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木生让人先将两个老太太带了下去,屋子里一下子沉静下来。
李林颓然的坐在椅子上,脸色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似想到悲伤出,满眼悲愤。
“可是,秋茹和程家小姐并不相识,她为什么会冒死去跟张小乔去找程蝶依?”秋霜红着眼睛问。
“因为有把柄。”唐次淡淡道。
“秋茹一个女孩子会有什么把柄?”秋霜不解。
唐次的视线在刘云,李林和葛一之间扫过一眼,“情人。”
“你。”秋霜脸一白,激动的大喊,冲过去一把揪住唐次的衣襟,“你含血喷人,秋茹是个好姑娘,我不许你这样污蔑她的青白。”
唐次皱眉,伸手掰开秋霜的手,“你可还记得秋茹房间中那只没有绣完的手帕?”
“那又如何?”
唐次从袖口里拿出手帕,“这手帕应是两只,一只绣着身披彩凤双飞翼,一只绣着心有灵犀一点通。我曾问过你,秋茹是否送过你这样一只帕子,你说没有,那么,另一只帕子一定是送给了别人。一个她喜欢的人。秋茹很美,又识文断字,她不喜欢你很正常。那****去青寒寺并非是去祈福,而是去见情郎,两人密谋私奔。”
“两人相见,被张小乔和程蝶依看见了,所以程蝶依走失,张小乔利用这个事儿要挟秋茹帮她一起去找人。”葛一突然出声,若有所思的看着唐次,“那么,唐公子,你是怀疑,这个情人就是杀了程蝶依和张小乔的凶手?”
唐次点了点头。
“可他是如何知道秋茹是被张小乔和程蝶依害死的?”葛一狐疑的问。
唐次忽而一笑,“因为程家和张家之间的反应。”
“什么意思?唐木头,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张家和程家有什么反应?”花凉狐疑的问。
“张家和程家在寒食节后的第三天就发买了那天跟随两位小姐去寒食宴的丫鬟。且均提前了成亲的时间。”唐次扭头,目光幽幽的看着程老爷,“我说的,可是这样?程老爷?”
程老爷脸色苍白的看着唐次,终是长叹一声,“唐公子,唐公子说得都是,都是啊,这,这都是孽啊!”
“可我还是不懂啊!”花凉摇了摇头,“那个情郎是怎么知道张家和程家的反应的?”
“因为他与两家皆有往来。”
“啊!”花凉微愣,众人的视线不由得同时扫向了刘云几人。
“那唐公子,你觉得我们家个人之中,谁才是那个情郎?”葛一端起茶杯,悠闲的抿了一口,“我,还是林先生?还是刘公子?”
“葛一。”李林突地跳起来,冲过去一把揪住葛一的衣襟,“你,你,你含血喷人,秋茹姑娘,绝不是这种人。”
葛一冷笑,一把推开李林,“李先生那么冲动,难道那个人就是你?”
李林气得浑身发抖,扭头恶狠狠的看着唐次,“唐公子,你,你,秋茹惨死,你何以还要如此诋毁她的名誉?”
柳木生朝郭毅使了个眼色,郭毅抿了抿唇,走过去一把拎起李林的领子将他压回椅子上。
李林还欲挣扎,郭毅哼了一声,“李先生,死者为大,难道你眼里就看得见秋茹,没看见其它两位惨死的姑娘?”
李林看了看柳木生,又看向唐次,冷笑,“哼,好啊,我到要看看,你说的那个人是谁?若是诬陷了秋茹姑娘,小生,小生便是拼了这条性命也要替她讨要一个公道。”
“对。请你说明白。”秋霜附和道。
“是呀!你且说说那个人是谁?他又是如何知道张家与程家小姐之事,又动手杀了张,程两家小姐的。”刘云讷讷的抬起头,小声说道。
议事厅不大,几乎所有人都听见了刘云的话,而这也多半是所有人的心声。
“我们先说程家的小姐程蝶依。”唐次抱着木偶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最后停在王公子面前,若有所思的看着王公子和王怀安,“一开始,大家认为吊着程小姐的线是木偶线,是因为当时程小姐的尸体状态很是诡异,就像是。”唐次忽而一顿,目光若有所思的看向王怀安,“怀安叔,你可还记得当官府的差官冲进房中查看尸体时,谁是第一个说尸体像是木偶的?”
怀安一愣,额头冒出冷汗,“这,这,是,是少爷!”
王家成?
众人的视线瞬时全部落在王家成的脸上,偏偏这位王公子却恍若未闻一样,直勾勾的看着唐次。
“因为王公子说尸体像木偶,所以大家便被误导了,以为吊着尸体的蚕丝线是木偶线。”唐次高高举了举手里的虞姬,右手牵动偶线,活灵活现的虞姬便生动的挥舞袍袖,翩翩舞动起来。
“唉!唐木头。你怎么还有时间玩木偶啊!”花凉急得站起来,伸手拽了拽他的袖子。
唐次朝她摇了摇头,“不是玩木偶,大家看看,这是木偶线。”他微微挑起一段牵引这木偶手臂的线,白色的线微微闪着光亮,若不仔细看,很容易就忽略了。
“柳大人。”
“嗯。”柳木生应了一声,从怀里拿出另一端丝线递给唐次。“这是案发现场找到的线,一共三条,大家看看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他把三条丝线分开摆放在屋子中央桌面上。
桌面上铺着黑色的绒布,与丝线产生鲜明的对比。
众人狐疑的围过来,“啊!”人群里传出一声轻呼,王家成突然推开旁边的怀安冲过来,抓住其中的一根线,猛地朝自己的脖子上绕过去。
事情发生的太快,柳木生来不及喊人,只好猛地出手对着王家成的脖子砍了了一击手刀。
“啊!少爷。”怀安反应过来,连忙接住倒下的王家成。
唐次打发怀安把王家成先带到屏风后面的隔间,扭回头捡起掉在地上的丝线,目光若有所思的看着众人,“不知道大家有没有看出什么?”
