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鱼沫长大后第一次在父亲面前流泪,她是真的很伤心,“爸爸,您也觉得我是那样的人吗?”
“没有!鱼沫,爸爸从来没有那么想过,我知道你妈妈和你妹妹对你不住,今天为了鱼乐的事情来找你,本来就是我不应该……爸爸对不起你……”鱼海洋说着惭愧的垂下头,他算不上一个称职的父亲,从来没有照顾好这个大女儿,每次有事还总要找鱼沫来解决。
鱼沫听着父亲的道歉,心里越发的酸涩,良久,才缓缓开口问道,“爸爸,您是想要我拿一百万帮鱼乐还债对吗?”
鱼海洋双手局促的交握在一起,呐呐道:“鱼沫,我知道这很难为你,但是,鱼乐毕竟是你的妹妹,她这次是真的知道错了,你如果不救她,就真的没人能救她了……”
“您是不是觉得我是因为对她们心存怨怼,所以故意不帮鱼乐的?”鱼沫红着眼睛看着父亲问,心里是从未有过的悲哀,她一直敬爱的父亲,也误会了她。
鱼海洋动了动唇,有些羞愧,因为他之前的确有过这样的想法,半晌,他才道:“爸爸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
“那爸爸你想过我又从哪里来一百万吗?你们都觉得,我只要找阿七开口就行了,反正他有钱,也不会在乎这一百万,是不是?”鱼沫轻声说着,缓缓一笑,无限自嘲。
“这……”鱼海洋看到鱼沫这么一笑,心头像压了一块巨石,沉重的让他直不起腰。
“我缺钱了,就可以张口找他要,那我算是什么呢?他包养的情妇?出来卖的****?”鱼沫这话说的极重,可是她真的是这么想的。
冯美和鱼乐都觉得她找李慕七拿钱,理所应当,可是凭什么呢?
她的感情,不是换取利益的工具。
鱼海洋被鱼沫的话震惊住了,他只顾着想要怎么救鱼乐,却忘了站在鱼沫的角度去替她着想。
他顿时心疼起这个大女儿来,急忙道歉,“鱼沫,你别这么说自己,是爸爸没有想到这些,对不起……”
鱼沫擦了擦自己脸上的泪水,然后从自己的手提包里拿出一张卡递给鱼海洋,“爸爸,这张卡里,是我从第一次做兼职开始一直到现在,私下攒的一笔钱,钱不多,本来也是打算留给您以后养老用的,现在先给您吧,这是我力所能及的最后一件事了。”
鱼海洋看着桌上的那张银行卡,心里像被滚水泼过一般,向来坚忍的中年男人,也不禁觉得眼眶发热,他这时才发觉自己和妻子真的亏欠了大女儿太多太多了……
鱼沫不想再呆下去,站起身道,“爸爸,抱歉,不能陪您吃饭了,我先走了。”
然后,拿着包包匆匆往外走去,她怕她在呆下去,她又会忍不住眼泪。
“鱼沫!”身后响起父亲沉痛的一声呼喊,然后是咚的一声闷响。
鱼沫心里一惊,连忙回过身,便震惊的发现鱼海洋竟直直的跪在了地上,经年沧桑的脸上两道泪痕落下。
“爸爸!”鱼沫迅速跑回去,想要去将父亲扶起来,“您这是干什么?快起来!”
鱼海洋却一把抓住鱼沫的手,跪在地上,“鱼沫,是爸爸对不住你,可是,让爸爸求你这一次,帮帮你妹妹好不好?”
鱼沫惊愕的看着父亲,“爸爸,您……”
鱼海洋痛心疾首,“爸爸也是没办法啊,鱼乐说那些人手里有她的裸/照,如果她不按期还钱,他们就……鱼乐还这么年轻,一辈子不能就这么毁了啊!”
“什么?”鱼沫瞬间惊呆了,那些人竟然敢这么丧心病狂?
“鱼沫,你就当看在爸爸的面子上,最后再帮鱼乐一次吧!”
鱼沫犹豫了,事情已经出乎了她的意料,再加上父亲的苦苦哀求,她为难的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爸爸,您先起来说好不好?”鱼沫心慌意乱,用力将父亲扶起。
鱼海洋也知道自己的要求有多过分,他不敢逼鱼沫太急,顺势起了身,恳切的看着鱼沫,等待着她的回答。
同时他也做好了准备,如果鱼沫还是不愿意,他也不怪她。他回去立刻就把房子卖了,不管如何,他不会放弃鱼乐。
鱼沫无法去看父亲的眼神,父母从小最疼爱的便是鱼乐,若是鱼乐毁了,这一生都会是父亲心头的痛。
而她扪心自问,是不是又真的能眼睁睁的看着鱼乐被毁呢?她再讨厌鱼乐,可也仅止于厌恶而已,鱼乐并没有做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她并没有恨到希望她永不翻身的地步。
她低头沉默了很久,才缓缓道,“爸爸,你给我点时间,让我好好考虑考虑,可以吗?”
鱼海洋本以为鱼沫这么久没说话,是打算拒绝他,没想到她却松了口,他顿时高兴的连连点头,“好,好,爸爸等你。”
鱼沫有些无力的苦笑了一下,楚双说的对,她终究是不够狠心。
和父亲告别,鱼沫心事重重的离开餐厅,却在推开门后,一抬头,便看到了不远处路边靠在车门上等候的男人。
墨发黑眸,一身西装整洁,无论何时何地都是那么优雅从容,引人注目。
鱼沫下意识加快脚步走上前,低低唤了声男人的名字,“阿七。”然后投入他的怀里。
李慕七站直身子,十分自然的回抱住鱼沫,对于四周艳羡的目光不以为意,“和你父亲谈完了?”
“嗯。”鱼沫头埋在男人怀里,用力的汲取着他身上淡淡清冷,却安定的味道。
两人旁若无人的拥抱了好一会,鱼沫才抬起头问道,“你在这里等了多久了?不是说好在公司等我吗?”
“没多久,公司的事情处理完,我约莫你的饭也吃的差不多了,便过来了。”李慕七轻描淡写道。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其实说了谎,在她离开公司后不久,他便控制不住的跟来了这里。
即便有安排保镖暗中跟随着她,他也还是不放心。
他不想承认,他其实在害怕,怕她又如上次一样,毫无预兆的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