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过完年,萧莫豫便带着一儿一女打着代圣上了解各地风土人情的旗号,开始游览祖国大好河山,顺道巡查萧家在各处的各种产业。
随后,顺道拜访了老友‘血玉盟’的盟主,一晃一年一年又一年。
血玉盟是一个拥有悠久历史和光荣传统的神秘教派,黑白两道提起无不头痛色变。
该盟奉行‘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死人’的原则,其行事之偏执之诡谲,手段之酷烈之狠辣,用‘丧心病狂令人发指’来形容真是一点儿都不冤……
外界几乎无人知晓,这样一个‘非法组织’的大本营,竟是一处山清水秀的世外桃源。
于是,萧莫豫携着一双儿女便就此在一片祥和的小山村里住了下来,养养花、种种菜、喝喝茶、下下棋、聊聊天,偶尔欣赏一下指点孩子们练武的盟主风采,日子过得很是悠闲甚为惬意。
直到一个春光灿烂的日子,华彩幽带来了一个消息--
肖忆再度不顾众臣的极力反对,一意孤行驳回选秀的提案。
继前年气得老太傅告老还乡,去年激得礼部尚书引咎辞职之后,今年终于轮到了定国公魏留,一病不起,闭门谢客。
萧莫豫咬牙:“撂挑子装病,老奸巨猾!”
华采幽冷哼:“忆儿明年就满十六了,原订大婚后即可亲政。然而迄今为止后宫之中却仍空无一人,实在荒唐。据我所知,已有言论直指是定国公在暗中操纵此事,目的就是制造借口不想还政于皇上。你就算不体谅一下魏留,也该为皇上的名声想想。现在民间开始盛行一种说法,当今天子之所以迟迟不肯选秀纳妃,只因好的乃是龙阳断袖这一口。再这么闹下去,我倒想看看,你和忆儿要怎么收拾这幅残局!”
见萧莫豫沉吟不答,便又放缓了语气:“我知道,你也有你的难处。萧家百年来绝不涉政事,更不与皇室结姻,倘若月月当真入宫为后,便是有违祖训。你身为家族的执掌者……”
“并非完全因为这个……”萧莫豫眉心微蹙摆了摆手,声音沉缓:“我还是那句话,我的女儿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跟谁在一起就跟谁在一起。只要她喜欢,我绝不阻拦。可对方倘是一国之君,将来必有三宫六院七十二妃……”
华采幽看着他,忽然很慈祥很和蔼的一笑:“你觉得,我们月月是那种愿意同别人分享的孩子吗?”
萧莫豫愣了愣。
“从小到大,只要是那小祖宗瞧上的喜欢上的,何曾允许其他人碰上一碰?就算兴头过了不要了,也是宁肯扔了甚至毁了。这种霸道的独占欲,你还指望她能跟别的女人共用一个男人?”
“话虽如此,但忆儿他毕竟……”
“忆儿虽是皇帝,却断无可能对月月以皇命相迫。他是我们看着长大的,秉性如何,你还能不了解?”
“就是太了解,知道他看似糊里糊涂凡事都不在意不计较,实际上主意却大得很,也倔得很。故而这回见他竟如此固执,才更加不敢将月月送回。万一……”
“三年前,这两个孩子才多大啊?根本就不可能当真有什么男女之情。忆儿此番这般固执,你越是不让月月回京,他定然越是硬顶着一个妃嫔也不要,憋着一口气非要跟你耗到底不可。其实说不定让他们一见面,就什么事儿都没了呢。”
萧莫豫不以为然:“那也有可能,是天雷勾了地火呢。”
华采幽失了耐心,欲怒,一转念,开始捂脸嘤嘤哭泣:“放过那些被浪费了的鸡蛋吧,它们连小鸡仔都不是。”
想到那每半月便自京中运出,从未间断过的一篮篮画了脸谱的熟鸡蛋,萧莫豫心中一软,沉默片刻,终是长叹一声:“事到如今,也唯有盼老天开眼,让这场两小无猜,永远只是兄妹情深。”
华采幽见他总算松了口,顿时绽开一个笑颜,伸手环住他的腰,偎在他的胸前,轻声:“儿孙自有儿孙福,咱们管不了的。好在,月月不是个肯吃亏的主儿,无论如何,都绝不会委屈自己。即便动了心,也定能挥剑断情丝。忆儿想要娶我们的闺女,除非真有那个本事,独为一人,拒粉黛三千。”
萧莫豫轻轻揽着她,抬眼望向天边晚霞,眸深,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