葛一突然站了出来,目光幽幽的看着桌上的三根线,指了指最后面的一根,“这根,有些不一样。这根,这根的颜色相较于这两根的颜色要亮一些。”
“啊!”柳木生眨了眨眼,仔细一看,果然,三根蚕丝线虽然都是极为贱人的材质,也都是白色的,但若是经过仔细对比,就会发现,最后一根的蚕丝线要比前面的两根光亮一些,表面更光滑,色泽更鲜亮一点。“这有什么奇怪的?或许是线的纺织时间不同,颜色有所偏差?”
“并不是。”唐次摇了摇头,指了指自己手里木偶的偶线,“这只木偶的制作时间应该挺久了,一副已经褪色了,但是大家看看偶线,依旧是色泽光亮,表面光滑,与这根是一样的。”
葛一上前一步,看了眼木偶上的偶线,“唐公子的意思是,这根线跟另外两根不一样?”
唐次摇了摇头,“我的意思是,偶线并不会因为使用时间稍微长了点就会失去光泽。而这个线。”他拿起那根光亮一点的蚕丝线,“这根丝线是从江小姐的被害现场找到的,和我手里的偶线一样,是用来牵制木偶的专业偶线。”
“那,这两根呢?难道不是?”郭毅突然出声,皱眉看了眼唐次。
唐次点了点头,唇角勾出一抹极为清浅的笑意,“对,这两条线是在张小乔和程蝶依的被害现场找到的,它们并不是偶线。”
“不是偶线?”张大胖惊呼一声,“那是什么?”
“钓线。”
“钓线?”几个人几乎同时惊呼出声,柳木生猛地一拍大腿,“是啊,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不止是木偶线食用蚕丝制成,钓线也是用天然的野蚕丝制作的啊!而且因为钓线要长时间浸泡在水中,蚕丝长时间雨水接触,就会褪色,所以这两根线的色泽会失去光亮,与偶线的色度有所偏差。”
“可是,就算是钓线,那又怎么样?城中有掉线的人家不少啊?并不能判定凶手。”葛一忽而一笑,转身坐回去。
唐次点了点头,把木偶丢给柳木生,“光钓线自然不能说明什么,但凡是个渔夫家中,或是喜欢垂钓的人家中都会有这种线。”说到这,他突然看了身后的屏风一眼,走到王老爷身边,“听说王老爷家有吃明红鱼的习惯。”
王老爷早已被王家成的举动吓得浑身发抖,唐次这般走到他面前,他微微抬起头,颓然的说,“是,小儿喜欢那鱼,但那鱼着实不宜长期食用,便规定每个月只食用三到五次。”
“明红鱼的食用方法,我想大家并不是很清楚。”唐次回头看了众人一眼,“明红鱼本身有毒,鱼鳍,鱼骨,甚至是内脏都有毒。然而这些毒其实都并非致命的剧毒。但如果长时间食用就会是身体残生一些不好的反应。”说完,他又看向王老爷,“王公子和程蝶依成亲那天,新房里的喜宴中,有一道菜是明红鱼,而整个喜宴上,每桌佳肴中也都有一道明红鱼,是也不是?”
王老爷皱了皱眉,想了好一会儿才说,“是,是有这么一道菜。”
唐次抖出怀安交给他的一份菜单,菜单中,送进新房中的拿到明红鱼并非鱼肉,也不是全鱼,而是鱼头,“红烧鱼头。”
众人皆不懂,唯有柳木生,花凉和郭毅知道其中蹊跷。
“那又如何?我家也喜食明红鱼啊!”胡林不屑的哼道,“此鱼肉质鲜美,堕马镇许多富贵人家都是喜欢食用的。”
“这就是关键了。”唐次忽而一笑,“这阵子不大,我想,送鱼的,应该都是一个鱼贩子吧。”
胡林一愣,看了眼王老爷,“是东城的鱼铺。”
王老爷也道,“是,是东城的鱼铺,怎么有什么不对么?”
唐次看了眼秋霜,“这个鱼铺,应该就在猪肉铺不远吧。”
“啊,只隔了三个铺子。”
“你与那鱼铺伙计关系如何?”
秋霜一愣,摇了摇头,“那人向来孤僻,甚少和我焦急。”
唐次收回视线,“我想胡家的婚宴上,喜宴上必然也有一道明红鱼。”
胡林皱了皱眉,不悦道,“是又如何?难道又与这鱼有关不曾?”
“当然有关。”唐次突然从怀里掏出一个油黄色的纸包,“这里面是通幽草。”
“那是何物?”葛一扬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