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言宵此计,明摆着要将他一国帝王往那水深火热之中推,反正目前这天地不和时宜,人事不适时机的情况下,此计断断然不可实施。
肖忆挂出一贯的嬉笑,不等他出声,莫言宵掩嘴轻咳道:“皇上,若无他事,臣且现行告退……咳咳……臣……咳咳……”
咳嗽声不断,莫言宵这消瘦的身子骨也随之颤颤巍巍,这般看上去好似只要稍稍用力,他这条身子骨就要在此交待了。
若不是方才的问题,肖忆早已担忧的让人传医传药,莫言宵此举,分明就是借病脱身,不打算管这‘讨钱’之事。
“莫相爷,你怎么忍心将……”
“咳咳……”
“相爷……”
“咳咳……”
“莫师傅!”
“咳咳……”
肖忆每每欲撒泼耍赖,莫言宵的咳嗽声随之加大,声声盖过这位帝王的龙鸣。
肖忆不由微怒:“罢罢罢,相爷既身感不适,还是早些回府修养,这养身之药可够?可需朕再命太医院为相爷送些药去?”
咳声止,莫言宵抱拳躬身道:“臣谢帝恩,太医院先前所送药物之量,足以令臣命延养些时日。”
肖忆一喜,“既莫相之命暂且安然,不若莫相替朕替朝廷……”
“咳咳……皇上……咳咳。”莫言宵夹杂着咳嗽断断续续的道:“臣以为皇上……咳咳……当下不该以臣……咳咳……臣之病躯为重……咳咳……皇上当以江山社稷为中心……目前国库短缺实在严重……咳咳……皇上还是好好想想……咳咳……怎么去像你的老丈人‘讨钱’要紧,臣,现行告退。”
肖忆每每欲将此题‘转让’莫言宵,可莫言宵此刻抱定誓不接手之态,断断续续气虚不足的话语,却是不给肖忆留得丁点儿缝隙脱身。
望着莫言宵渐行渐远的消小身影,肖忆眉色一敛,静默片刻,复又笑得一脸无害的奔着他一心所系之地而去。
这像萧莫豫‘掏钱’之事,他去万万不可,可若是让他六宫之中唯一的主人前去,那还不手到擒来,只需他这位帝王稍稍牺牲些许色相。
肖忆找到萧怡时,她正在翻看着书卷,看到萧怡这极其认真的模样,肖忆不由心头一触,上前便将萧怡手中书卷一夺,抬手便将萧怡整个人从椅中拖起。
萧怡只觉眼前一花,整个身子将肖忆坐了个满怀。
“你这作甚。”
“不作甚。”
“那把书还我。”
“不还。”
“为何?”
肖忆将手中书卷一盖,瞥了眼卷首‘论国之道’四个大字,笑得一脸人畜无害没心没肺。
“因为朕的皇后只需与朕谈情说爱风花雪月便好,至于其他,皆有我,月月无需累心操劳。”
他昔日既许下承诺,便已立下决心,此生誓要护她一世安然静好,怎舍她这般劳累学习家国政事。
“皇上此言,便是要我当那甩手皇后,只管吃喝玩乐?”
肖忆颔首,他早已言明此意,只是萧怡一意孤行,他也便由着她去了,若是此番能将她说动,又何尝不好。
萧怡唇角微勾,点点头。肖忆见此龙心大悦,这好说歹说了好一阵,总算把萧怡这头倔驴子说通一遭。
肖忆不停地问着‘皇后你饿不饿?皇后你想吃些什么?皇后你想要去哪儿玩?皇后你要不要……’。
兴奋之情言语表,可萧怡一张嘴,便将这帝王浇了个透心凉。
“皇上方才不是正与莫相爷商议国事,怎的这么快便来找臣妾,莫不是皇上你又当了回甩手皇帝?将那些个琐事全都推脱给莫相爷一人?”
肖忆被这话炸了个外焦里嫩,他又怎会不知自己为何来找萧怡,可自己方才才说过的话……若是开口提‘讨钱’之事,这不是抬手打了自己一记重重的大耳刮。
若是不提,改明儿莫言宵再找他来要钱,他从哪儿给这位相爷填补国库的空虚?
咦,不对,他就说萧怡这次怎就这般爽快应允,原来是在这等着拿捏住他。
“我的好月月,你何时在这皇宫大内办起了消息阁,怎么得这么快就得了消息?”肖忆腆着脸,抱住萧怡一阵猛蹭,这撒娇的功力可比萧怡这女人家毫不逊色。
萧怡嫌弃,奈何挣脱不得,苦笑:“臣妾怎敢。”
“月月当敢。”
“不敢不敢。”
“当敢当敢。”
“不敢!”
