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婉婷完全不曾想到一来等待她的竟就是这样的局面,整个人都是懵的,只听见萍儿的高声大喊:“姑娘,奴婢冤枉啊……”
王婉婷这才猛地回过神来,忙不迭地问道:“清酌哥哥,萍儿究竟是犯了什么错啊?这五十大板下去,只怕是要没命的啊。”
说完,目光才又转向萍儿,见已经有侍从进屋来,就要拉萍儿出去,王婉婷也慌了手脚,急急忙忙地抓住了萍儿的胳膊,抬起眼来望着叶清酌。
叶清酌冷笑了一声:“犯了什么事?莫非你这恶仆还并未同你讲,她先前都做了些什么?”
王婉婷闻言一怔,她一直以为叶清酌是因为上一回那金线的事情,责备她没有好生惩罚萍儿。只是叶清酌说的是先前,难道不是她心中所想那样?
叶清酌见王婉婷一脸迷惑,冷笑了一声,目光又落在了萍儿的身上:“你来说说,你都做了什么?”
萍儿却仍旧不想认账,声泪俱下地喊着:“奴婢什么都没有做啊,奴婢冤枉啊……”
心中只想着,她好歹也是王婉婷身边的丫鬟,王婉婷是楚王府的客人。她死活不认罪,叶清酌总不能无凭无据的就发落了她。她只需要喊冤,不顾一切地喊冤就好。
“冤枉?”叶清酌眼中冷意更甚,冷冷一笑:“你倒果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将这恶毒的丫鬟拉下去,先重重地打上十大板,问问她认罪不认罪。若是不认,再打就是,打到她认罪为止。”
萍儿一愣,显然是事情的发展和她想象中有些不同,侍从拉着她就往外面拖,萍儿连忙大喊着:“你这是屈打成招啊,奴婢冤枉啊。”
王婉婷被萍儿的叫喊声喊得心突突直跳,暗自骂着萍儿脑子有病,竟然敢说叶清酌屈打成招。
抬起眼来看了叶清酌一眼,却见叶清酌神情淡然,似乎压根没有放在心上。
“王姑娘不知先前发生了何事?”萍儿的叫嚷声仍旧在不停地传来,叶清酌抬起眼来望向王婉婷。
王婉婷连连摇头:“婉婷实在是不知。”
“王姑娘方才进来的时候,可瞧见了阿娇脸上的巴掌印?”叶清酌又问。
王婉婷颔首,心中隐隐有些慌乱,手将绣帕握紧了一些。
“那可是你这位丫鬟的杰作。”叶清酌冷笑着,扬声唤了苏婉兮进屋:“你跟王姑娘好生说一说,今天都发生了什么事。莫要怕,王姑娘不是那善恶不变的人,定会为你做主的。”
这一席话,将王婉婷倒是架了起来,明面上是在夸赞,却隐约暗含着警告。
苏婉兮应了声,将今日发生的事情又仔细同王婉婷说了一遍。
王婉婷听得一愣一愣的,脑中突然想起,先前她从牡丹院回到紫云居的时候,萍儿从外面回来的时候,那略带慌乱的神情和奇怪的表现。心中猛地“咯噔”一下,便知苏婉兮所言,只怕是真的,咬
牙切齿地在心中暗自将萍儿骂了无数遍。
“王姑娘身边这个丫鬟,倒实在是应当好生处置处置的。本世子可是记着,上一回,就是她做了那偷鸡摸狗的事情,却还买通了我楚王府中采买的丫鬟,意欲嫁祸给阿娇。怕是上一回栽赃嫁祸不成
,却又心生恨意。这样的丫鬟,本世子觉着,留在王姑娘身边迟早也会是个祸患,还不如早些除掉最好。王姑娘以为如何?”
叶清酌等着苏婉兮将事情说完了,才慢条斯理地开了口。听着倒像是商量的语气,可是事实上,却根本没有给王婉婷拒绝的权力。
“人说,这打狗还的看主人呢,王姑娘那丫鬟,可是全然没有将本世子放在眼中的啊……”
叶清酌的手轻轻在桌子上敲了敲,脸色冷得像是马上就要结冰一样。
王婉婷咬紧了牙关,手中的绣帕几乎快要被她绞坏,半晌才开口应道:“若此事的确是萍儿所为,世子爷即便是将她打死,婉婷也定然不会说任何一句闲话。只是若是萍儿是被冤枉的……”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叶清酌打断了:“哦?你的意思是,我身边的丫鬟说了谎?我这清风院中那么多人都亲眼瞧见的事情,莫不是王姑娘认为,我这清风院中的所有人都说了谎不成?”
叶清酌的声音愈发重了几分,说完之后,却还目光灼灼地盯着王婉婷:“王姑娘方才那话,是这个意思吗?”
