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才走在街头,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你永远不知道这些人究竟在忙些什么,是在忙于生计吗?记得有人说过,他们这样忙着不是忙于谋生,而是忙于屠杀闲暇,忙于消灭好的心情。可不是,他们这样走来走去,从一个地方去另一个地方,或者只是那样走着,从一条街走向另一条街。他们走得那样匆匆,他们永远对外宣布没空,但他们真能说清自己在忙些什么吗?看着那条人流你只能说,也许,也许他们是为了忙而忙吧。要不然怎样呢?
叔本华曾说过,我们一生下来就落入死亡之手,我们整个的一生便是死亡的延期。我们时时刻刻得和死亡做斗争,每一次的呼吸,每一次的心跳。但死亡究竟是什么,谁也不大清楚。人出生后以人这个生物体存在着,死是不是意味着,由一种存在形式变成另外一种存在形式?人那么努力的生着,目的是什么?是为了生着而生着吗?那他只是为了不放弃所习惯的一种存在方式。
于是他们一个个奔跑于这个人生场上,昴扬扬的与死斗争着,最终又一个一个地死去。
东君抛人易,回头处,犹是昔日池溏。留下长杨紫陌,付于谁行?想折柳声中,吹来不尽,落花影里,舞去还香。难把一樽轻送,多少喧凉[1]。
文读这首清人写的词,一点哀哀的情绪就在心中荡开了。谁明白词人当时的心呢?词存,但写词的人是不是跟着就千古不朽了呢?那存在的只是代表那个写词人的符号罢了。属于那个人的痛,苦,笑早已不知被丢到了那里。一个人存在是代表他的那个符号重要,还是他的哭和笑重要?你说呢?你为什么这么懒?平时只是躲着不肯出来,出来时又那么呆着不肯活动一下。你只去看天,看云。你只看着身边的风景,你说你这是蔑视人生。
这些天感冒的人很多,文很小心,梧桐的叶子上的雨滴还未落尽。
文:神话中的凤凰鸟非梧桐不栖,所以每次看到梧桐时,我心中总有一些渴望,总想从它的枝叶上看到些什么。
阿权在水房里洗着脸,水笼头的水哗哗得响着。听人们说一个人失去信仰就会失去活下去的动力。我不清楚现在的我是不是已经没有了信仰。我只知道如果现在有什么奇怪的事发生在我面前,我也不会感到诧异,因为我早已没有了好奇心。没有好奇心的我总觉得自己像处在一个无人的荒野,那里没有一点绿色,有的只是枯草、砾石、狂风沙。你不知道该走向什么地方,你也不知道哪里有供你躲藏的屋子。你所能做的只是走,走,走。走了好长时间,但你眼前还是刚才你所见,还是狂风夹起的沙石,还是稀稀啦啦的枯草。
晚上,灯下。阿才在看一封信。信来自另一个城市。信中说很怀念一场以前的雨,但不知道它还会不会再下一次。阿才把那封信慢慢折起,放入信封里。呆呆地看着那个寄信的地址。人总是那样,得到的总不会好好去珍惜。有个写小说的人说过,得不到的在梦中拥有,将失去的在梦里挽留。是梦,总归是要醒的。所以,你最好还是要认真地想一想,以什么样的方式来跟梦作别。
吴启才:你是不是想告诉我你想答应她?她都说过了,一场雨下过,如果再想见到它,只有在梦里了。明明是不可能了嘛。哎,你别在那里傻愣着呀,还看那个陌生的地址干什么?
是不是还在怀念那份感情?不要,不会有什么结果的。把信收起来,然后去床上睡觉。醒来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她也没说要你和她一起找那失去的雨呀。再说你把她都快忘了,心里也找不到她的影子了。
吴启才:那天晚上,他跑出来给我说了好些话,我似乎看到了两个自己。他不断地劝说我放弃。而这劝说却让我知道,我从来都没有忘记她。相反,只是把她压在了心底,不敢去触摸罢了。看着她的信,关于她的一些记忆也都活过来了。我明白,我来到这个学校,爱上一个叫雅的女孩子,只不过是因为她走路的恣态很像以前的那个她。那天她在雨中拉着我的手踩着铁轨往前走时,也是走地很矜持。每走一步,脖子微微地向前伸着,每一步都走得很仔细,像踩在花尖上。其实我何尝不是在梦里重温那天的雨呢?一觉醒来,我才发现,自己的心其实一直在铁路上徘徊。不过,我现在已经记不得她的样子了。不知何时,在我心底,雨中和我在铁道上一起散步的女孩子,渐渐地变成了雅。
好久没去网上看我那间沙漠中的小木屋了。小屋除了故事留言版以外,还有一个地方。那里只有我才有钥匙,也只有我能自由出入。在这个地方,存放我所有的画作,画作中有风景,有动物,也有美丽的女孩子。不过,这出现在我画作上的美丽女孩,只有飘逸着的长发和衣裙,却看不清面容。之所以这么做,我当然是有理由的。因为目前我还在画一个她的肖像,我要在这个肖像画中,记录下她最美好的容颜。
雅不经意的翻出以前的日记本。封面页上端端正正地写着一句箴言:写字不成观鹤舞,行文无绪赏花开。看着以前幼稚的心,雅知道,她再也回不到从前了。再也没有那份心去观什么鹤,去赏什么花。心变了,所认准的价值体系也就变了。感冒不是什么大病,没得那病时你觉得没什么,小事而已,而只有患者才能真正感受到它的攻击力。当感冒好了,雅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清理自己的床铺。该清洗的就清洗,该消毒的就消毒。好不容易好了,还能让它再来一次吗?
出去走走。地上还残留着天空的泪。空气被清洗过后,让人感到一股凉爽在心头。这凉爽里饱含着水份,可以滋润任何一个干枯了的心。雅走过那棵树下时,有意在水坑里踩了一下,然后浅浅地一笑,就跳过了。哎,现在是不是感觉好多了呢?世界上本就没有什么值得伤心的事,只要你懂得哭泣,那生活就会好过许多。地上有了水,也就有了泥,你走过时难免有些会沾到你的鞋子上,为什么要为这些沾在你鞋上的泥而烦恼呢?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2]。你只要用一颗心去感受自然,把自然作为自己的情感依托,你就不会受到什么伤害,因为大自然是永远不会背叛你的。
注释
[1]李雯,《箧中词》,全词:谁教春去也?人间恨,何处问斜阳?见花褪残红,莺捎浓绿,思量往事,尘海茫茫。芳心谢,锦梭停旧织,麝月懒新妆。杜宇数声,觉馀惊梦;碧栏三尺,空倚愁肠。东君抛人易,回头处,犹是昔日池塘。留下长杨紫陌,付与谁行?想折柳声中,吹来不尽;落花影里,舞去还香。难把一樽轻送,多少暄凉。
[2]宋代无门慧开禅师的一首诗偈《颂平常心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