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后的后操场比平时人多了不少,跑步的,踢球的,还有没事在附近聊天的。就算是后操场,依旧能听到广播台里放出的歌,周杰伦的东风破今天又有人点。
安东走到足球场边上的看台下,站在底下,抬头就能看见吴翔跟虾仔坐在看台上,旁边还有馒头。而看台下面,蔡嘉伟跟安东站在一起。
“安东,你快上来。”吴翔在看台上喊道。
语气并不是安东想象中带有挑衅的味道,反而似乎带着点友善。安东有点迷惑。
“阿东,好像情况有点不对。”蔡嘉伟给安东使了个眼神。
“恩,跟我想象的有点不一样。”安东慢悠悠地走上台阶,安东想象的真的不是这个样子,应该是肃杀的气氛,甚至是拳头的对话。而现在,安东从吴翔的眼神里,似乎读出了一点的尴尬。
见到安东走上来,虾仔先起身,走到安东的身边。
“虾仔,这是什么情况?”安东问道,“不是过来决斗的么?”
“决斗你个鬼,吴翔说想跟你和好。”虾仔一语道破天机。
和好?安东心里咯噔了一下,总觉得有点不可思议。细细想想,要是吴翔昨天没有做出这么过火的事情,安东跟吴翔,今天也许会跟以前一样,相约着去隔壁的篮球场打球。安东看了嘉伟,嘉伟只是耸耸肩,意思是说,既然是和好,好像就没我什么事情了。
“安东,你快过来啊!”离自己只有几步远的吴翔冲着安东喊道。
既然是这样,安东心里已然有了决定。微风轻轻吹过,你跟我只不过是在同一个时间内,喜欢了同一个姑娘,架都打了,男人之间,也没什么好说的的吧。
因为怎样也不能改变我们是朋友的事实吧?
在很多年的以后,安东还是会想起那个午后,那两个微微尴尬的少年郎,都会后悔自己对对方做的傻事。一直到大学毕业以后,吴翔还能坚定地说,自己依旧喜欢吴子珊,虽然那个时候吴子珊跟吴翔,已经完全不可能。可是喜欢一个人那么久,安东自己也没有做到。但那是后来的事情了。
安东记得,自己坐到吴翔的旁边,而馒头跟虾仔还有嘉伟三个人,分别坐在两个人的两边。
安东清了清嗓子,两个昨天还在互相拳打脚踢的男生,今天就决定和好,多多少少有那么点尴尬的感觉。安东不知道要从何说起。
“所以……这事情就这么过去了?”吴翔说道。
“我看,差不多行了。”虾仔是个急性子,“这事情就翻篇了,啊?安东。”
在男生的世界里,也许真的没有什么说不开的,安东知道,既然吴翔能主动找自己和好,那说明吴翔也不想因为吴子珊的事情跟自己闹僵。安东笑了笑,拍了拍虾仔的肩膀,说道:“我又不是那么小气的人。走,打球去!”
“好!以后大家还是好朋友。”坐在一旁的馒头朗声说道。
安东看着馒头,没说什么,其实那天馒头要打自己的事情,安东一直都没有忘记。安东可以不计较吴翔跟自己的恩怨,可是馒头这个人,似乎从那天以后,安东对他再也提不起什么兴趣。
这件事情就在后操场的静悄悄的结束,蔡嘉伟说,还以为你是要去后操场大干一场呢,没想到是去和好。看来后操场真的是群架打不起来最后大家握手言和的地方。
其实不论怎么样,安东最后还是很庆幸,自己因为吴子珊的关系,跟吴翔决裂。在以后的日子里,虽然这件事多多少少都会有些芥蒂,只是在后来时间慢慢的冲刷中,这个芥蒂也慢慢消失,这个的结果,也是吴翔跟安东两个人都能接受的。
这件事情就是这样过去的,当新的一天接着旧的一天开始时,安东依旧是湄洲中学里一名普普通通的学生。
初二的下学期也慢慢地接近尾声,各类科目的考试当然也越加紧张。而又一个夏天要来临,转眼间安东眼看就要升入初三。
所有的这一切,似乎都跟以前的日子没什么两样。在安东跟吴翔两个人的事情之后,吴子姗也渐渐回到以前的状态,吴翔还是会跟安东和蔡嘉伟几个人在周末的时候一起打球,稍微有点改变的是刘晓敏和徐曼茹。
如果安东那天没做梦的话,安东清楚地记得,刘晓敏原本一头及肩的长发,在一个阳光普照大地的早晨,变成了只到脖子的那种长度。而这也让安东很不习惯。
“我说晓敏同学,你这是闹哪样?”安东看着坐在自己眼前的刘晓敏,还是忍不住问道。
今天一早上安东坐在刘晓敏后面,看着刘晓敏短了一大截的头发,有关于她为什么要剪短发的问题就像有一只蚂蚁一样,在自己的心里头挠个不停。所以一到下课,安东就张口问她。
刘晓敏转过脸来,安东觉得留着短发的她看起来更加清瘦,虽然她本来就很瘦。
“什么闹哪样?”刘晓敏反问道。
安东指了指她的头发,说道:“当然是说你的头发了,怎么一下子剪这么短?”
