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情不自禁一伸手,啪啪啪左右开弓猛拍自己脸颊:这个梦做的也太真实了吧。
连拍了五六下,我终于感觉到痛了,但邹梦还是确确实实地坐在我眼前。我惊的连说话都有点哆嗦了,“你怎么过来了,你怎么找到这儿的?”
邹梦说:“你一直不理我,但是我必须见到你,所以我坐了今天早上最早的一班车到南京,我知道你的学校和专业,就一间教室挨一间教室地看贴在门上的课表,就是这样。”
我难以置信地看着邹梦,她的刘海被汗水打湿沾在额头——我们学校的教室有100多间,天知道她跑了多少间才找到我这里。
都只怪我太易被感动,在那一刻,我的心被邹梦融化了,我成了一个高尚的人,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我想:放弃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吧,和邹梦这样一个对自己全心全意的女人谈恋爱吧,林志玲侯佩岑甚至赵飞飞都不属于我,而只有邹梦才可能是上天安排给我的那个女人,因为从来没有人这样真诚地对我。
吃过午饭,邹梦说好几年没来南京了想去逛逛,我陪她去夫子庙,转了两圈也没有找到她说的很久以前吃过的超级好吃的糖炒栗子,后来转战新街口莱迪,邹梦买了一堆毛线,说是要回去织一条围巾送给我。
晚上和邹梦一起看电影,是关锦鹏的《长恨歌》,我看得了无生趣,不一会儿就睡了过去,醒来的时候感觉肩头冰凉一片,发现邹梦靠在我的肩上一个劲儿地流泪。我问她是什么情况,她摇头不说,只是更紧地抓着我的手。
那天晚上后来发生的事情让电影院里的这一段成了一个谜,后来有一天,我突然忆起此事,感觉《长恨歌》似乎是问题的关键,于是把这部电影找出来准备再看一遍,看到一半我又关掉了——有些事情不去搞得那么清楚,反而更好。
晚上住在如家,邹梦主动说:“你今天晚上留在这里陪我吧,我害怕。”
我点点头。奇怪的是,当时我的心里异常平静。
但这注定是一个不平静的夜晚。
邹梦洗完澡出来的时候我正躺在床上看电视,她将浴巾裹到胸口,整个人看上去娇嫩欲滴。邹梦迈着小步走到我面前,优雅地转了个圈,挺起傲人的胸,望着我说:“老公,我漂亮吗?”
我说:“漂亮。”
她问:“那你喜欢我吗?”
我说:“喜欢。”
她问:“那你想要我吗?”
我一时语塞。这句话要是放在前两天,我会毫不犹豫地说要,但是今天,我刚刚决定要和眼前的这个女孩静下心来真正地谈一场恋爱,一时不知道如何抉择。
邹梦见我不作声,问道:“你不想要吗?难道我对你一点吸引力都没有?”
我连忙说:“不是,你很好,但是——
我的话还没说完,邹梦兀自伸手解开了浴巾,浴巾一滑到地,她里面什么都没穿,年轻而美好的身体一览无遗。我感觉气血轰地一下涌上头顶,全身如同被火烧一般发烫,所谓的理智瞬间被烧成了灰烬。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猛地跃起来,将她搂起来狂吻,然后把她扔到床上,如饿狼一般贪婪地扑上去,迷失在崇山峻岭、森林幽泉之间。
邹梦要求关灯,所以我不知道她脸上是什么表情,她一直沉默着,却已然湿润。进入邹梦的身体之前,我激动到全身都在发抖,套子折腾了好几次才皱巴巴地戴好,急吼吼地却老是找不到入口,邹梦忍不住伸手把我牵引到正确的地方,我身体用力前挺,感觉有一个漩涡,瞬间把自己包围,淹没……
人啊,认识你自己。先知的话在那一刻浮现于我的脑海。
那一年我还是个处男,很多关于性的认知都来自于小说和爱情动作片,前者太空,后者太假,以至于我往往以为自己可以夜战八荒,一夜七次,每次一小时;以至于当我最后趴倒在邹梦身上时,我觉得我的人生一下子就灰暗了。
怎么可能!这才几分钟!
没有想象中巨大的快感,还不如研究研究光盘搞一局飞机呢。我非常地失望,最关键的是,邹梦根本就没有达到高潮,这让我情何以堪!
