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怡在厨房摆弄这个摆弄那个,一切都那么新奇,倒不是她没有进过厨房,只是没有见过这么多瓶瓶罐罐的药罐子。
她的小师傅如今变成了一个药罐子,她为他心疼。
肖忆看到她的举动只是笑了笑,宠溺地摸了摸她的脑袋,萧怡躲开了他的手气愤地瞪眼,“你总是摸我的头把我摸笨了怎么办?”
“我的月月就是笨笨的才可爱啊。”肖忆就喜欢她一副傻兮兮的模样,那么单纯善良,可爱地想将她捧在手心里,见多了尔虞我诈,月月是他心里唯一一片净土,任何污浊都不可以沾染她。
“听你的话倒是希望我变笨。”萧怡拿着用油纸包着的一大包药材,将他们全部倒进了药罐子里。
“月月,这药可不能乱弄。”肖忆心想,你这法子要是毒死了莫师傅咋办。
“不就是药材全部倒进去再加点水煮熟不就得了。”萧怡一副‘你真笨’的表情,鄙视堂堂皇帝大人的智商。
“月月,这药肯定是讲究方法的,如果弄的不对药效就没有了,我虽然不懂得医术却也看过类似的书籍,书上都是这么写的。”
萧怡看着他,心里考量了一番觉得肖忆的话是有道理的,就拖着肖忆跑到了庭院里找人帮忙。
如今莫言宵住的地方和他以前的大不相同,光是下人就有几十人,这都是肖忆赏赐的,他心想堂堂的皇帝的师傅若是没有些气派会被人以为他虐待自己的老师,到时候里外不是人,所以肖忆在这些方面还是没有亏待莫言宵的。
在院子里找了一个看起来心灵手巧的下人帮忙,萧怡开心地拖着她向厨房跑去。
肖忆正准备举步跟着萧怡而去,没想到和他一起来的其中一个侍卫带来了一个震惊的消息,说武宁王最近会有大举动。
肖忆一心被武宁王的消息打乱,根本就没有跟上萧怡。
仔细听丫鬟的介绍,萧怡知道了煮药的方法,想不到小小的一碗药却要细火慢慢熬制一个时辰,她想起了小时候生病时经常砸掉的汤药,觉得那时的自己太不懂事了。
听完了讲解,萧怡准备耐心煮药,她吩咐丫鬟帮她看着火候就一个人跑去了莫言宵的房间,她只是想看看小师傅的病情如何。
刚才他吐出了一口血被他小心掩盖,若不是看到那手绢上的红印记她才不会发现,何况他吐血的时候可是朝着红梅的位置吐的,若不是有心人根本不会察觉。
她的小师傅就是这般傻,总是不希望别人担心他。
想到这个她的眼睛红成一片差点流下眼泪,不,她不能哭,小师傅最讨厌她哭了,一会儿见面的时候小时候又会嘲笑她,觉得她还是个小孩子。
悄悄地溜进了莫言宵的房间,看着深陷被窝里的男子,萧怡只是抿嘴笑了笑,眼里却是心疼,他的脸色好差,本来就尖的下巴此刻更是削尖,这才只是短短几天他就变成了如此模样。
小师傅,你才是不会照顾自己的小孩子。
如今你已经娶妻,现在的你有一个温柔体贴懂得照顾人的小师娘,你一定会过得很幸福的。
莫言宵在笑,他知道这是梦,但他宁愿自己不要醒来。
梦里,那个十三四岁的小女孩嘟着唇钓不上鱼,还赌气地跳进了河里抓鱼,他担心她出事跳进了河里紧紧将她搂住。
他拥着她娇小的身躯,觉得天地间再也没有任何东西,只有怀里这个到他腰的小丫头。
那双总是仰着头崇拜地望着他的黑珍珠眼睛,眼里只有他一个人。
那个时候的他明明知道要抗拒却还是忍不住满足,他甚至妄想这个人的眼里今生只有他一个人。
他知道那是不对的,错误在一开始就应该扼杀,所以他在伤害她的时候也在伤害自己。
看到莫言宵的笑容萧怡也放开了心,小师傅如今很幸福,她也应该珍惜自己的幸福,想到了肖忆的脸萧怡一脸羞涩。
她很快要成为他的皇后了,从此之后再没有人可以分开他们。
此时的他们只是指尖的距离却咫尺天涯,一个在东,一个在西,明明那么近却又那么远。
萧怡走到了莫言宵房间里的书桌前,那桌上放着一幅画卷,她一展开却发现这是当初在莫言宵以前住的地方看到的那幅画。
上面有一轮明月,还有在风中独立的寒梅。
小师傅就像是这天上的明月独一无二,他如此爱着在雪地里彻骨而绽放的寒梅。
萧怡永远不知道那画里的意思,正是那雪地里的寒梅为了天上遥不可及的明月在努力绽放自己,以为那样的付出就可以得到明月的青睐。
莫言宵也永远不知道,此时是他们这一生最近的距离。
近的可以呼吸彼此的呼吸,近到没可能变得有可能。
呼吸着外面的空气,萧怡抬头仰望蓝色的天空,那朵朵白云,那翱翔自由的鸟儿。
回厨房的途中她碰到了端着补品的丫鬟,是照顾秦梅生活起居的下人,她朝着萧怡请了请安,萧怡向她点了点头。
当擦身而过时萧怡不知道为何产生了很奇怪的感觉,她觉得周围有人在注视她环顾一周却没有看到任何人。
好奇怪!
