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专栏那时花开(千种豆瓣高分原创作品·看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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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恋爱时的感觉往往是敏感的,当阿权上课盯着那个紫色的风铃发呆时,雅就注意到了,其实如果你想去爱一个人,你就得做好受伤的准备。

雅:他上课时看那风铃的眼神告诉我,那个风铃的主人一定是他心爱的人。那他对我所做的一切,只不过是在平衡他在付出时受伤的心罢了。当一个人的心受到打击时,她除了伤心以外,还有就是要把自己受到的伤,再转嫁给另外一个人。

吴启才:这些天我一直在试着逃避自己心中的那份感情。我也一度认为自己已经忘淡了。但今天上课时看见她在那里流泪我才发现我错了。一个人的感情可以埋在心底不被触及,但它是绝对无法彻底消失。我知道是谁伤了她的心。因为他当时叫那个女孩子的名字五十多遍,也伤了我的心。我本来是为了他才放弃自己心中的那份感情,希望他能给她带来幸福。但从这些天看来,他带给她的只是伤害。那节课我一句也没听进去老师所讲的东西,眼睛只是呆呆地望着她。

晚上阿才往宿舍走去,脑子里全是她流泪的眼睛。宿舍楼道里灯光暗黄,阿才抬起头看了看头顶的散着黄色光晕的灯泡,一步步地向前走着。在宿舍门口他掏出钥匙,开了半天也没有把门打开。阿才用上吃奶的劲拧着,但就是不起作用。当他转身走时,画面是楼道里暗黄色的灯光,和阿才摇曳着拉长了的身影。明明一把钥匙对应一把锁,但不知怎的今天它就是开不开那扇门。它太固执了,所以它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阿才看着那扭的变了型的钥匙,说,开不开就不要去勉强嘛,何苦呢。

当走出宿舍楼时阿才才发现是自己用错了钥匙。本来是不会出错的,它们又不像。有时候,人的眼睛也不知道为什么,世界上明明存在着开那把锁的钥匙,并且那把钥匙还就在你的身边,可你偏偏就看不见它。

澡溏里的水很热,阿权躺在里面。

方阿权:我不知道我在这个池里泡了多长时间,开始还觉得有点烫,但不一会就习惯了。我闭着眼睛,感觉体内有一种东西被慢慢蒸发掉。人的心麻木太久了,就需要掏出来用水泡一泡,这样,也许它就会变得舒展些。

阿才在澡塘里慢慢地走着。他在池子前停下,细细地看了看阿权,然后就朝向他走去。他在阿权的对面泡下,看着阿权。过了一会,他站起来走到阿权身边,拍了拍阿权的肩膀,然后一拳打在阿权的脸上……

当阿才离开后,阿权才慢慢地睁开眼睛。血从他的鼻子里流出,他没有动,任由它滴入水池中。

方阿权: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打我这一拳。但我知道他一定有他的理由。当血从我的脸上滴入水中时,我的眼睛也开始流泪。一个人能流泪的感觉真好。澡塘里还是雾腾腾的。有人流泪或许是因为他心痛,但我这次流泪时却发现,我的心不痛,脸却有点痛。

文子坐在屋里看着面前的那块镜子。镜子有点脏,是好久没有被清洁过了吧。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人们开始喜欢上照镜子。其实照镜子不过是人们想生活在别人目光中的一种表现罢了。现在的人大部分时间都生活在他人的目光里,于是,在人心中的一些真实的东西就消失不见了。人和人的区别在于,有些人会因为那些真实的东西失去而苦恼,而有些人连苦恼也不会。文子顺手从抽屉里拿出一样东西,是一小瓶浆糊,她小心的把那瓶盖拧开,用鼻子闻了闻那浆糊味,然后用手挑出来一些,在镜前呆呆的看了半天。人有时会有一些莫名其妙的动作,连她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其实许多事情发生是没有那么多为什么的,只是那事情发生后一些无聊的人为它寻找到了那么多的理由。简简单单的事情只要一被人们解读,就变得不再简单,从而也有了争议。

文子看着镜子足足有一分钟。她开始试着把手指上挑出来浆糊,抹到自己的鼻尖上。然后就一个人莫名其妙的笑了。

她决定把那瓶浆糊都涂到自己的脸上。不知道那将是什么样的感觉。

浆糊涂到脸上时有些凉,但很快就和脸上的温度一样了。刚开始还能感觉到浆糊的粘度,但后来贴近脸皮的部分就逐渐慢慢地变干。一笑,就感觉到皮肤上有什么东西在收紧,在拉扯。

舍友回来时看到文子的脸吓了一大跳。“哎,你干嘛呀?吓死我了。”

“最近听说,把浆糊涂到脸上可以美容,效果不错,要不要一起试试?”

文子在网上迷了路。这种情况从来没有发生过,她本来想去聊天室找冰过的咖啡的。但却不经意间来到了一片无垠的沙漠。金黄色的沙子起伏着,与天连在一起。如果在一片沙漠里一个人跋涉的话,是很艰难的,你会口渴,你会疲倦,但更重要的是你会失去方向,没有希望。文当时看到这个网页时就有这种感觉。但很快,她就在这里发现了一个小屋。小屋建在一个风沙很小的地方。里面的摆设也很简单,几张老化的桌椅,一个满是灰烬的小炉,一盏油灯。屋内一角有些干粮,有筒水。这对一个迷路的人来说,是多么不可多得。文子一进屋,油灯和炉火就自动点燃了。火光在小屋内流动着,也似乎流动到了文子的脸上。当她四处观看时,才发现这个小屋主人的网名,原来叫苦涩的风。在屋内留言板上,记载着许多苦涩的故事。当文子走时,也在留言板上留下了她的爱情故事。故事的名字嘛,就姑且称为文才之恋吧。这个名字让文子随后暗中欢喜了好久。

雅这些天一直在用心感受这个学校。她发现她从来没有真正理解它,以前她看那些面前的楼时,只把它们当做砖和水泥,但现在她看它们时却看到了痛苦和欢乐。谁也不会知道这些楼究竟收藏了多少颗伤透的心。这个世界上随时会有人从你身旁走过,你也会随时走过别人的身旁,在这互相走过时,你不得不提防,因为你不知道那个人走过时的那阵风会不会给你带来伤害,虽然那风有时你感觉不到。中午吃饭时,雅打了份饭,坐在那里用小勺搅着汤,并不去感觉那些从她身边走过的人。阿才在另一个坐位上看着她,筷子在菜里拨来拨去,在他们中间是来来往往的人群。这时,在阿才的心中,时间仿佛变慢了。过往的人把塑料袋、一次性筷子,扔在地上,而这些都跟他俩无关。他就这样看着她,注视着她这近在咫尺的一切。

晚上雅坐在教室里直到一个人也没有时,才慢慢地开始收起自己的东西。夜色很浓,被灯光抵在外面不能进来。整个楼内静静的,偶尔有一两声脚步传来,但很快就消失了。雅走过讲台时,身子侧了一下,依靠在黑板上。她的背抽动着,时不时发出断断续续的哭泣声。这哭泣声好像在什么地方闷久了,现在才一点一点地淌出来。一路上雅的脚步都是摇晃着的,她不知道是自己的眼睛在摇晃还是身子在摇晃。有时人往往从表面上看去没什么,但你是不会知道,此时她的心是不是还在正常律动。

第二天雅没有来上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