“当敢。”
“肖忆!”萧怡显然有些怒了,肖忆赶紧露出一脸委屈,小媳妇气的低声哄道:“好好好,月月说不敢便不敢,嗯,朕实属不该忤逆皇后之言论,朕,不敢了。”
听着肖忆好一阵绕,又将这‘不敢’拦回他的身上,忍不住破宫笑了,嗔道:“油嘴滑舌没个正经。”
“只要月月欢喜便好。”肖忆紧忙讨着欢心,又是好一阵花言巧语的宣言自身宗旨皆以萧怡为中心,听得萧怡时心花怒放想揍人。
这家伙得着时机,便要大肆宣扬一番对自己的宠爱,可她如今已不是当年那个为情为己愤然离京的小女孩,更不是肖忆嘴中当初只顾玩乐的萧家小姐,她是他肖忆的皇后,大楚的皇后。
“好了好了,给我收了你那些个状言誓语,说说吧,莫相爷与你说了些什么,竟让忆哥哥你在此栽了个大跟头。”
肖忆诧异:“月月你不是知道了吗?”
萧怡眉头一挑,俏皮微笑:“皇上莫不是真希望臣妾在这皇宫大内建立起消息阁?”
其实要说这皇宫大内没有消息阁的人,萧怡也是不信的,毕竟后宫为奴者多为自身考虑,有的是大把为名为利而私自贩卖皇家秘辛之人,至于这秘辛虚实,她可没兴趣去探讨。
“那月月你是从何得知的?”
“得知什么?你都没说,我怎知我该得知什么。”萧怡没了耐心。“还有,你说是不说,要是再不说,你要说我都不听了。”
知晓肖忆与莫言宵探讨国事,她不过是凭空一说,谁曾想会收的如此好的效果。
这谈话内容,必然与她,与政事有关联,否则怎会在肖忆这龙颜上打了个结结实实的闷声巴掌。
看来萧怡是真的不晓得,而他纯粹就是做贼心虚,不用严刑逼供就自个儿给招了。
“其实……这个吧……还真不是什么大事,真的。”肖忆踌躇着,猛地抱起萧怡起身,萧怡惊呼‘你作甚’。
肖忆笑得一脸奸诈的问:“月月,你说,若是你爹爹的女婿也就是你的男人我,危难当头之际。”
“皇上有难,自当寻文武百官去。”
“不是,这难唯有岳父大人可解。”
“这话说的,月月的爹爹也就是皇上你的岳父大人,他不过一届商人,何德何能可为皇上解难,除非……”
“除非什么?”肖忆眼冒金光,心想‘快说快说’,萧怡说出口他这巴掌便不算挨得太结实。
萧怡却是脸色一变,没好气道:“边疆暂时安稳,国内也尚算平和,忆哥哥你干嘛又打我哥哥注意,再说了他的双腿还……”
提起萧疏,肖忆眉色一凉,脚步顿停。他知晓萧莫豫一直带着萧疏四处游走,为的就是找寻那旷世高人医治萧疏的双腿。而他,又何尝不是派人到处寻医问药,可是寻找至今无甚效。
“月月。”肖忆抱紧了怀中人。“你放心,我一定会找高人,医治好萧疏的双腿。只是在这之前,恐得劳月月替我做回事。”
“此事有关国家社稷?”
“嗯。”
“此事有关朝堂政治?”
“嗯嗯。”
“此事有关家国内务?”
“嗯嗯嗯。”肖忆兴奋的抱着萧怡一路急走,一颗龙头点的有如小鸡啄米般。
萧怡却是架子一端,头颅一抬,志气十足道:“不做。”
既然肖忆挨了自己的巴掌,她何尝不顺势助他一臂之力,让这巴掌再扇的更有力些,好让肖忆记住,这嘴可别再随意说话。
“不做?”
“不做。”
“真不做?”
“真不做。”
“月月,那可就怨不得朕狠了心。”肖忆话语声一沉。
“你想干什么?”萧怡才问完,整个人便被肖忆腾空丢在床榻之上,卷了好几个卷。
这意思,不明而喻。
萧怡脸一红,娇嗔:“肖忆,我可告诉你……”
肖忆猛地压了上来,一双龙目直勾勾的望入萧怡双眸之中:“既然月月如此听话,何不圆了朕心头大愿,早日为这大楚诞下继位之人,可好。”
这光芒,自打婚后两人浑然一体之后,萧怡时再熟悉不过。心一紧,反倒是迎面而上。
“好,只要忆哥哥急所不急,不急而急,臣妾自当相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