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时告诉自己,既然她不是非他不可,那么他也不是没她不行。
可没想到,命运却跟他开了个那么大的玩笑,明明是她救了他,可却又让她忘了。
如果他知道救自己的是她,他一定不会放开她,更加不会让她离开自己。
也许,他们之间,就不会有这许多年的分离,她更不会经历这么多的伤痛折磨。
李慕七一直闭着眼,看起来就像是在休息,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的心里被这个真相掀起了多大的惊涛骇浪。
自从昨晚从殷秋口中得知一切以后,他一整晚都没法平静。
为了安排好一切,他强行压抑着,没有立刻冲回家。
现在,他只想见到她。
好好的抱抱她,庆幸命运眷顾,又将她送回了他身边。
车子在炎家停下,李慕七下了车,神色如常的往家里走去。
可是跟在他身边多年的方乔,还是发现了他微微急促的脚步。
强大如李慕七,在知道当年救自己出鬼门关的人,原来就是自己深爱之人,也无法控制心中的震撼吧!
李慕七走进客厅,问了佣人得知鱼沫此时还在楼上睡觉没起来后,便径直上了楼,来到鱼沫的卧室。
推开房门,入目便看到床上一团被子小小隆起,李慕七一直冷然的眉眼瞬间染上一抹柔色。
他放轻脚步走到床边,鱼沫整个人都缩在被子里,只露出一颗小脑袋,正睡的香甜,脸上神色宁和美好。
李慕七缓缓俯身在床边蹲了下来,伸手手指轻触上女人的姣美的脸庞,细细的描绘着,眸中神色是从未有过的柔和,仿佛面前的女人是他最重要的珍宝。
本来睡的正舒服的鱼沫突然感觉脸上痒痒的,随即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在看到床前的李慕七后,眼中本能的闪过一丝惊喜,然后一把抓住李慕七打扰自己美梦的大手,“阿七你居然趁我睡觉偷摸我,被我抓住了吧!”
“吵醒你了?”李慕七说着就想把手收回来。
鱼沫却一把握的更紧,然后抓着他的手一起缩进了被子里,将李慕七微凉的手放在了自己温热的脖子上,而她自己则被冻的打了个冷颤。
李慕七见状微微蹙眉,再次打算将手抽回来,鱼沫却是缩了缩脖子,将他的手夹在脖子中间,嘶嘶的吸了两口气道:“阿七,你的手好冰啊,本来剩一半的瞌睡虫都被冻跑了。”
微凉的手贴在她温软的肌肤上,那暖暖的温度包裹着他的手,却熨帖上了他的心,令他冷硬的心变得柔软了下来。
李慕七微微勾唇,声音较往常更柔和,“小猪,现在已经快十一点了。”
“啊,这么晚了?”鱼沫囧,昨晚李慕七说不回来,她却还是等到了很晚,早上身边又没有动静,导致她直接睡过头了。
“昨晚不是说过了不用等我吗?”李慕七起身坐到床边,然后伸手将鱼沫连同被子一起裹了抱到膝上,伸手用五指去理她睡的有些乱糟糟的秀发。
鱼沫任由李慕七帮自己梳理头发,像只猫咪一般享受的靠在他身上,声音懒洋洋的:“俗话说孤枕难眠嘛!”
这话成功让李慕七低笑了一声,“这是在告诉我你已经离不开我了?”
鱼沫心情不错,顺着男人话道:“是啊是啊,你满意不?”
“满意。”李慕七轻笑道,帮她梳理头发的指尖突然在她后脑勺处摸到了一块平滑的缺口。
他的动作微微顿住,然后低头拨开鱼沫的头发,果然看到她后脑勺处的一块小伤疤。
抱着自己的男人突然没了动作,鱼沫被微微按着脑袋,不明所以的问道:“阿七,怎么了?”
李慕七指尖轻触上那块伤疤,轻声问道:“这块伤怎么来的?”
“啊?”鱼沫脸上闪过一丝茫然,然后才反应过来李慕七问的是什么,随即回答道:“呃,你问那里啊,那是大学的时候,我倒霉被花盆砸的。”
李慕七顿时蹙眉,“花盆?”
“对啊,就因为这伤我当时还被剪了头发,心疼了我好久!”鱼沫撇嘴道,“不过那次受伤我到现在都是懵逼的,因为我压根一点都不知道我究竟是怎么被花盆砸伤的。”
李慕七眸光微微一动,想必是殷少离和她说的是被花盆砸伤的,抑制住波澜渐起的心绪,他淡淡道:“怎么说?”
“当时我醒来的时候就是在医院,脑袋上破了个大洞,却一点都不记得我是怎么受伤的,记忆就跟断层了一样,最诡异的事是,我的两只手也受了很重的伤,包的跟粽子一样的,双双当时还嘲笑我肯定学狗刨土了,不然爪子怎么会伤成那样,可是我就是一点都记不起来了。”鱼沫说到这件事还是一脸纳闷,因为实在是太诡异了。
李慕七知道她是有意避开了殷少离没有提,便也没有点破,只是问道:“完全不记得吗?”
“嗯,完全不记得!”鱼沫用力点头,然后举起双手道:“阿七,我跟你说,你简直都无法想象当时我的手成什么样了,十指连心啊,痛了我大半个月呢!吃饭都要靠双双一口一口的喂,我差点以为自己会成残废。”
鱼沫不明内情,只将当年这件对于自己来说诡异莫名的事当做趣事说给李慕七听。
可是她无心的话,却让李慕七的心瞬间抽紧,心疼铺天盖地涌了上来。
他无法想象,她一个柔弱的女孩子,究竟是怎么独自硬生生的将他从那堆泥石里挖出来,双手被沙砾划的鲜血淋漓,也未曾想过放弃,只凭一个救他信念坚持,需要多大的毅力。
他还记得,当时车子被泥石掩埋时,他因为受了伤,根本无法自救,然后失血过多而陷入了昏迷。
那时他的确曾经恍恍惚惚的听到,有人在不停的叫他的名字,哽咽着却倔强的不肯放弃,一遍一遍。
叫着阿七,不要离开,等我救你。
那个声音是那么熟悉,他以为那是因为人之将死,所以才会听见自己最想听见的声音。
而他临死之际,想到的只有她。
也是那个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对她的执念原来有这么深。