王婉婷见着叶清酌的神情语气,哪还敢点头,连忙道:“婉婷不敢。”
“那就好,王姑娘方才也说了,本世子就是将那恶仆打死,你也断然不会说一句闲话,既然这样的话……”叶清酌敲着桌子的手突然停了下来,声音轻飘飘地道:“那就将她打死吧。”
王婉婷咬紧了牙关,却无法辩驳。心底恨萍儿的愚蠢,竟敢不与她说一声就暗自对苏婉兮下手,又恨苏婉兮,若非是她,此事也断然不会闹成这副模样。
外面不停地传来板子落在身上那闷闷的声响,和萍儿惊天动地的痛喊声,让王婉婷的心愈发地不安宁了起来。
最开始,萍儿还在不停地喊冤,还在叫骂。后来,声音就渐渐嘶哑了起来,只剩下了叫救命的声音。再后来,声音愈发低了许多:“奴婢认罪,奴婢认罪,别打了。”
王婉婷听得萍儿这样的话,险些一下子跳了起来:“清酌哥哥,萍儿认罪了,你让人别打了吧。”
叶清酌闻言,却是有些诧异地抬起了头来:“认罪?认罪了不是更说明了方才阿娇的话并没有冤枉她?刚才王姑娘就说了,若是真有此事,就该将这恶仆打死的。”
叶清酌说着,不等王婉婷说话,就扬声吩咐道:“来人,将这恶仆打死!”
王婉婷脸色煞白着跌坐在椅子上,面色苍白得有些骇人,她如今才知晓了,叶清酌的冷不是只做给别人看看的。他的手段,的确是冷漠无情的。
外面萍儿的呼救声音已经渐渐弱了下去,渐渐地没有了任何的声音,只听见板子落下去沉闷的响声。
不一会儿,就有侍从走了进来禀报着:“世子爷,死了。”
王婉婷的脸一下子就白了,额上隐隐约约有细细密密地汗珠渗出,嘴唇亦是在不停地轻颤着,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叶清酌的神情倒是十分淡然,只淡淡地吩咐着道:“那张草席将尸体裹了,这丫鬟毕竟不是咱们楚王府的人,尸体就交给王姑娘自个儿处置吧?”
王婉婷顿时大骇,急忙道:“不,不用了,这等恶毒的下人,怎配做我们府上的丫鬟,世子爷随意处置了就是。”
叶清酌的目光若有所思地在王婉婷身上打了个转,嘴角一翘,冷冷地笑了起来:“那好,既然如此,那就扔到乱葬岗吧。”
王婉婷的手心猛地一痛,却是指甲一不小心嵌入了肉里,痛得她险些惊叫出声。
“今日叫王姑娘来,不过就是为了此事。那恶仆作恶多端,本世子想着,若是留她在王姑娘身边,说不定哪一日就背了主,到时候恐王姑娘遭她毒手,这才越疱代俎处置了那恶仆,王姑娘不会责备
本世子多管闲事吧?”叶清酌脸上的笑渐渐褪去了冷意。
王婉婷身子在微微颤抖着,哪里敢说一句责备的话,连连应道:“多谢世子爷好意。”
“王姑娘不责怪本世子多管闲事就好,既然如此,来人,送王姑娘回去吧。”叶清酌吩咐着。
拂柳连忙从外面走了进来:“王姑娘?”
王婉婷咬紧了牙关,却是连礼也忘了行,浑浑噩噩地转身出了里屋,只觉着浑身酸软得厉害,腿都快要不是自个儿的了。
方才萍儿就是在院子中行刑的,如今尸首仍旧还留在院子里,没有处置。就趴在院子中的两张宽宽长长的板凳上,双手双脚都绑在那凳子上。整个后背,一直蔓延到大腿,都是鲜红的血,浸透了衣
裳,看起来触目惊心。
王婉婷只看了一眼,就觉着心像是被人狠狠地捏住了一样,不敢再看,只扭过头匆匆忙忙出了院子。
一直小跑着出了清风院,这才稍稍缓了过来。
只是脸上却仍旧煞白一片,背后亦是被汗水打湿了,冷风一吹,背后是深入骨髓的冷意。
王婉婷扶着墙,却是有些走不动了,心中想起叶清酌嗜血的模样,就觉着整个身子都有些发软。
叶清酌此人,她见过两回,只觉着他容貌俊朗,又是楚王世子这样贵气的身份,便暗中起了心思。可惜她两回可以接近,却都被叶清酌视若无睹。
她从来自负自己美貌,怎容得下这样的事情。因而,想要得到叶清酌,成为楚王世子妃的念头一日比一日强烈。
在府中,她就开始费尽心思讨好寿宁郡主,终是得了这样的机会,入了楚王府,她以为自己离叶清酌越来越近了。却不曾想到,真正的叶清酌和她心目中的那一个,却似乎全然不是一个人。
叶清酌太可怕了……
王婉婷咬了咬唇,心中蔓延开一抹恐惧来。
只是再抬起眼来,目光落在远处朱红色的回廊上,却又升起了几分不甘来。
可是她念了这么多年,怎能就这样算了?且这楚王府的日子太过舒服了,哪怕是一个姨娘,吃穿用度也比她在府上好上不少,若是她成为了这府中的世子妃,甚至是这府中的女主人……
王婉婷咬了咬牙,她不会轻易放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