我把头埋在邹梦的发间,羞愧地说:“对不起,我太紧张了。”
邹梦说:“没关系,我已经很满足了,从今以后,我就是你的女人了。”
我吻了一下她的脖子,说:“我会好好对你的。”
下床的时候我才猛地想到一个问题:从刚才的情况来看,邹梦好像不是第一次。虽然这个问题我们从来没有谈及过,但我在意识里一直都以为邹梦还是个处女。趁她去洗澡的空当,我将床单和被子翻来覆去查了个遍,找不到一丝血迹。以我当时有限的生理知识判断,邹梦不是处女。我的心里顿时像是被压了一块石头,堵得厉害:我好歹也是一花间采蜜的主,没曾想新蜜没采到,反被拔了刺。
处女情结似乎是男人绕不开的一个话题,按照中国现在的男女比例和每个人谈恋爱的次数来计算,一个男人娶到的老婆是处女的概率估计应该小于10%,所以这完全是个运气问题,跟买彩票一个道理。
其实我在与后来的那些姑娘们交往的时候,再也没有介意过处女与否的问题。每个人都有一段过去,谁都不是谁的谁,她未必是你的终点,你也未必是她的终点;你没有权利要求她在遇见你之前必须保持着处女的状态,她的每个男朋友都想和她上床,凭什么只有你才能得逞呢。可惜的是这个道理,当时的我还不懂。
邹梦回来后我一直闷不作声,她倚在我身上,手和嘴都在不老实地挑动。我忽然觉得无比厌烦,一把推开她,说:“别乱动了,这时候都有个不应期,没反应的。”
她缩了回去,乖巧地说:“哦,人家不知道哎,你早点告诉我嘛。”
我终于没能控制住情绪,冷冷地说:“你前男友难道没有告诉过你吗?”
她的脸色刷地一下变得苍白。
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气氛陷入死寂,无处突破。
邹梦坐起身来,慢慢地穿好衣服,背对着我坐了好就,最后回过头来对我说:“你是不是很介意这件事情。”
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说:“什么事情?”
邹梦说:“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我说:“我不介意。”这话弱得我自己都不相信。
邹梦说:“我的第一次是不是给你真的那么重要吗?至少我现在是真心对你的。”
我沉默不语。
邹梦说:“你是不是想放弃了?”
我继续沉默。
邹梦站起身,说:“对不起,只能怪时间不对,老天爷没有让我第一个遇到你。我们就这样吧,再见。”说完她拎起包冲了出去。
门砰的一声关上了,回声在空荡的房间里显得额外清晰,直接撞击在我心里。
我叹了口气,心里面有个声音说:“放弃吧。”可是我一点都轻松不起来,我找出香烟点燃一根,狠狠吸了一口,依然排不开心中的郁闷。
过了两分钟,我突然意识到:这里是南京,邹梦深更半夜跑出去,人生地不熟,没地方可以安身啊。
我连忙穿好衣服出门:无论如何,今天晚上不能让她出什么意外。
邹梦应该走出去不远,但是我一路出来都没看到她的身影,于是拿出手机给她打电话。
邹梦接了电话,那头传来她的哭泣。
我说:“你在哪儿?”
邹梦泣不出声。电话那头传来汽车呼啸而过的声音,我望向左右两边的马路,夜色茫茫,根本看不到她在哪里。
我说:“告诉我你在哪儿?”
邹梦停顿了一会儿,突然说:“我现在好想去死。”
这句话清晰无比地震动着我的耳膜,如同一颗子弹打了进去,我的脑袋里轰地一下,情不自禁打了个寒战,一股巨大的恐惧感袭来,我的手都有点哆嗦了。一生中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境况,我的所作所为会关系到另外一个人的生命,这是我生命中无法承受的重。
我说:“刚才是我态度不好,我们回去慢慢说好吧,这么晚了你一个女孩子在外面很危险的。”
邹梦哭着说:“你还关心我干什么,你不是不要我了吗?让我死在这里算了。”
我说:“对不起,是我说错话了。”
邹梦说:“可是你心里明明就是介意那件事情的。”
我说:“我想明白了,我不介意了,只要你现在和我在一起,将来也在一起,其他的都不重要。”
是的,我说谎了,我的花言巧语和海誓山盟脱口而出。其实我当时根本就没有想明白,我还是介意的,只是在当前,我更加介意她是否会轻生,如果她一时冲动朝马路中间冲过去,我将如何在愧疚与悔恨中度过自己的下半生?我只是想让她回来。
邹梦说:“真的吗?”
我说:“真的,告诉我你在哪儿,我去找你。”
邹梦说:“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哪儿,我出门往右边走的,这里是一个十字路口。”
走出去大概500米,我见到了邹梦,她正蜷在一个红绿灯牌子下,肩膀一缩一缩的似乎还在哭泣,在这冷清的夜陌生的街头,她的身影显得格外孤单和落寞。我的心忽地一下就软了,我对自己说:放下那些成见吧,这是你命中注定的女人,守护她是你的责任。
我走过去,蹲在她面前,邹梦抬起头望着我,泪眼婆娑。
我伸手搂住她,在她耳边说:“我爱你。”
这一次,我说的是真心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