“夏天要到了,剪短点凉快。你觉得怎么样?”刘晓敏想了想,又补充道,“下学期就初三了,我听说留长头发有点伤脑呢!”
“你说的都有道理,本来你那长头发可以给我做掩护的,上课偷懒必备神器啊,这么剪了对我真是一大损失。”安东笑道,他怎么也没想到刘晓敏会说留长头发伤脑的理念。
“损失你个头,剪了也好,免得你天天在后面编小辫子。”刘晓敏敲了下安东的头。
“哪里是天天,就是偶尔一两次,你知道的,有时候自习课太无聊了。”安东嘿嘿一笑,自己确实干过这样的事情,刘晓敏的头发真的很长,安东趴在桌子上的时候总能看到她的头发像瀑布一样垂在一起的眼前。当安东百无聊赖的时候,那些头发很容易变成打发时间的工具。
“哼,反正是剪了,免得以后你再打扰我学习。”刘晓敏说道。
“好吧,其实也挺好看的。”安东右手上的笔转过一圈,把视线转到刘晓敏的短发上,然后慢悠悠地说出这些话。刘晓敏其实以前一直是这样的女生,高高瘦瘦,安安静静,配上原本一头长发,绝对是一个秀外惠中的女生。而剪了短发的刘晓敏,安东忽然想到一个词,精练,“就是……”
“就是什么?”
“就是有点可惜,本来那么长的头发……看着真不习惯啊……”安东双手往脑勺一搭,深深地叹了口气。
“那你慢慢习惯咯。”刘晓敏笑了笑,看了看表,似乎是上课的时间要到了,“不说了,上课了。”
安东点点头,刘晓敏转过身从桌子里拿出课本。
刘晓敏原来的长发有多长?长发及腰这个词是可以形容她头发的长度的。在安东后来的印象里,刘晓敏一直留了很多年的短发,不过安东记得,刘晓敏出嫁的那天,似乎又有了一头秀丽的长发。可是十四岁的安东,跟十四岁的刘晓敏,怎么会想到十年后谁嫁给谁谁娶了谁这样看似荒荡的问题?
写到这里的时候,安东忽然吴子姗在步行街说起的话,以后我们就在这里结婚吧。那个时候,心跳的真的好快。
刘晓敏的短发在班级里轰动一时,一时成为讨论的话题。然后几天后就慢慢平息,所有的事情都会又一个突然发生的过程,然后就是慢慢的被习惯。而一个礼拜后,就如同刘晓敏突然剪了短发一样,徐曼茹也突然带了牙套。
徐曼茹的牙齿很不整齐,身为一个女孩子,这绝对是致命伤。但是徐曼茹一直都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跟安东说话的时候说到开心处放声大笑,那一口长歪了的牙齿也随之暴露出来。安东时常想,这种豪放派的女生,要是放在金庸时代里,那绝对是个女侠。这话安东经常跟徐曼茹说。
可是就是这样一个豪放派的女侠,在初二下学期的时候戴起了牙套。
刚刚开始的时候安东觉得很不习惯。根据徐曼茹的说法,由于自己的牙齿不够整齐,非常有可能导致自己以后嫁不出去,还是早做打算为妙。这也只是那段期末时间的小插曲。
星期一,课间操后的教室。
“女侠,今天给牙齿上防具了啊?”对着徐曼茹的新牙套,安东还是忍不住开起了玩笑。
“找死,你有意见啊?”徐曼茹一副张牙舞爪的样子。
“不敢。话说,这牙套真能矫正牙齿么?”安东赶紧转移话题。
“应该可以吧,不过得戴好久啊,我爸妈真是的,说什么现在矫正了以后好嫁人。我真是服了他们了。”徐曼茹无奈地说道。
“你爸妈真是一片苦心,不过像许大美女这样的绝色妙龄女子,我觉得倒是完全不用操心嫁人的问题吧?”安东贼笑道,徐曼茹一听就知道这不是什么好话,毫不犹豫地扇了安东一个板栗。
“臭小子,找死!”徐曼茹永远都是一副大姐大的样子。
安东记得,那一年徐曼茹留着一头乱糟糟的卷发,脸上冒着青春痘,嘴里戴着牙套,却是班上最活跃的一个女生。安东时常想起徐曼茹跟刘晓敏两个人在下课后转过身来跟自己聊天的样子,而徐曼茹开怀大笑的样子总是让人忘记她戴了牙套。
就像徐曼茹所说的一样,牙套似乎就是为了让自己更好地嫁出去。
冥冥之中,就像有着某种深刻的意味一般,徐曼茹嫁人的时候,安东那时还只是个大三的学生。
那些人当中,徐曼茹真的是第一个嫁出去的女孩。
时间是一直在走,事件会慢慢地推近到你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