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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年前，我跟陈筱雁讲过一个有关于爱情的道理：如果你爱上了一个人，那么你就是一杯水，而你心爱的人就成了一勺盐。你爱上了他，就像那一勺盐巴洒进了水里。取不出来，分不开了。不能蒸馏，一蒸馏水自己也干了。只能不断加水，不断稀释——稀释那勺你深爱的盐巴。
很多年后我几乎成了她拿来稀释的水。
“萧可，能见见你吗？”陈筱雁打来电话的时候，我正和夏丹丹在办事处里独处。
我有些为难，因为几分钟前我刚和夏丹丹约定趁着今天大好的天气出去遛遛——据说城西开了家女仆咖啡店，我们都想去开开眼界。
“真不好意思，如果非要是现在的话……”我透露出为难的意思。
“这样噢。”电话那头的陈筱雁有些失望，说话是萎靡不振的口吻。
“对了，正好想告诉你，失恋物品的托管服务我最后还是决定终止了，如果你方便的话能不能把你寄存我这里的东西取回去。”
“什么嘛！不就是在你那借个地儿放放东西吗？你至于这么计较吗？”没想到陈筱雁大为光火，质问得我措手不及。
我只得说：“这其中发生了点状况，当然是我的不对，有关事情的来龙去脉有机会我一定向你坦白。”
我是指我偷看了她部落格的事。
“要坦白就现在过来坦白。”陈筱雁出奇地任性。
“我现在……”
啪——嘟啊嘟啊嘟啊……
陈筱雁果断地撂了电话，我把只好把“有点事”咽了回去。
“没事，有事你就去吧。”夏丹丹听到我和陈筱雁的对话后，善解人意地说，“女孩是要哄的。”
“你可别误会。我对她没意思。”我有点急。
“你对她没意思？”夏丹丹挑了挑眉毛，坏笑着问。
“好吧，有过意思。”
“那就再意思意思。”
“我对她已经不是那个意思了。”
“真没意思。”
抱歉，陈筱雁。我不能做你稀释用的水，因为我的水里已有我的那勺的盐巴。
我和夏丹丹坐了一路的车。我俩并排坐在公车的最后一排座位上，比肩的样子像一对因为舍不得分离而故意坐过站的情侣。
坐你开的车，听你听的歌——
我在她耳边低声哼起这歌，王菲的《乘客》。
“你也会这首歌？”夏丹丹欣喜地别过脸来问我。
“我听你唱过一次，就把高潮部分的旋律和歌词记下来了。”
“哦，是吗？我特别喜欢这首歌。”
白云苍白色，蓝天灰蓝色——
她哼起对应的两句。
我也说不上来我俩为何要不远万里、长途跋涉相约去一家女仆咖啡店。应该是闲聊的时候说起的吧——“一直想买件妹抖装（女仆装）呢。”
“哦，你是COSPLAY爱好者吗？如果买来的话就请穿来上班吧。”
“那怎么可能！当然是一个人在家偷偷穿着照镜子啦。”
“那有什么意思呢？”
“你这么爱看的话，听说城西开了家女仆咖啡店，不如一起去？”
女仆咖啡店开在巷子的深处，我们费好大劲才找到。那里是一片老旧的厂区，厂子搬了后，厂区改建成了时下流行的创意园。一些厂房改成了各种各样的工作室，一些厂房改成了同好俱乐部，另外一些厂房改成了潮店和创意主题咖啡馆。
咖啡店门口已经站着一位身穿女仆装的年轻女生在迎接我们了，她为我们开了门，引我们入了座。店里的装潢是暖色系的，墙上的小黑板上画着涂鸦、招贴板上粘着客人与女仆店员的合影、书柜上摆着跟女仆有关的漫画、杂志和手办。
“怎么样？可以大饱眼福了吧。”坐在我对面的夏丹丹逗我。
“嘿嘿。”
来了自然要消费，不然会被白眼不是吗？
归宅料——20元/人
以下饮料无限畅饮：雪碧可乐芬达乌龙茶
提供精致小点心
主食优惠——10元
加点以下主食可在原价基础上优惠10元（限一份）
汉堡包章鱼小丸子意大利面铁板烤香肠
拍照
和女仆一起拍照——10元
注：上述菜单内容为每日下午1点到5点，留下的人必须再点单
菜单是中日文对照的，各种点心、饮料皆有配图。
“冒昧地问一下，归宅料啥意思？”
“日语我也懂得不多，我从字面估摸着就是你回到家了、该最低消费了。”夏丹丹瞎掰道。
“主人！请问您需要点什么？”
吓我一跳，一个女仆装扮的店员走到我们桌前询问。
“有没有点宾至如归的感觉？”丹丹哈哈笑着说。
琢磨了半天，最后我点了意大利面，丹丹点了8元钱8个的章鱼小丸子。
我望着给我们点单的女仆服务生向吧台走回去，就从背后仔细地打量她。刚才面对我的时候，没好意思瞅她。她穿着一身所谓的妹抖（MAID）装——黑色的连衣裙加上带有蕾丝花边的白色围裙的围裙装，头上戴着我叫不上名的白色花边头饰。据说这一身行头是仿照19世纪末英国佣人与女管家所穿的围裙装而制的。
“她们头上戴的东西叫什么？”我问。
“喀秋莎。”
“喀秋莎站在那峻峭的岸上，歌声好像明媚的春光？”那是一首家喻户晓的苏联歌曲。
“滚！”
不一会儿，我们点的东西都端了上来。单从外形来看，跟其配图就相去甚远。我吃了一口意面，丹丹吃了一个丸子，两人顿时露出狰狞的面容。
这是给人吃的东西吗？罢了罢了，谁也没打算在这里吃上什么正经东西。
“不如让女仆过来陪我们一起玩游戏吧。”丹丹提议道。
“哦？还可以提出这种非分的要求。”
“那当然，咱要对得起我们的消费。”夏丹丹说着，举起手来在空中打了一个响指，没想到一个女孩子家家的还会这个。
“主人！请问您有什么吩咐？”还是刚才那个女仆店员，我趁机从正面把她看了个遍。
只见来人身材娇小，属于清新可爱的类型，配上妹抖装，萌得一塌糊涂。她说话的时候，小巧而光滑的鼻翼微微翕动，有一种讨人喜爱的俏皮。
“来，坐下来跟我们一起玩游戏吧。”丹丹说。
“好的，主人。请问你们想玩什么游戏？三国杀？鲨鱼游戏？还是飞行棋？”
“都拿上来吧，我们可以玩个遍。”
女仆店员领了命，退下去。
“夏丹丹，你发现没？”我突然警觉地问她。
“怎么？这是家黑店？”
“那女孩你看了没？”我说，“是不在哪里见过？我一下子想不起来！”
“得了，现在的小女孩化了妆都长一样。”
“不是不是。这女孩我在杜米阿飞办事处里见过！”我凑过身去，铿锵有力地道。
“被你这么一说……难道……”
“可不是嘛，逃我们单的那两个，这是可爱的那个！”我一拍大腿，欣喜若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