她定了定神,让自己不要多想,可是这个想法一有就好似生根发芽一般从脑海里破土而出。
难不成这个府邸有人想要对小师傅不利?
不过不太可能,小师傅位居一国帝师,身份举足轻重,有何人敢如此大胆针对他,难道不怕忆哥哥一声令下将他脑袋割下。
也许是她感官太敏锐产生了错觉。
当她风尘仆仆地回到了厨房,就看到蹲坐在小板凳上的丫鬟正眯着眼睛偷懒,她呼呼打着呼噜,像是梦到了什么还流着口水。
唉,果然是不靠谱的。
她拿起布块盖住了药罐子上面将盖子拿开,看到药并没有糊掉就松了口气。
看了看一旁的天色,时间也差不多要一个时辰了就准备熄火。
她刚弯腰就看到了火炉子旁边有一张小纸条,是一张黄色的油纸,里面还沾染了白色的奇怪粉末。
她将纸头贴近鼻子准备闻上一闻,厨房的门就刷的大开,肖忆和他的护卫刚好赶到,后面还跟着几个莫言宵府上的下人。
这阵势着实奇特。
萧怡对着肖忆笑了笑,并未发觉他奇怪的脸色。
“忆哥哥,只是煮个药你干甚子找这么多人来,这个厨房都会被挤破的。”
“月月,你手上的是什么东西?”肖忆双眉间隆起,此时的他多么担忧眼前的小女人,可她似乎还一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样子。
“哦,我刚才在地上捡的。”萧怡说的理所当然,可是很多人听在耳里不是这么一回事。
“月月,你知道吗?”肖忆叹了口气,闭了闭眼睛下定决心般说道:“就在刚才,秦梅死了。”
秦梅死了?
这个消息仿若晴天霹雳,劈得萧怡回不了神。
秦梅怎么会死呢?就在刚才她还活生生站在她面前,她还喊着她小师娘。
“忆哥哥,你在骗我对吧。”她干巴巴地笑了两声,“你开啥子玩笑还开到小师娘身上去,小心小师傅一会儿罚你抄《三字经》抄个三百遍。”虽然她在笑,但是脸上的笑是那么勉强。
“月月,我不骗你,刚才伺候秦梅的丫鬟从房间里跑出来,说她进去时秦梅已经死了。”
萧怡的脚步一踉跄,差点跌倒在地,好在肖忆及时扶住了她,他将他的月月搂进了怀里安慰,“月月,你别这样。”怀里的萧怡哆嗦着,好似冬天里穿着薄薄的单衣。
“你骗我,你骗我……”萧怡一个劲儿地重复这句话,她双眼呆滞。
“秦梅走的很安详,很安详。”
肖忆的说的没错,秦梅的确死得很安详,安详地像是睡着了一般,起初也没有人知道,只是她的贴身丫鬟知道秦梅一般有些小习惯,叫了半天也没人搭理,那丫鬟心细就察觉事情不对劲。
几番下来发现秦梅死了。
萧怡窝在肖忆的怀里,她眼前一片黑暗,根本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她想起了不久前那个让自己帮忙梳发的女人,出嫁的女人一身红装,美丽动人,虽然平时的她也那么爱穿红色,但那日的她更为美丽,就如小师傅画的红梅花一样,芳香扑鼻。
那么美丽的女人如今却突然香消玉殒,这一切说起来就像是一场梦一样,一场不会醒的梦,如今梦一醒,就如镜花水月一场空。
她的小师傅好不容易得到幸福,如今又卧病在床,他怎么能接受这样残酷的事实,况且他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秦梅对他的重要性她当然知道。
换做是她估计会活不下去吧。
肖忆心疼怀里的小女人,他不知道如何安慰她只能用自己的体温温暖她告诉她他一直在她身边,哪怕这个世界会毁灭。
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臂膀,他看见那张清秀的小脸上的绝然。
“千万不要告诉小师傅,不要让他知道。”
“我知道。”
肖忆清楚萧怡的意思,如今莫师傅卧病,身子骨也这般差,若是知道秦梅的事情肯定会病上加病。
此事被肖忆想方设法压制下来,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不是吗?
肖忆捡起刚才萧怡手里拿的黄纸,看到上面的粉末,用手指捏了捏放在鼻尖一闻,他俊脸上一片惊恐。
他讶异地看了一眼萧怡。
这粉末按色泽、外观、散发的味道来说,就像是一些书上说不太容易见到的秘药,那秘药指的自然是毒药。
可这毒药月月说是从地上捡来的。
如果凶手真有心作案,那么根本不可能会在现场留下如此明显的证据。
那么到底是为什么?
难道是……肖忆的眼中闪过一道锐利的光芒,那冰冷刺骨的寒光似是要将人剥皮拆骨。
他不在乎那些做多少坏事,但若是主意打到月月身上他是无论如何不能放过他们的。
他的月月秉性善良,他比任何人都知道她的性情,她是绝对不会下毒杀害秦梅,而且月月也绝对没有理由杀秦梅。
不过他这样想不代表别人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