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怡很伤心,不过,她没空伤心。
第二天一大早,肖忆忽然一时兴起要打猎,拉着她便一起去了几百里外的皇家围场。
一连十几日,白天弯弓射箭策马奔腾,晚上看戏听歌跳舞杂耍,几乎所有的时间都用来疯狂玩乐,完全没有空暇伤春悲秋,为那段尚未开始便夭折的感情分心祭奠。
正是秋高气爽的季节,草场辽阔,青山如黛。
萧怡凭一己之力捉到一头成年猎豹,被一群侍卫簇拥着回到营地。远远见了肖忆,大笑着跑过来:“忆哥哥,我牛不牛?”
“月月最牛了,比那高原上的牦牛还牛!”肖忆迎上前去,也是一般放声笑着,直接用袖口为她擦了擦汗珠,又顺手捏了捏她红扑扑的脸蛋:“累了吧?”
“不累,一会儿还要去北边那个林子打熊呢!”
“那先进屋喝杯茶吃些点心,是今天诤言特地派人送来的。”
“我哥没来吗?”
“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天生的劳碌命,永远都有做不完的事情。”
“噢……”萧怡想了想,又问:“那你不是也应该很忙很忙,怎么还能在这里一待就是半个月?”
肖忆随口道:“因为我要陪你玩呀!”
他说得满不在乎理所当然,萧怡的情绪却一下子低落了不少,耷拉着脑袋走进房中,拿起茶果闷声不响地吃着。
肖忆不明所以:“如果你想诤言过来一起玩,我马上就派人去喊他。”
“我在你们眼里,是不是只会玩?”
“是……啊……”
鉴于萧怡的人生目标一向都是吃喝玩乐自己高兴便好,且对此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所以肖忆想也没想就给了个肯定的答案,见她猛然变了脸色方觉察不对,企图改口圆话却又一时半刻摸不到头绪。
正纳闷,便听她又低声道:“忆哥哥,若我不是萧家大小姐……我的意思是,若我不是萧怡,你还会不会这样凡事都顺着我,这样对我好?”
肖忆一晒:“你若不是萧怡,我就不可能认识你,还如何顺着你对你好?”
“所以,一切都只是因为我的身份?”萧怡看着手上的点心残渣:“所以,小师傅说的没错,除去了与生俱来的家世地位,我一无是处……”
肖忆听了后面的那句话,双眼顿时微微一眯,旋即恢复满不在乎的嬉笑模样:“你也说了,有些东西是与生俱来的,我们没得选择。就比如,我生下来便是皇族后裔,什么都不懂便做了一国之君。那些对着我伏地跪拜高呼‘万岁’的人,有几分真心实意?倘若我只是平民百姓,又有几人还能对我正视一眼?既然他们顶礼膜拜的是权是钱,那么我们要做的,便是和那与生俱来的东西融为一体。”
站起身,负手扬眉:“比如,我所代表的,就是权势地位,就是功名利禄!”
萧怡愣了一会儿:“可这毕竟并非是靠着自己的力量得来的啊!”
肖忆歪头看了看她:“照你的意思,我难道要赤手空拳再打一次江山?诤言难道要从摆地摊的小贩做起?”
萧怡继续发愣。
“月月,我们的确天生就比寻常人拥有的东西多,但也正因如此,需要承担的责任才大。”肖忆端正了神色:“我们要学文,便有当世鸿儒。我们要习武,便有一派宗师。随随便便就能看到很多人梦寐一生而不得一见的典籍孤本,每日里打交道的人是普通百姓一辈子也说不上半句话的达官显贵。有这样的起步,这样的条件,我们就没有理由学不好做不好,没有理由失败。当然,我们也根本不能失败。因为别人失败了还可以从头再来,而我们,就只有万劫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