节目,但是解解闷儿还是可以,两个人边看边吐槽,倒也是其乐融融。
房间里开了空调制热,但是李思琪说她脚心冷,于是坐到床角来,扯了一点被子过去盖住脚,这是一个危险的动作,从此我就开始变得无法淡定下来了。尤其是两个人的脚偶尔还会碰到一起,皮肤的触感从脚尖传到心尖,所谓心猿意马,我的脑海里又开始浮现那一晚的画面。
空气的燥热加上心里的骚动,让我的体温迅速上升,前一阵子曾经意淫过那么多的场景,我突然发觉现在是最好不过的机会,我开始幻想着将李思琪扑倒,褪去她的衣裳,抚摸她的肌肤,进入她的身体,释放积压许久的欲望。
魂淡!我们不是说好了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吗?要是她激烈地拒绝我,今后我的脸面何存?万一她直接给我一耳光怎么办?万一她报警告我侵犯怎么办?
我在这样的情绪中纠结着,犹豫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眼看着节目就要结束了,眼看着几位主持人都在开始报赞助商名字了,眼看着李思琪伸了个懒腰准备起身回去了,我脑海里的欲望小人儿终于占据了上风。
我猛地起身从侧面将李思琪抱住,疯狂地亲吻她的脸颊和耳垂,在李思琪反应过来准备推开我或者给我一耳光之前,喘着粗气对她说:“我想要你!”
没想到机智如我在这种关键时刻竟然还能想出这么精妙的四个字,雅俗相宜,准确而温和地表达了我的意图,同时又弱化了我的虎狼之心。
李思琪下意识地反抗了几下之后,很快就停止了挣扎。我顺势将她的身子扳过来压倒在床上,然后就毫无阻拦,我褪去她的衣裳,抚摸她的肌肤,进入她的身体,两个人一起在高潮释放。
事后我正准备抽一根销魂的事后烟,还没来得及点燃,李思琪伸手把我叼在嘴里的香烟夺走,厉声说:“不许抽烟。”
生命中继我妈之后第二个不许我抽烟的女人出现了。我笑了笑,顺从地把打火机扔到一旁。
李思琪钻到我怀里,仰着头问我:“我们这样子,到底算什么关系呢?”
这下倒是把我问倒了:恋人?差了点。炮友?不至于。
机智如我,当然不会直接回答这么棘手的问题,我说:“你觉得呢?”
李思琪也没有直接回答,反问道:“你喜欢我吗?”
我说:“喜欢。”
除了肯定的答案我还能说什么?不管这是否代表了我的真实想法。
李思琪说:“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啊?”
这似乎已经成为两个人在一起之后必经的问答过程。如果要说真话,真正开始对李思琪产生感觉也就是最近这半个月的事情,但是这样的解释显然不可能令她满意,于是我在记忆里开始回溯,回到了在上海那天清晨的漫步,当李思琪摊开心扉向我讲述她的过去,她在我心中开始区别于一个普通的路人。
我说:“喜欢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但是对你有感觉是从我们一起吃油条那天早上开始的。”
我没有说谎,我只是夸大了一些而已。
李思琪说:“我也是,那天你在卖场里坐下来陪我聊天,让我心里觉得暖暖的,在南京你陪我走那一段路的时候,忽然就觉得你挺好的。”
我就说那天晚上怎么会轻易得手,原来不只是酒精的作用,也不只是因为孤单和寂寞。
我说:“那我们现在算作是在一起了吗?”
她说:“你想和我在一起吗?”
我说:“想。”
李思琪说:“我也喜欢你,我也想和你在一起,但是有一件事情我想先告诉你。”
我心里咯噔一下,脱口问道:“什么事情?”
李思琪说:“我们终有一天会分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